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圣·玄武球場

　　很多人說阿森納身上有一種氣質(zhì)，能讓一群不那么狂熱，但對足球同樣熱忱的球迷找到歸宿，從而體會到綠茵場上的那一份忠誠。

　　阿森納確實做到了。

　　溫格執(zhí)教阿森納后，伴隨著英超電視轉(zhuǎn)播的介入，阿森納逐漸成為一家具有世界影響力的足球俱樂部，他的球迷成分也越發(fā)復(fù)雜。

　　阿森納的美麗足球，特別吸引文青和憤青。

　　教師、記者、銀行職工、文藝工作者似乎天生能被阿森納的氣質(zhì)所吸引。

　　很多人好奇英格蘭小報的立場，他們認為這些無良記者都是沒有立場，沒有原則的。

　　可有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指出，《太陽報》、《鏡報》、《每日郵報》等報社相當多的記者都是阿森納球迷，尤其在倫敦“親近阿森納”的媒體記者遠超熱刺、切爾西等隊。

　　很詫異吧，那些把阿森納黑得體無完膚的報道都出自這些紅白底色的記者之手。

　　自黑，英國佬是認真的。

　　這其中的原因很復(fù)雜。

　　一方面，溫格1996年10月入主阿森納，給英格蘭帶去“美麗足球”。

　　細膩的地面配合打法在英倫出乎意料的成功，和其他球隊“簡單粗暴”的英國傳統(tǒng)打法相比，阿森納是一朵高嶺之花，高貴冷艷，充滿小清新的味道。

　　這群從小看阿森納踢球的人長大后...他們進入了報社，成為了報社中流砥柱，占據(jù)更多話語權(quán)，所以媒體對阿森納有更多偏愛和憤怒。

　　另一方面，阿森納就是一支理想主義球隊。

　　溫格的足球哲學(xué)是優(yōu)雅的，球員都是認同阿森納價值觀的，這讓他們踢出了藝術(shù)感十足的傳切足球。

　　成績好漲粉，成績差也漲粉。

　　阿森納從不缺少悲情元素。

　　阿森納的流量體質(zhì)還傷及了一波無辜的吃瓜群眾。

　　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阿森納...

　　有些人天生喜歡被虐，沒救了。

　　當然，媒體偏愛阿森納這背后還有資本的原因...

　　英國人天生對切爾西背后的“俄羅斯資本”敏感，包括熱刺、西漢姆等倫敦球隊曾經(jīng)背后的資本都是鬧出過大丑聞的。阿森納背后的“沉默斯坦”雖然不愿意投錢，但至少愿意放權(quán)，阿森納被溫格進行了歐陸化改造，但至少還保持了一定英格蘭傳統(tǒng)。

　　——

　　尼克·霍恩比是一名阿森納死忠球迷。

　　這位憑借《極度狂熱》一書成名的阿森納球迷，逃離了榆樹公園，背叛了雷丁社區(qū)，然后把家搬到了海布里。

　　尼克曾愛上的是前溫格時代阿森納的功利足球。

　　那個時代，阿森納是英超踢球最最丑陋的球隊之一，最喜歡1：0式勝利。

　　當阿森納0:1輸球后，英格蘭媒體會這樣形容比賽：“英雄打進了全場唯一的進球，殺死了討厭的怪物，野蠻人被擊退了，孩子們能夠再次在床上安然入夢?！?p>　　阿森納就是被形容為怪物，野蠻人的可憐蟲。

　　當時切爾西、熱刺是英格蘭華麗足球的代言人...真是太好笑了。

　　可當溫格帶著自己的足球理念入主阿森納后...

　　尼克看完阿森納比賽...

　　這特么是阿森納？

　　這特么真是阿森納！

　　尼克又陷入了“該死的甜美”。

　　作為最出名的阿森納球迷之一，尼克·霍恩比一直是阿森納的座上賓，經(jīng)常出入阿森納的各種宴請活動。

　　這天，尼克收到了俱樂部的邀請函。

　　「海布里球場重建剪彩儀式」

　?。?？？

　　又要舉辦儀式嗎？

　　如今他去阿森納參加各種典禮，比接送孩子上學(xué)都要頻繁...

　　尼克很疑惑，但他還是接受了俱樂部的邀請。

　　球迷很在意儀式感，這不是娘炮行為，更不是飯圈行為。

　　這是猛男的信仰！

　　尼克很好奇，這位新老板又在搞什么大新聞。

　　云嶸成為阿森納老板后，阿森納徹底變了。阿森納有了金元足球的味道，但不令人討厭。最明顯的改變是阿森納肯買人了，球迷對俱樂部的未來態(tài)度十分樂觀。

　　這就是氪金帶來的底氣。

　　說阿森納是不羨慕切爾西、曼城、曼聯(lián)，其實都是假的。

　　02到12賽季，阿森納轉(zhuǎn)會支出0.57億英鎊；切爾西轉(zhuǎn)會支出5.7億英鎊。

　　瞅瞅這數(shù)字對比，阿森納球迷能保持忠誠和高貴的姿態(tài)真的很不容易了。

　　阿森納窮慣了，積攢已久的怨氣突然得到釋放，北倫敦的天空都變得晴朗了。

　　尼克出了地鐵站。

　　沿著吉萊斯皮路行走......

　　過往烤肉和薯條的味道沒有了；沿街叫賣的小販沒有了；醉漢和足球流氓沒有了；叼著煙斗滿口粗話的老人徹底沒有了。

　　如今的海布里，早已不是四十年前的海布里。

　　尼克走到流動商店窗口前，遞上鈔票。

　　他買來一杯冒著血泡的橙汁飲料，一個看起來已經(jīng)變質(zhì)的漢堡包，一根糖老鼠，還有一包棉花糖餅干。

　　這種棉花糖餅干，四十年阿森納老球迷習(xí)慣稱之為“馬車輪”。

　　資本為了賺取球迷的情懷錢，四十年前的海布里小吃都能復(fù)刻出來。

　　偏偏尼克這位劍橋大學(xué)畢業(yè)的高級知識分子就吃這一套。

　　尼克買來一根糖老鼠，狠狠咬掉他的頭，然后“中二之魂”發(fā)作，將殘缺不全的糖老鼠丟進緩緩駛過的汽車車輪下面。

　　“媽媽快看，那個老伯伯不講公德！”

　　尼克慚愧地用帽子遮住臉。

　　他現(xiàn)在五十歲了。

　　可不是那個只有十幾歲，穿著幸運襯衫，戴著幸運帽子，腳踩幸運球鞋，操著偽裝的伊斯靈頓區(qū)口音，被人奪走紅白圍巾后，還在海布里球場周圍四處閑逛，固執(zhí)愛著阿森納的小男孩了。

　　爺?shù)那啻夯夭蝗チ恕?p>　　尼克遮著臉連忙離開現(xiàn)場。

　　沿著吉萊斯皮路向北走不過5分鐘，槍手圣地到了。

　　尼克走進了海布里球場附近的一處雞尾酒廊。

　　這里是球隊用于招待教練、球探、記者等足球界人士的一處娛樂場所。

　　他的隔壁曾是董事會議室。

　　曾經(jīng)那處會議室里坐著一群老式英國貴族，他們不談錢，只在規(guī)則內(nèi)討論如何讓球隊取得比賽勝利……

　　后來，英國商人也坐進了這座會議室，糖果商人大衛(wèi)·鄧恩就是其中之一。他請來溫格，兩人聯(lián)手打造出“名利雙收”的阿森納新王朝。

　　在此之后，鄧恩出走，美國資本家克倫克和俄羅斯資本家烏氏在這里建起了柏林墻，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爭斗，克倫克最終勝出，成為了這間會議室的唯一主人。

　　最后...這間董事會議室賣給了外星人。

　　外星人拆了董事會議室，把雞尾酒廊的規(guī)模擴大了五倍，要......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阿森納球迷俱歡顏！

　　尼克驚呆了。

　　他走進了酒廊。

　　這還是之前的雞尾酒廊嗎？

　　上有漢皇白玉作承柱，七寶琉璃作天頂；下有紫玉繞欄雕瑞獸，翡玉鋪磚踏上青。

　　這分明是一座用玉石堆砌而成的宮殿。

　　尼克看見了英國國家隊球員杰拉德的嬌妻庫蘭。

　　她太大了，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庫蘭的身邊還有...蘇亞雷斯的太太索菲婭。

　　兩位球星太太和一群名媛圍在一位老人身邊。

　　那位老人一頭白發(fā)，留著一根漂亮的小辮子，他帶著墨鏡，懷里抱著一只帶著墨鏡的暹羅貓。

　　他是卡爾·拉格斐，香奈兒老佛爺，時尚界的凱撒大帝。

　　他居然也來了。

　　尼克聽見卡爾先生親口將這座酒廊比作重見天日的琥珀宮...

　　尼克看見「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派來官員前來拍照，他們要采集照片為這座酒廊申請世界文化遺產(chǎn)...

　　尼克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原來是有服務(wù)生在為壁爐添柴，用的柴禾是百年沉香木...

　　尼克走進主廳，他又發(fā)現(xiàn)了一座音樂噴泉，噴涌而出的泉水是葡萄酒。

　　他用玻璃杯盛上一杯，嘗了嘗...味道不錯，是82年的拉菲。

　　“可能這就是富人需要的快樂吧...”

　　尼克有些惆悵。

　　又小酌了第二杯。

　　然后第三杯...第五杯...第六杯...

　　過了今夜，他還是一名悲天憫人，崇尚簡約生活的暢銷書作家。

　　...

　　受云嶸之邀，各界名流歡聚一堂，他們都是前來參觀「海布里球場重建剪彩儀式」。

　　有演員，有歌手，有文藝界咖，有足球界人士，有報業(yè)大亨，有企業(yè)家，有政客...

　　他們中很多都是大忙人，根本不看球，和阿森納這支球隊無法產(chǎn)生任何聯(lián)想，但阿森納需要借助他們的影響力，然后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阿森納需要有自己的圈子，可以是慈善晚宴，也可以是慶典活動。

　　能把一群所謂的上流人士聚在一起，搞一些社交活動。

　　這不僅能提升“阿森納”的品牌形象，讓球隊更有檔次，成為廣告商的寵兒；還能讓媒體興奮，收割流量。

　　在大洋彼岸有一個叫漂亮國的地方，那里流行一種晚會叫作“白宮記者晚宴”，國王會邀請媒體界知名人士參加，表示對于記者勤奮工作的慰問。

　　在另一個更加遙遠的國家，流行一種叫做“車馬費”的東西。

　　云嶸不能明目張膽給記者送紅包，但是可以邀請記者參加晚宴，贈送小禮品，一本書，一張阿森納郵票，一枚阿森納紀念金幣，這不過分吧？

　　在西方社會，伙伴關(guān)系就是在這種極其乏味的晚宴社交中逢場作戲，然后逐步建立起來的。

　　你可以說上流社會的晚宴交際很虛偽，但必須存在。

　　在某些資本主義國家，資本家是最后拍案制定規(guī)則的人，他們制定規(guī)則的權(quán)力就來自于人脈積累形成的固有圈子。

　　一個人若能踏入某個圈子，一些非公開的合作渠道和資源便會對他個人敞開大門。

　　當一個企業(yè)家能踏入這種圈子，他就已經(jīng)具備了參與規(guī)則制定和攤牌的能力。他會發(fā)現(xiàn)原來做生意不是和同行競爭，而是看圈子的態(tài)度。圈子之間相安無事，世界便一片太平。

　　云嶸，外星資本家，需要一個由自己主導(dǎo)的圈子。

　　他不想成為切爾西老板，曼城老板那種游離在倫敦圈子之外的富豪。

　　......

　　晚會結(jié)束后，所有人都進入到海布里球場內(nèi)部參觀。

　　球場設(shè)施煥然一新。

　　時鐘看臺的鐘表被更換了，替代的是新的“大本鐘”。

　　“大本鐘”比倫敦地表建筑大本鐘還要氣派。

　　用施華洛世水晶打造鐘背，用十二彩璀璨鑲鉆寶石打造刻度，用超薄液晶能量板打造可變色發(fā)光的指針...

　　新的鐘表懸掛在球場豪華天頂之上，放出絢爛的光芒，就像一座城堡戴上了獨一無二的皇冠。

　　三萬八千把看臺座椅全被撤換了。

　　從下個賽季開始，球迷將體驗全新的蓮花坐臺。

　　這些座位全由一種名叫黃蠟石的玉石砌筑而成，球迷坐在蓮臺上，可以享受全程磁療按摩服務(wù)。

　　這只是普通看臺。

　　海布里球場還有大大小小的各種包廂等待球迷探索。

　　這些包廂才是修真界“亭臺樓閣、軒榭廊舫”建筑風(fēng)格的集大成者。

　　每座包廂的設(shè)計都別具匠心，只有置身體驗，才能感受到巨大的震撼，為了親民一些，一些豪華包廂的使用權(quán)靠抽獎決定，球迷當然可以通過氪金提高自己中獎的概率。

　　在海布里球場幾條街外，阿什伯頓，還有另一座球場正在加緊修建，據(jù)說以后兩座球場球隊將交替使用。

　　阿聯(lián)酋航空公司正準備購買冠名權(quán)，命名為酋長球場，不過被云嶸否決了。

　　云嶸不在乎少一筆收入可觀的贊助費，球場冠名權(quán)他不賣。

　　阿森納的新球場是為球隊殫精竭慮的主教練、在海布里球場踢球的阿森納球員們、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人員、始終默默支持球隊的阿森納球迷一起賺來的...那座球場，還得叫海布里。

　　尼克醉了。

　　有錢...真好啊。

　　在月夜星光下，尼克用拉菲盡情澆灌自己的光頭。

　　但愿長醉不復(fù)醒...

　　午夜將近.....

　　數(shù)以萬計的阿森納球迷在球場內(nèi)駐足停留。

　　他們面前的舊海布里球場被挖空了，留下一個百米見長，六十米見寬的深坑。

　　正好是一個足球場的規(guī)格。

　　球迷們依次上前許愿，然后往深坑里丟進漂流瓶。

　　緊接著，另一群球迷上前，將不用的舊棉被、席夢思床墊、羽絨服、舊棉衣，還有阿森納叛徒的姓名球衣全都丟進深坑內(nèi)。

　　他們給龜龜搭起了舒適的小屋。

　　當大本鐘的時針劃過0點，悠揚肅穆的鐘聲在整座球場久久回蕩。

　　槍迷圍成圈子，唱起了hot stuff，一首土得掉渣的隊歌。

　　一只背負青天，翼若垂天之云的玄龜準時空降。

　　玄龜龐大的身軀剛好填滿這座深坑，重達150噸的身軀抖上一抖，令整座城市也為之一震。

　　槍迷們早已知道玄龜?shù)拇嬖?，他們并沒有受到驚嚇，他們?yōu)榘徇\龜獻上了掌聲。

　　玄龜朝著北倫敦瑰紅色的天空發(fā)出嘎嘎兩聲，然后盍上了眼睛，陷入了冬眠。

　　卡爾德隆球場的草皮重新安了家。

　　玄龜陷入了沉睡，它裸露在外的部分剛好是一片綠茵場，以后阿森納球員就在巨龜背上踢球。

　　幾只大白兔在綠茵場上奔跑，那是馬競主場養(yǎng)的兔子，曾經(jīng)專門用來對付巴薩和皇馬球員。

　　見球場管理人員沒有阻攔，所有球迷都沖進了球場。

　　西甲的合成草皮可不像英超的純天然草皮那般嬌貴，草坪完全可以接受球迷的蹂躪和踩踏。

　　他們盡情撫摸綠油油，將鼻子湊上前去細嗅綠茵場的芬芳，然后赤腳在球場上狠狠踩上幾腳，這草皮可真實在，還自帶保濕和地暖。

　　海布里球場，一片歡聲笑語。

　　不遠處的大理石會客廳，

　　阿森納教練組，

　　阿爾塞納·溫格、帕特-賴斯、博羅-普里莫拉茨、維克-阿克爾斯、尼爾-班菲爾德、永貝里……

　　他們靜靜注視著新球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溫格先生，這座球場叫什么名字？”

　　溫格微微一笑：“神圣王八球場，簡稱圣王球場。”

　　......

　　「小貼士」

　　很多人以為足球場是平面的，實際上足球場是龜背形的。

　　足球場中間高，四邊較低。

　　足球場在施工設(shè)計時要留出排水坡度，以便下雨時場地能排水通暢。

　　如果球場的排水坡度能再大一點…

　　沒有草皮管理員修建草坪...

　　足球場就像一只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綠毛龜，球員們就在一只長滿綠毛的烏龜殼上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