第8章 膚淺之徒

　　天色漸晚，街邊鋪子點起燈籠，夜市也熱鬧起來。

　　大堂中，程仲景與賈文平商議明日杏林盛會與姬家比試的事情。

　　陳昭靠著醫(yī)館大門，跟個招財貓一樣，就差說句恭喜發(fā)財。

　　“小兄弟。”

　　“誰喊我？”

　　陳昭東瞅西瞅，沒有人影。

　　“我在你下面?！?p>　　陳昭下望，發(fā)現(xiàn)店鋪凹進去的那里斜靠著個乞丐，懶洋洋躺在一邊。

　　“老哥，你躺在這里能討到飯嗎？”

　　老乞丐摸了摸胡子，笑嘻嘻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竹板道：

　　“打竹板，討飯來，醫(yī)館門口做買賣，懸壺濟世是人才?！?p>　　嘿，這文朝乞丐挺能耐。

　　聽的還挺順口，陳昭想著廚房應(yīng)該有剩飯。

　　但他只是個下人，做不了主。

　　正說事，聽到外面的聲音，程仲景道：“外面怎么回事。”

　　“師傅我去看看。”

　　賈文平窩著火朝門口走去。

　　“滾滾，又是你這個乞丐，這是你要飯的地方嗎。天天接濟你還不夠？”

　　見是乞丐，賈文平目光掃了一眼，不耐煩的甩了手甩手：“你這破乞丐，破破爛爛一身晦氣，我們生意怎么做?！?p>　　“給半碗飯就行。”老乞丐伸出臟兮兮的手抓了抓賈文平的袖子。

　　“大師兄，廚房還有剩飯，天熱了就餿了，不如……”陳昭看著那乞丐道。

　　“你哪根蔥，我用你來提醒？你少拿醫(yī)館的糧食裝好人?！辟Z文平揪著陳昭領(lǐng)口道：“懂不懂點規(guī)矩？”

　　這個小幫工就是個下人，還在這里充好人，賈文平冷著臉不爽。

　　醫(yī)館還沒人敢搶自己的風(fēng)頭。

　　乞丐見他們吵了起來，立即勸道：“后生無良不如狗，算了?！?p>　　陳昭冷笑道：“老哥，狗比有些人強，別侮辱了狗?！?p>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和我說話，我，我有你好瞧的——”賈文平氣急敗壞的道。

　　“大夫救死扶傷很高尚的，可惜你不配稱大夫?！标愓牙浜鹊?。

　　“陳昭，吃里扒外沒你好果子吃?！辟Z文平聲音低沉道。

　　“大師兄莫裝×，裝×遭雷劈，爾無顏，吾奈爾何？”

　　陳昭拍了拍自己袖子，看著他說道。

　　程仲景見還在吵嚷，站在屋子道：“文平不要無禮，讓陳昭去拿幾個熱饅頭給老伯?！?p>　　“是，師傅。”賈文平狠狠瞪了陳昭一眼才走開。

　　陳昭拿饅頭出來給了乞丐，遞到他手里道：“拿著。”

　　“程老爺一直都是好人，又給饅頭了?！逼蜇まD(zhuǎn)頭拿著饅頭揣在懷里道：“小兄弟，剛才那句是什么意思，不識字聽不懂?！?p>　　“罵人話，意思是你不要臉我能怎樣！說他。”

　　“讀書人好，連辱罵都這么有調(diào)調(diào)，謝謝小兄弟?！?p>　　陳昭等乞丐走了，他才回到大堂。

　　昨日見姓賈的對程綺煙她們一臉儒雅，今就對乞丐破口大罵，看來這是個偽君子。

　　呵呵，在看一眼大堂里人畜無害的賈文平，陳昭覺得一陣好笑。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得罪就得罪吧，反正自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直接從大堂穿過，去澆院子里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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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完活，早就月上柳梢頭了。

　　從走廊經(jīng)過時，聽見花園傳來一道聲音。

　　“大師兄，明日你就跟師傅去姬家嗎?！?p>　　“當然，我多年學(xué)醫(yī)，這事綽綽有余。”賈文平拍著胸口。

　　“有勞大師兄了。”

　　輕柔的聲音緩緩出口，陳昭知道是程綺煙。

　　“對了大師兄，聽說你在大堂吵架了？怎么回事?！?p>　　“那陳昭無禮，我便說了他幾句?！辟Z文平道。

　　無恥啊，無恥啊，陳昭心里哀嘆，看了這家伙的模樣，終于知道不要臉的境界還可以登峰造極。

　　想來大堂里的其他幾個學(xué)徒都是向著賈文平的，而且程仲景也不會去嘴碎說這事。

　　所以就算他無端抹黑也沒人知道了。

　　娘可忍，爺不能忍。

　　陳昭拿著木桶朝他們所站的花園走去：“小姐好巧，賞月啊?！?p>　　“不早了陳昭，花明日再澆也可以。”程綺煙道。

　　“沒事，我順便澆花看月賞美女?！闭f著一瓢水向賈文平旁邊的花澆去。

　　“陳昭，你去別處，大師兄衣服都臟了?！?p>　　陶一仙有些緊張，畢竟程家醫(yī)館就靠這個師兄了。

　　如果這次程家在孟州的杏林盛會上贏了。

　　姬家便兌現(xiàn)諾言不在打壓，盛會又交流出色，程家就有救了。

　　醫(yī)館除了大師兄沒有幾個人可以，那幾個學(xué)徒不行，這個陳昭更不可能。

　　雖然有個段羽，卻是個比女子還膽小的，耍嘴皮倒行，讓他治病救人，比要他命還難。

　　要不是程師傅心善，段羽早就被趕出醫(yī)館了。

　　而她五歲時被程家?guī)Щ貋?，這里就是她的家，絕不想看著醫(yī)館倒下去。

　　“無事，看容貌的人膚淺，與他計較有什么意思?！辟Z文平謙謙有禮說道。

　　“我膚淺，好笑?！标愓讶酉滤啊?p>　　“只看容貌還不膚淺？”賈文平輕蔑道。

　　陶一仙與程綺煙只是靜靜站著沒有說話。

　　聽到這話，陳昭冷聲道：你不膚淺，是男人就別裝?！?p>　　“自然不裝，只有膚淺者才看容貌。”賈文平道。

　　“哎，兄弟。你不看腿，不看腰，不看身材不看臉的，請問你是要看女子的內(nèi)臟嗎?！?p>　　“你個下人?！?p>　　“下人怎么了，我吃的是程家的飯，別忘了這里不是賈家?！标愓逊畔滤?，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

　　“無恥！”

　　陶一仙的臉刷的變的血紅，狠狠的瞪了陳昭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程綺煙紅著臉，看向陳昭的眼神似有嗔怪，離開的時候，被地上的水滴滑了下，向后倒去。

　　“啊。”

　　“小姐?！?p>　　“綺煙?！?p>　　“綺煙姐?！?p>　　窈窕身影差點滑倒，陳昭疾步上前將她手扯住：“小姐小心。”

　　有些嚇到的程綺煙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陳昭扯著，急忙拉扯出來道：“無事，我們回去吧。”

　　程綺煙隨后跟著陶一仙離開。

　　“哈哈，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陳昭哈哈笑道。

　　賈文平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昭幾秒，隨后離開。

　　呸，不要臉的貨，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裝什么正人君子。

　　靠臉不好嗎，這可是21世紀無數(shù)人總結(jié)出來的寶貴經(jīng)驗，看內(nèi)臟得多惡心。

　　一見鐘情鐘的就是臉，誰敢鐘情內(nèi)臟，心肝肺誰要。

　　可惜這個時代多看女子一眼都是無禮，更別說……看內(nèi)臟。

　　賞花賞月賞美女，就膚淺！

　　他臉明明曬成麥色，膚深。

　　就算是剛才那事無禮，他也像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并沒有露出猥瑣之類的表情。

　　自然也談不上無恥……

　　程綺煙回到閨房中，臉上的紅暈還未曾散去，她從未被男子碰觸過。

　　今日又被他扯了手。

　　她雙手捧著臉頰，手肘支在桌上出神。

　　陶一仙看了看說道：“臉還紅著呢，其實陳昭也不討厭，就是他不正經(jīng)的樣兒很輕浮?！?p>　　說著走到桌旁，倒了杯水，端給程綺煙。

　　兩個女孩坐在房間竊竊私語起來。

　　躺在床上的陳昭很閑，段羽回家去了，只好在腦子里翻著碎片看些東西。

　　看到中藥碎片時，他腦子里一道靈光閃現(xiàn)。

　　要是他幫程家醫(yī)館渡過難關(guān)的話，那么賣身契不就是小菜一碟。

　　做個下人太憋屈了。

　　他更向往走馬架鷹，帶著幾個小廝調(diào)戲調(diào)戲良家婦女，沒事聽聽小曲兒，爽呆了。

　　明日他就毛遂自薦去，不能在被動下去了，這次對他就是一個機會。

　　他要拿回賣身契，擺脫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