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草紙上歪七扭八的寫著一些信息，放在有些破舊的油紙包中。
陳昭看著王六元送來的這些東西，不得不感慨，這些家伙收集信息也太快了。
短短兩三天，丐公便讓人收集了關(guān)于幾個書齋的事情，以及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譚論。
不出他所料，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對什么書生做官娶糟糠妻的故事很是喜歡。
而書生與女子就喜歡那些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愛情故事。
不過此刻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他研制的麻沸散已經(jīng)讓程仲景去向杏林宣傳了，今日便是驗(yàn)證奇跡的時刻。
見證奇跡的地點(diǎn)并沒有在天下安的醫(yī)館，而是在孟州第一酒樓之中。
將丐公收集來的信息與《桃花扇》的手稿交給了程綺煙后，陳昭便放心的離開了。
孟州第一酒樓，陳昭也是頭一次來。
沿著江邊不遠(yuǎn)，便見一座高門大楣，朱紅油漆，旁邊立著兩座威武的石獅，正門之上，高懸一塊匾額，上書：“孟州酒樓?！?p> 還隔著老遠(yuǎn)，陳昭便看見幾個人向酒樓走去，他理了理衣服也大搖大擺走了進(jìn)去。
程仲景藥率先安排，便先行去了，陳昭進(jìn)去時，酒樓已經(jīng)是高朋滿座。
今日都是杏林的大夫，眾大夫皆是非常傲慢，同行之間互相攀比成風(fēng)，誰也不肯服誰。
陳昭問了跑堂的，三步跨做兩步上了高樓，閃進(jìn)去時正好看見程仲景，便上前道：“程師傅?！?p> “來了，那就開始吧。”程仲景拿出木盒子，取出盒子中油紙包的麻沸散沖陳昭點(diǎn)頭道：“與老夫一同去?！?p> “好?！?p> 陳昭看了眼滿場的人，跟著程仲景直接走上中間的空桌子道：“今日多謝各位同行賞光，這藥乃是我旁邊的陳公子研制，他為這藥起名叫麻沸散?！?p> 此言一出，全場喧嘩。
“麻沸散是何物？”
“這是什么東西？”
……
陳昭清了清嗓子道：“這不是什么東西，它是一種可以讓受傷或者清理傷口不痛的藥粉。緩解身體承受的疼痛，用酒或水沖服皆可?！?p> “程大夫，緩解疼痛的藥物止痛藥材也可以做到，有何稀奇。莫非是天下安生意不景氣，又來我們這些人這里坑蒙拐騙來了。”
陳昭聞言轉(zhuǎn)過頭去，一個有些肥胖的男子拿著鼻煙壺將鼻子蹭來蹭去道。
“姬老板，今日我請杏林所有人來，是想與大家一起推廣醫(yī)館的新藥麻沸散，如果不信的，就坐下來吃酒吧。”
程仲景一番話不卑不亢，他今日本不打算請姬武力，只是被其他的杏林同行說不妥。
而且經(jīng)商的不如做官的，若是太得罪姬武力，他這生意也是在太歲頭上做，容易傾家蕩產(chǎn)。
這也是他一開始想讓自己的寶貝女兒跟陸文成的原因，經(jīng)商之人就如浮木，沒有根系。
所以需要與官場打交道，但自己那女兒選了陳昭。
奈何陳昭做生意有些頭腦，他自己也甚是佩服，卻因他并不是做官讀書而不愿意。
直到上次自己乖女兒跑到寺廟后，他也就只有成全，不然出個什么意外，就追悔莫及了。
況且正如自己夫人所言，那個林御醫(yī)能送匾，那么也許他還能搭上官場這條線。
陳昭見程仲景沉思，又聽到姓姬后，猜出來是姬家醫(yī)館的人，便清了清嗓子道：“疾病雜病千奇百怪的，有傷腿的，有廢手的，有剖腹的，有縫補(bǔ)的，啥樣傷病都有。
可是，沒有麻沸散，每當(dāng)進(jìn)行剖腹、截肢等大的治療時，許多病人忍受不了這痛苦，甚至有的暈厥了，有的痙攣了，如今有了這麻沸散，這些便可以減輕?！?p> 陳昭心里篤定，他這個可是在自己那個金手指知識碎片中按照華佗的《青囊經(jīng)》中找的。
況且如今這個文朝的人身體素質(zhì)也有差距，選用華佗時期的麻沸散更融合些。
坐在酒席間的大夫，學(xué)醫(yī)問診多少春秋，今日頭一次見年輕人口出狂言。
如果不是程仲景親自去請他們來，定然不會來聽這天方夜譚。
有幾個脾氣暴躁的大夫放下酒杯道：“小子，你把我們這些大夫當(dāng)猴耍呢?！?p> “對，程大夫，雖然天下安之前的藥確實(shí)不錯，但是不可能每次你們研制的沒有問題，況且你們并沒有找試藥人試藥，教我們?nèi)绾蜗嘈??！?p> “是啊，程老板，我們姬家醫(yī)館也不怕得罪人，今日我也得好好替大伙說道說道?！奔淞D(zhuǎn)著鼻煙壺道。
“姬老板，各位同行，請大家暢所欲言?！背讨倬俺鷼獾年愓堰f了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陳昭緊了緊拳頭，這些個雜碎真是狐假虎威，跟著這個姬武力在這里煽風(fēng)點(diǎn)火。
“我也就不多說了，還是程老板給我們試下這藥，諸位說是不是?！?p> “是啊，是啊。”
“不錯，姬老板說的有理?！?p> 姬武力此時一對小眼睛笑的都快沒了，對著周圍喊道：“可有誰愿意一試？”
程仲景桌子拿起匕首道：“現(xiàn)在我就在自己這胳膊劃拉一刀，然后在請?jiān)趫龅拇蠓驗(yàn)槲铱p上，期間我可以談笑風(fēng)生，額頭不冒汗。”
眾人半信半疑，程仲景將針消毒后，在碗里倒了半碗酒，示意陳昭開始。
陳昭卻并沒有動手，只是淡淡道：“各位，如果程大夫試了這麻沸散，大家會懷疑我們有吹噓的嫌疑對吧，定然沒有人服氣，找各位在場人士也沒人愿意。不如藥效還是讓那些病者來告訴大家?！?p> 把袖子挽到半空的程仲景看著陳昭有些不解，陳昭一把將匕首奪下來插在木桌上道：“若是今日程師傅試藥傷胳膊，我該怎么向醫(yī)館里那兩個女人交待。”
程仲景摸了摸胡子點(diǎn)頭道：“各位也都聽到了，可有意見？”
姬武力還未開口，其他的大夫便道：“我們沒有意見，只是今日這酒席恐怕要白吃程老板了?！?p> “無妨無妨。”程仲景雖然這樣說，但看著那些酒肉有些肉疼。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陳昭這小子告訴自己想要一炮打響，就得把排場搞大些，這樣效果就相當(dāng)于做什么廣告來著。
看眾同行不說話，姬武力笑著道：“姬某有個提議，不如就在孟州城樓頂吧，但是那些有膿瘡的，需要做些平日里因疼痛不敢的人都可以來，不收銀子?！?p> 孟州城樓，這可是萬眾矚目的地方，如果失敗了，那可就是身敗名裂。姬武力惡毒的看了眼程仲景和陳昭，心里嘀咕。
“姬爺說的對啊，程大夫你認(rèn)為呢?！?p> “程老板，你覺得如何？”
見大家紛紛表示同意。程仲景應(yīng)允下來，又對著陳昭低聲道：“不要為姬家留下打擊我們的把柄?！?p> 陳昭看了眼不遠(yuǎn)處小人得志的姬武力，隨著程仲景坐下吃酒。
吃了口菜，陳昭才覺得今日這事是自己沒有事先準(zhǔn)備，就匆匆而來，卻沒想到姬武力在這里，給自己出了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