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揚循聲望去,卻見一些士兵圍著一個須發(fā)皆白的道人,楊再興正在對那個老道大呼小叫,似乎在盤問那個老道的來歷。
杜飛揚連忙走了過去,打量了一番那個老道,那個老道看起來大約有六十歲左右,身材瘦削,面容清癯,蓄著山羊胡,頭發(fā)上挽了個道髻,穿著一件破舊但卻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道袍,看樣子像是一個游方道人,奇怪的是,他那雙又細又長的眼睛卻炯炯有神,看起來精神矍鑠,倒是給他平添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杜飛揚不由得有幾分好奇,對正在盤問老道的楊再興道:“出了什么事?”
楊再興一見是杜飛揚,連忙拱了拱手,回稟道:“方才,幾個巡夜的弟兄在附近遇到了這個老道,此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巡夜的弟兄們懷疑此人欲圖不軌,便把他抓了起來,末將正在盤問此人?!?p> 楊再興雖然與杜飛揚的關系非同一般,可是在軍營中,他還是很在意上下尊卑的,更何況李洪威才是這支隊伍的主官,楊再興不想授人以柄。
那老道原本一直泰然自若,他漫不經心地瞥了杜飛揚一眼,卻忽然怔住了,他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杜飛揚,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眉頭也皺了起來。
“道長這么大年紀,孤身一人,來我們的營地附近做什么?”杜飛揚質問道。
不待那老道答話,楊再興也附和道:“末將也頗為不解,此刻夜深人靜,榆次縣的城門都關了,在城外,除了我們的營地,其余的地方都是荒郊野嶺,這個道人卻突然出現在附近,著實非??梢?,末將以為,此人很有可能是契丹人的細作。”
“無量……天尊。”那老道打了個稽首,正色道:“貧道常年走南闖北,游歷天下,尋訪道友,貧道這是剛剛從峨眉山回來,恰好經過此地,只因在夜間迷了路,這才誤打誤撞地走到了這里。沒想到,卻被你們無端地抓捕起來……貧道絕非歹人,更不是契丹人的細作,還請?zhí)久鞑??!?p> 那時候,老百姓見到軍官,無論官職高低,都稱呼為“太尉”,這是尊稱,在老百姓的眼里,這些驕兵悍將們都是惹不起的。
“哦……是嗎?”杜飛揚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問道:“敢問道長仙鄉(xiāng)何處?尊號如何稱呼?”
“貧道的道號為‘扶搖子’,老家就在亳州陳家莊?!蹦抢系啦[縫著眼睛答道。
“那么,道長這是要回家么?”杜飛揚忽然想起來,這個老道要是去亳州,倒是恰好與他們同路。
“正是……貧道打算回家,與家人共度中秋佳節(jié)?!崩系赖幕卮鹇犉饋硭坪醯嗡宦?。
對于這個老道的話,杜飛揚并不完全相信,他有一種直覺,這個老道絕對不是尋常的道人,他一定有問題!不能這就放他離開此地,還是將他控制起來為好。
想到這里,杜飛揚便笑了笑,道:“既然已經這么晚了,榆次的城門都已經關閉了,此時正值初秋,夜間涼得很,以道長這般年紀,就不要再趕夜路了,到處都是荒山野嶺,道長不妨暫且在我們的營地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跟著我們一起趕路,我們恰好也是順路,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扶搖子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下,旋即苦笑一聲,道:“貧道早已困倦了,既然太尉這么說了,貧道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就在此叨擾你們一晚吧?!?p> 杜飛揚旋即吩咐楊再興:“你們趕緊給這位道長安排個住處,一定要照顧好他,莫要有任何閃失?!闭f話間,他又對楊再興使了個眼色。
楊再興會意,隨即抱拳道:“遵命……請都虞侯放心。”說完,他便與幾個士兵一起將扶搖子帶走了。
“生來無所知,貪求心愈濃。可笑世上人,不知夢是夢……”扶搖子一邊走,一邊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詩詞。
“可笑世上人,不知夢是夢,這句話說的……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像是個憤青?!倍棚w揚微微一笑,這個老道還算識趣,即使你不愿意留下來,勞資也要強行把你留下來!既然你已經進了軍營,將來你想去哪兒可就由不得你了,嘿嘿……
杜飛揚又對正在一旁客串自己親兵隊長的韓通低聲吩咐道:“這個老道形跡可疑,你找兩個兄弟,密切監(jiān)視這個老道,萬萬不能讓這個老道離開我們的隊伍?!?p> “遵命,下官一定不負所托?!表n通看了看扶搖子離開的方向,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
杜飛揚點了點頭,笑道:“好了,時候不早了……韓兄,你也早些休息吧。”
杜飛揚和韓通各自散開,杜飛揚剛剛走出不遠,李洪威便迎了上來,問道:“都虞侯,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大事,弟兄們抓住了一個老道,這個老道有些可疑之處,為了整個遷徙隊伍的安全起見,在下便讓人盯緊此人,讓他跟著我們一起走,然后我們再作打算?!?p> “都虞侯,你做得很好,我們的隊伍中魚龍混雜,此去河陽路途遙遠,盜匪橫行,我們確實應該謹慎行事。”李洪威很贊同杜飛揚的做法,他也不希望有歹人影響到這支遷徙隊伍。
兩人又聊了幾句話便各自回去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吃過早餐之后,這支遷徙隊伍便離開了榆次,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荒野中慢慢行進,好在正值秋高氣爽,適合遠行,只是,一些老弱婦孺行動緩慢,難免會有人口出怨言,但在官兵們的押解之下,他們也只敢發(fā)幾句牢騷。
杜飛揚不時地看一眼扶搖子,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以此判斷他是否有何企圖。此刻,扶搖子端坐在一輛牛車上,他閉著眼睛,像是在打坐一般。在那輛牛車上還有兩個年長些的老兵,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邊,密切監(jiān)視著他,生怕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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