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血蔓滿天

　　晏筱雨渴望哪一天真的能用上那剪刀，因為或許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解脫了。

　　只是日子還得繼續(xù)，為了孩子，她尚且還得忍著，與孫武的每一天，都是地獄，只是沒有詳細的去一一贅述，因為那樣子的話，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些。

　　沒多久，聞一刀又請假了，之所以要說個又，那卻是因為這個人每個月都會有事無事請幾天假。

　　晏筱雨起初還是十分驚訝的，但隨著次數(shù)的越來越多，也就不再好奇了。

　　據(jù)說聞一刀這次請假是因為要去醫(yī)院，正好請了一個禮拜和年假混在一起。

　　晏筱雨很欣賞聞一刀的魄力，似乎什么規(guī)則都制約不了他，當(dāng)然了，他的能力也的確極強，哪怕是人不在，公司的營業(yè)額亦是高居不下……

　　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三的早晨，也是聞一刀請假的第一天，晏筱雨按照往常一樣起早準(zhǔn)備給孩子做早飯，然后送他去上培訓(xùn)班，幼兒園早就放假了，可晏筱雨為了孩子的未來，卻是報了一個培訓(xùn)班。

　　等飯做好后，晏筱雨卻是發(fā)現(xiàn)孫武今日卻是破天荒的起床了，他繼續(xù)坐在電腦前，雙眼漆黑，不斷打著哈欠，一邊盯著電話，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等等，你今年存了多少錢？”

　　剛走進臥室要叫孩子起床的晏筱雨頭都不回的回復(fù)道“沒存到……”

　　“不可能……”孫武頓時起身，快步走了過來攔住晏筱雨的路，他俯視著晏筱雨繼續(xù)道“你別裝了，老實說，存了多少？拿出來，我有用……”

　　他見晏筱雨不答話，卻是開始急促道“我要買臺新的電腦，要個五六千，你別給老子磨磨蹭蹭的，今晚取出來給我……”

　　晏筱雨呵呵一笑，卻是繞過，她走到床邊，輕輕喚醒兒子，一邊哄著他起床，一邊準(zhǔn)備給他穿衣服……

　　孫武一愣，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扭過頭，冷冷道“你TMD的笑什么？”

　　他見晏筱雨還在笑，那笑容似乎是傷害到了他什么，所以他想要問清楚。

　　“你TMD到底在笑什么？”

　　孫武上前一步，再次問道，眼神不由自主的兇厲了起來。

　　晏筱雨將孩子衣服穿好，然后將他抱在懷中，這才抬頭冷聲笑道“你該上班，自己掙錢去了……”

　　這是自從晏筱雨家暴后，第一次鑒定的說出這樣的話，所以孫武一時間竟是楞在原地，他忽然感覺她變了，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圍內(nèi)，所以他很火，快步上前，頓時揪起晏筱雨的頭發(fā)低聲吼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孩子被這吼聲嚇哭了，雖然類似的情形他已然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但作為一個孩子，他還是害怕，這等害怕在今日似乎達到了頂峰，所以哭聲更大。

　　晏筱雨絲毫不顧及頭皮傳來的劇烈疼痛，她將孩子抱得很緊，然后不斷的輕聲哄著，孫武的眼睛圓瞪，牙齒緊咬，手上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

　　“臭娘們，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試試看？”

　　晏筱雨將孩子放下，然后頭上一使勁，絲毫不顧及那掉落的一小撮頭發(fā)，她站起身來，直直盯著孫武的眼睛，冷笑諷刺道“你也就這點出息，孩子六歲了，你在家窩了六年，一無是處，連房租，生活開支都得我來，虧你還是個男人……”

　　“啪……”的一聲巨響，晏筱雨在響聲后，臉頰迅速高漲，火辣辣的刺痛卻是讓她絲毫感覺不到，她繼續(xù)嘲諷道“打，你也就在家里能耐，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她想死，或許這樣她也就解脫了。

　　所以她想故意激怒孫武，她想讓他打的更劇烈些……

　　“咔嚓……”一聲響，隨后是陣陣碎片掉落在地，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拿缾傄舴?，那鮮紅的血液不斷冒出，從頭頂，到額頭，再到臉頰，順著臉頰的痕跡直接穿過脖子，直到流進心間，將心給完全鎖死……

　　出租房內(nèi)除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外，唯有濃厚的呼吸聲，晏筱雨坐在地上，一手杵在地上的碎片上，碎片刺入手心，亦是流出陣陣血液，一手抹著頭，那里的粘稠卻是達到了頂峰……

　　孫武的臉色有些蒼白，甚至身子都有些顫抖，片刻后他緩緩蹲下，想要扶起晏筱雨。

　　“滾……”

　　吶喊傳出，倒是讓孫武下意識的停止動作甚至后退了一步，他不敢上前，晏筱雨的眼神，像是想要殺人……

　　臉盤里的清水早就被紅色沾滿，晏筱雨隨意的擦拭了下，然后帶著孩子出了門，絲毫沒有回頭，孫武的呼吸很重，但卻是小聲罵了幾句跟了上去。

　　晏筱雨將孩子送到培訓(xùn)班，然后轉(zhuǎn)到朝著公司方向走去，速度與往常相比，卻是慢了很多，她知道后面有人跟著，但卻是絲毫不在乎。

　　忽然間，身后似乎傳來一陣輕呼，可晏筱雨卻是不管不問，直至她感覺臉頰上似乎有東西，那東西很粘稠，她下意識的身手去摸，發(fā)現(xiàn)是血，輕嘆一句后卻是轉(zhuǎn)而朝著醫(yī)院的方向行去。

　　而孫武猶豫了一下，亦是跟上，或許是心態(tài)的變化，他從先前的臉色蒼白，漸漸的變得有些平淡，甚至是冷漠……

　　擔(dān)水背與三溪的南側(cè)，就是醫(yī)院，晏筱雨一邊捂著腦門，一邊自行掛號，一邊等待著就診，她并沒有什么抱怨，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只是，眼下的自己似乎腦子有些暈……

　　“若是，若是真的這么死了，或許真的……”她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孫武雖然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但她卻是裝作沒看見一樣，她也實在是看不見，此人與空氣其實差不了多少。

　　晏筱雨雙眼無神的等待著，忽而間，她卻是眼眸微微一動，因為前方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影很眼熟，身材很高，也很瘦……

　　“他不是請假了么？莫非真的是哪里不舒服，才來了醫(yī)院啊……”晏筱雨這般想著，卻是沒想著要去打招呼，她起身，走進外科急診，然后止血、包扎，然后謝過醫(yī)院后，冷漠的起身，離開……

　　孫武走在前頭，像個沒事人一樣，他也的確沒什么事……

　　晏筱雨沒有請假回去，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目的地卻是公司，與那個所謂的家比起來，就算一個人在公司待到死也比在家里強。

　　孫武眼見她去了三溪分公司，卻是罵罵咧咧聲中，直接離開，今日起得太早，得回去補覺……

　　直到他走后晏筱雨這才轉(zhuǎn)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真的是怪我當(dāng)初瞎了眼，若是能重來，哪怕出家為僧亦是不愿跟他說上一句話，哪怕看上一眼也會臟了自己的眼，命，這就是我的命么……或許，或許娜娜說的是對的……”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徹底死心，也是再次升起想要逃離的念頭，而且，這一次更為堅定，哪怕山崩于前也不會改變。

　　也正是在這一年的春節(jié)，她提前請假兩天獨自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不管孫武父母如何哀求，她都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