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
地理考試進行到一半，應如歌聽到窗外傳來異響，抬頭向外望去。
明明是晴朗的午后，窗外卻堆積起厚厚的云層，陽光暗淡，疾風卷挾落葉拍打窗戶，又呼嘯著掉頭開去。
應如歌心尖一顫，手中的筆當啷落在桌上。
她重新拿起筆，再抬頭時，恐怖的景象已然消散。
沒有隔絕天光的云翳，沒有亂舞的枯葉，陽光懶懶地照進來，這依然是一個晴朗且透著幾分慵懶的深秋午后。
仿佛她方才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覺，是只有她才能看見的諸神黃昏。
應如歌對著窗外發(fā)愣，監(jiān)考老師從她身旁走過，不輕不重咳了一聲，提醒她不要四下張望。
應如歌低頭，把心思重新放回到卷子上。
對于理科生而言，地理考試并不重要，難度也不大，寫完到交卷的這段漫長時光堪比煎熬。
收卷鈴響起，應如歌從座位上站起來，腦海里全是剛剛看到的景象。
諸神黃昏，這只有她一個人看見的末日。
會是眼鏡男干的嗎？他又想暗示她什么？
應如歌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差點和一個人迎面相撞。
那個人身材高大，站在人群正中，深褐色皮夾克在一件件藍白的校服中分外醒目。
他剃了平頭，左耳戴著黑色耳釘，長相稱不上難看，但卻透著戾氣，就像一只披著人皮的野獸，一個混跡在省級示范高中里的異類。
意識到這個人是沖自己來的，應如歌停下腳步，眼神多了些戒備。
高一高二還沒有進行會考，比高三要多考好幾門科目，考試結束的時間也晚。
能在這攔她的，不是校外人員，就只有可能是高三。
果不其然，皮夾克男生盯著她，陰沉沉地開口：“學妹，見到學長不問聲好？”
“我不認識你?！?p> 應如歌說著，朝反方向轉身。
“別啊，咱們聊聊?！逼A克男生一把攔住她。
應如歌扯開他的手，厲聲道：“聊nm呢，哪來的陰兵剛還陽就到處亂攀關系？不好意思，爺當不起你這陰間崽種的野爹?！?p> 最后一門考試剛剛結束，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班級，走廊里人來人往，全都繞著兩人自覺劃開一片真空地帶。
一看就不是倆好惹的主，還是躲遠點好。
應如歌本不打算搭理這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瘋子，皮夾克男生陰魂不散的聲音又從背后飄來：“應學妹，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應如歌好笑地反問：“我為什么要記得你？”
男生說：“軍訓第一天，我弟弟不過是問你要個微信，你就當著一整個食堂人的面給了他一拳?！?p> 應如歌不耐煩道：“是嗎？不好意思，爺揍過的人太多了，實在不差你弟弟一個?！?p> “這還沒完。”男生掀起嘴唇，露出只剩一顆半的門牙，“當時我在高二，氣不過找你理論，你居然把老子的牙給打了?！?p> 啊這……
應如歌柳眉微皺，一年半載前的舊賬漸漸清晰起來。
她眼神一亮，興奮地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沒牙仔吧？要不是當時爺在生理期肚子疼，一定幫你把這一顆半牙也打下來！”
男生差點氣背過去。
【注】沒牙仔：《馴龍高手》里一條沒有牙齒的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