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我想做個好人
岳山鎮(zhèn)外，一匹快馬追風而來。
馬踏黃土，沙塵漫天，只見馬背上坐著的乃是一名青衣少年，他一身正氣、相貌端正，身后還背著一把長劍，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俠客。
待快來到岳山鎮(zhèn)口時，少年猛拉韁繩，吁的一聲，便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貙⒆驴祚R駐停于原地，紋絲不動，這策馬功夫一看便知很是了得。
“岳山鎮(zhèn)，我終于回來了……”看著鎮(zhèn)口門樓上的‘岳山鎮(zhèn)’三個大字，少年忍不住有感而發(fā)，同時表情莫名浮現(xiàn)出一絲激動。
十二年，整整過去十二年了。
十二年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今日注定是他的揚名之日。
一位挑著扁擔的老伯從旁邊走過，少年立馬出聲問道：“老人家，請問如今岳山鎮(zhèn)上，周天霸這人現(xiàn)在住哪？”
正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少年此話一出，老伯瞬間臉色一變，慌忙就掉頭而逃，一副要與少年撇開關系的意思。
少年急忙喊道：“老人家別怕，我乃十二年前程氏劍館程師父弟子，當年隨我?guī)煾敢煌獬鰧W藝，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回來鏟除周天霸這岳山鎮(zhèn)一害?！?p> 說完，他翻身下馬對地面一踏，鎮(zhèn)口的石板路上赫然就多出了一個凹下去的腳印。
借著腳踏之勁，少年一個仙鶴起身，又重新坐回到了馬背上，這一來一回極為精彩，一看便知武功不俗。
聽到這話，看到這腳，老人家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回頭三分猶豫七分激動的看著少年，嗓音都不免變得有些顫抖起來：“你，你是程大俠的徒弟？”
十二年前，在岳山鎮(zhèn)的確是有一家小有名氣的程氏劍館，只不過后來劍館館主程大俠不忍心百姓被周家惡霸欺凌，故而在某天夜里持劍殺入周府，打算為岳山鎮(zhèn)除去一害。
但結果程大俠只與周天霸打了個不分勝負，二人各自都受了內(nèi)傷，程大俠連夜就解散劍館，帶著他的徒弟們集體逃出了岳山鎮(zhèn)，自此再無消息。
少年一臉驕傲：“正是?！?p> “程大俠人呢？”
“唉，前年得了一場大病，沒能挺過來，不過老人家你不必擔心，在下的武藝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請你告訴我周府所在何處，我今日定將這大惡霸削首，為民除害?！?p> “周天霸前兩年也死了，現(xiàn)在是他的兒子周云生做了周家老爺，這惡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壞事做的比他爹更多，平日里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是苦不堪言啊?！崩喜畔卤鈸鷨柕溃骸安恢賯b如何稱呼？”
“我叫程青。”
“程少俠，既然你是為鏟除周家惡霸而來，那就是我們岳山鎮(zhèn)全體鎮(zhèn)民的大救星、大英雄，你隨我來，老朽這就領你去周家府宅。”
程青抱拳謝道：“老人家有勞了?！?p> 多年來，岳山鎮(zhèn)全體百姓一直都在暗中籌集金銀，千方百計的想要聘請到江湖俠客來為他們鏟除掉周家惡霸，但岳山鎮(zhèn)地處位置偏僻，鮮少會有俠客來到此地，故而此計劃一直得不到實現(xiàn)。
而今日，這送上門來的一位少俠愿意出力，讓老伯如何不興奮雀躍。
他一路領著程青往周府方向趕去，一路見人就招呼，將程青之事講述給那些街坊鄰居聽，于是乎一個人的雀躍很快就擴散成了一群人的狂歡。
但凡了解到程青要去殺周家惡霸的百姓，皆拖家?guī)Э诘乃奶幒叭耍S在程青的高頭大馬身后。
沒過多久，街道上便多出了一條人頭攢動的長龍。
有的人笑口顏開，有的人悲從心來。
有的人抬鼓舉鑼，有的人懷揣瓜子。
這陣勢之大，若不知情的還以為周家惡霸已經(jīng)被程青給鏟除掉了呢。
很快一群人已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周府門外。
平日里將囂張二字掛臉上的兩個周府家丁一看到這陣勢，那是頃刻就心里發(fā)慌，不由分說的躲入府內(nèi)并將大門緊閉，同時火急火燎的往府內(nèi)跑去，打算將此事稟報給周云生，讓他來決策定奪。
“開門！”
“開門！”
“開門！”
“殺周云生！為民除害！”
“惡霸之子，死有余辜！”
在程青為首主持大局之下，所有岳山鎮(zhèn)的百姓都在此刻變得膽魄大增了起來，將平日里壓在心里的憤怒與憋屈，盡數(shù)以喊口號的形式發(fā)泄出去。
一時間是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程青一臉堅毅，伸手將自己佩劍舉起，大聲喝道：“周云生，給我滾出來！”
……
“少爺！少爺！少爺！大事不妙啊?！?p> 周云生坐在床上，拿著剛抽到的功法提升券正在猶豫，自己是提升碎骨棍法好呢，還是提升暴虎拳法好呢。
唉，實在是令人難以抉擇啊。
就在這種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大叫，周云生連忙起身走了出去，打算看看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便見一家丁直沖沖跑來，慌忙而道：“少爺，整座岳山鎮(zhèn)的百姓都吃熊心豹子膽了，這會全都堵在我們府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瘋?！?p> “喔？”周云生想了想。
周家在岳山鎮(zhèn)蠻橫多年，自周云生的父親周天霸那一代開始，便已作惡多端，而在周天霸死后，周云生則更為變本加厲，讓岳山鎮(zhèn)鎮(zhèn)民們苦不堪言。
“莫非是自己剛剛放走的那名女子家人召集人手報仇來了？也對，民間女子最視貞潔為重，雖然前身還未來得及做上一場露水姻緣，但怎么說二人之間也是坦陳相見了。”周云生心里暗想。
想來今日這情況，正好讓自己可以趁這個機會，向全體鎮(zhèn)民們宣布，自己往后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從今以后用周家的財力造福岳山鎮(zhèn)，為此地百姓謀福祉。
“帶路，我去會會他們?！敝茉粕敿凑f道。
正當周云生快步往周府大門這邊趕來時，面對府外那刺耳的喧嘩，早有周府惡奴聽不下去了。
柳悲風今年二十有八，乃是周天霸當年收留的一個孤兒，從小教其習武，也算是周天霸的半個徒弟。
此人生性暴虐，手段殘忍，與另一位惡奴?？裢瑸橹芨苁?，平日里周府對外的歹毒手段，都是由這二人去執(zhí)行的。
外人背地里管周府稱為閻王殿，暗指有進無出，而柳悲風、牛狂妄二人，便是這閻王殿的牛頭馬面。
“他奶奶的，都不要命了是吧?！弊寖蓚€家丁打開門，柳悲風一腳踏出，當即就對著那些喧嘩的百姓怒喝道。
習武之人，嗓音嘹亮，內(nèi)氣十足，論起大呼小叫，這些普通人哪里能是柳悲風的對手，瞬時間那些口號便被柳悲風一嗓子給震了下去。
眾人你瞅我，我看你，紛紛閉嘴不敢還嘴，不免顯得有些寂靜。
程青翻身下馬，劍指這馬臉、細眼的周家惡奴，道：“來者報上名來，今日我來此，只為斬首周家惡霸，你若不想丟了性命，就給我滾開?！?p> “哪來的毛小子，敢打我家少爺?shù)闹饕?，你他娘找死！”柳悲風骨架高大，但身材卻顯得瘦弱單薄，一身土黃褂子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風一吹來便會嘩嘩抖動。
只見他雙眼一睜，精光乍現(xiàn)，整個人于原地一蹬。便已以飛箭之速空手沖來，沒幾個眨眼就來到了程青面前。
砰！
程青只感覺身前勁風來襲，當即以劍身擋出，下一息便跟柳悲風的腳掌撞了個嚴實，一股強大勁道從對方腳上爆發(fā)，震的程青不由得連退三步，略落下風。
柳悲風習武至今十多年，只學了周天霸教他的一門‘追影十三腿’，這腿上功夫可謂是相當扎實，腳出如龍，后勁不止。
砰砰砰！
程青一腿，柳悲風又是三腿連踢，完全不打算給對方喘息機會，看的周邊百姓是心里忽上忽下，這時發(fā)熱的頭腦都開始變得冷靜了下來。
若程青今日敗下陣來，大可一逃了之，但他們這些人可是遭了殃了。
說時遲那時快，程青一個靈活的騰挪，竟平移般的躲開柳悲風攻勢，既對方已出手，那他自不必再藏著掩著了。
唰！
剎那間，程青已是利劍出鞘，快如疾風。
一道劍影劃過，柳悲風什么都沒反應過來，便見眼前飆血，右臉一疼，才知自己已悄然負傷。
“好！”
不知是誰情不自禁的大喝了一聲，頓時他人紛紛附和，驚起了一聲滿堂彩。
只見柳悲風右臉從嘴角算起，一條血痕筆直延伸到了耳朵位置，這條劍痕使他看起來更顯猙獰丑陋，不笑便可媲比惡鬼。
不動則已，一鳴驚人，說的便是程青如此。
看他單手握劍，從容不迫，劍客瀟灑，卻是暗暗地給周圍百姓心里吃了顆定心丸。
“他娘的！”柳悲風一抹嘴邊血，惡向膽邊生，以腰跨為軸，御腿為兵。
啪！啪！啪！啪！
他數(shù)腳踢出，竟隱隱響起噼啪之聲，快如風，力如雷，此境看的程青也不禁臉上詫異，呼道：“小成之境！”
柳悲風出腿間已攔截了程青所有可逃之處，逼得程青只能與他正面交鋒，不然就得白受幾腳。
剎那，程青手腕微動，便已使出了自己的拿手劍法——飛燕銜柳。
劍影輕靈，一劍削于柳悲風小腿腳跟，一劍劃過對方腳掌，一劍斬開敵人腰腹。
三劍奇快無比，盡發(fā)生于眨眼之間。
“啊！”柳悲風痛呼啼鳴，腳跟被削，那可是不亞于挑筋抽骨的苦痛，只見他整個人應聲倒地，癱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腳根哀嚎不已。
“好！”
“程少俠好劍法！”
“俠肝義膽程大俠！”
柳悲風在岳山鎮(zhèn)里的名聲可是完全不弱于周云生的，這時候哪里還會有人去同情他，不吐上一口唾沫已經(jīng)算是非常收斂了。
就在這敲鑼打鼓、歡呼雀躍的氣氛當中，那本是半掩著的周府大門，突然毫無征兆的打開了。
在眾人矚目之下，一位渾身是血的俊美男人緩緩走出，他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雙眼陰冷，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
全場驀然肅靜，鴉雀無聲。
“是，是周云生！周云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