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難不到老夫的
夢仙靈被帶來拜師,本是滿心雀躍,悄然歡喜。
一路上嘰嘰喳喳,向玄一問了師父的容貌、喜好,仔細(xì)記在心中。
幻想了很多種可能發(fā)生的情景,唯獨沒想到老人會大發(fā)雷霆。
不想讓老者為難,更不想讓玄一難堪,少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退出。
因此,想出一個謊言,讓自己退出的自然,給玄一師徒二人,留有體面。
“送我到門口,就好...”
少女說完這句話,眼里已經(jīng)噙滿了不舍的淚水。
人生在世十幾年,玄一是第一個,讓她有安全感的人。
雖然他對自己有些兇,有些霸道,甚至有些刻意的遠(yuǎn)離。
但是她能感覺到,少年這些外在之下,有著一顆炙熱的赤誠之心。
馬上就要離別,她真的想對玄一說一句:
“師兄,你是個好人...”
正低著腦袋,等待著命運的驅(qū)逐,自己的手腕,卻被一雙溫?zé)崾终?,緊緊握住。
那個身穿著焦黑衣衫,身形消瘦的少年,又一次將她護(hù)在了身后。
“老實呆著,今天咱們,哪都不去!”
玄一站在夢仙靈面前,態(tài)度很是堅定。
“唉...”
師尊天然白,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低沉嘶啞的聲音中,盡是滄桑,仿佛有說不盡的落寞往事。
隨著一聲嘆息,老者仿佛被抽盡了力氣。
腰背更顯佝僂,滿頭白發(fā),似乎又蒼老了幾歲。
他第一次將混濁的目光,放在了夢仙靈身上。
注意到少女藏在袖子中的手掌,還在不停滴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又看了看,第一次堅定站在自己對立面的玄一,老者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
“不是我不想收她,是我三十年前發(fā)了天命誓言,終生不再收女弟子...”
天然白回憶著往昔,說出這些,不想讓那乖巧的女娃,更加傷心。
“那時候,我...”
老者醞釀著,想將心中藏了幾十年的秘密,傾訴出來。
不過,卻被玄一無情打斷。
“老頭你有這話,不能早說?上來就莫名其妙發(fā)臭脾氣,以后我可不慣著你!”
玄一心中憋了半天,等得就是老者解釋。
天命誓言既發(fā),違背者身隕魂消,早說出來,誰不都理解了?
“你小子!膽肥了是吧,敢這么跟老夫說話???”
剛才的天然白情緒極度反常,是被往事,牽扯了舊傷。
此刻已經(jīng)平靜下來,又恢復(fù)了平日里,應(yīng)有的模樣。
…
男人之間的誤會,來的莫名,去的更快。
心結(jié)說開以后,都能相互理解。
不過就要是誰都拉不下面子先開口,朋友忽然間形同陌路,也很常見。
玄一為了夢仙靈,懟了師父幾句。
老頭擰著脖子作勢欲打,玄一懶散的晃了晃身子,故意躲不開,想給老頭一個臺階下。
但是老者,知道自己徒弟,有怕疼的毛病,手掌落在玄一身上時,只擦了擦他的衣衫。
氣氛瞬間融洽起來,一旁的乖巧少女夢仙靈,知道自己不是被莫名嫌棄,心情也好了起來。
看著兩人打鬧的小動作,咯咯笑著,結(jié)果不小心笑出一個清澈的鼻涕泡,自己被嚇到,跺著腳羞紅了俏臉...
…
“雖然老夫名義上不能收徒,但是我這正好缺個丹童,仙靈你要是心中不介懷,就留下來幫我打理日常事務(wù)吧。”
天然白拉下老臉,向夢仙靈發(fā)出邀請。
雖然說是丹童,但是都知道,老者已經(jīng)心中已經(jīng)改變了想法。
說到底,還是夢仙靈這女娃,著實討人喜歡。
乖巧懂事,又總為他人著想,純真善良,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hù)。
少女聞言,眼眸一亮,欣喜著就要答應(yīng)下來,卻被玄一搶先開口:
“剛才說不要,就胡亂發(fā)瘋?,F(xiàn)在想要就能要回?我的小師妹,不要面子的嗎?”
剛才讓走我不走,現(xiàn)在想要我不給,玄一就是這么任性。
“這...”
天然白明顯一愣,看來三個月沒回來,自己這大徒弟,也是成長了,不那么好應(yīng)付了啊。
耷拉著臉,將手塞進(jìn)懷中,摸了半天,掏出了兩個土里土氣的瓷瓶。
“這里有一顆破禁丹,應(yīng)該能破除你體內(nèi),壓制修為的禁制。
另一瓶,是玄階靈藥,涂抹在傷口上,不會留下疤痕。
這兩樣?xùn)|西,算是老頭我,向仙靈你賠禮道歉,你看可好?”
少女的眼睛一亮,這兩種東西,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我...”
雖然心中想要,但是少女有些猶豫。
首先覺得隨便收他人的東西,會不會不好。
其次就是想知道玄一的看法,因此將目光落在了少年面無表情的臉上。
“看我做什么,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走?!?p> 玄一沒好氣地說道,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用自己教么?
送上門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以為少女覺悟夠高,結(jié)果玄一語氣太重,少女成功誤解。
“師...長老,我不要了...”
夢仙靈靦腆一笑,心中倒也沒太糾結(jié)。
畢竟能留下來,已經(jīng)算是意外之喜了。
少女心思簡單,也很知足。
“你這丫頭,傻得可以!”
玄一翻了翻白眼,從天然白手中,搶過了兩個瓷瓶。
“手伸出來?!?p> 少女聞言,乖巧伸出了滿是小傷口的小手。
以為玄一師兄,要幫她涂藥,眼睛忍不住彎了彎。
心道師兄果然,是關(guān)心自己的嘛!
結(jié)果兩個瓷瓶,直接扔進(jìn)了手心,耳邊傳來玄一冷酷的話語:
“自己涂?!?p> “狠心的家伙!”
少女瞬間凌亂,口中小聲嘟囔。
趁玄一轉(zhuǎn)身,沖他背影做了個可愛鬼臉。
一旁呆立了半天的大塊頭規(guī)山,終于找到了出鏡的機會。
“仙靈師妹,我來幫你涂吧!”
憨厚的聲音剛剛響起,光溜腦門上,就啪的一聲,挨了師兄一掌。
“你那手指粗得跟蘿卜頭似的,把人手指掰斷咋辦?”
…
夢仙靈小心避著傷口,將清涼的藥散,輕輕撒在傷口上。
規(guī)山呆立在原地,抓著腦袋,有些無聊。
玄一湊到天然白身前,盯著老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
“干嘛?”
老者被玄一怪異的目光看得發(fā)毛,瞥了弟子一眼。
“外出三個月,就沒給我們帶點好東西回來?
我在練氣九重,停滯了五年,你這便宜師父,當(dāng)?shù)靡蔡环Q職了吧?”
玄一其實有著迷糊記憶,天然白這次外出,就是為了幫他尋找,克制血脈弊端的方法。
以玄一的經(jīng)驗來看,老者應(yīng)該是成功了。
若是失敗,老者應(yīng)該早就唉聲嘆氣,坦白從寬了。
現(xiàn)在故意不說,無非是想等玄一主動開口,想在弟子面前,好好風(fēng)光一把。
果然,聽到玄一的話,老者嘴角不屑一挑,哼道:
“這種小問題,能難得到老夫?”
“...”
玄一無語,發(fā)現(xiàn)自己這便宜師尊,比自己還要皮厚。
要真是小問題,能一拖就是那么多年?
不過此刻倒沒有揭穿,如果能解決血脈弊端,到時仗劍天涯,想想就夠熱血!
那樣的話,不比游戲,要刺激得多?
天然白四十五度看天,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玄一強忍著給師父那張裝逼老臉來上一拳的沖動,開口問道:
“什么方法?”
天然白又吊了會兒玄一胃口,手掌才向懷中摸了摸,掏出了兩張皺巴巴草黃紙團(tuán),輕聲哼到:
“把這雷符吞入口中,催動其中雷力,可以麻痹身體。暫時可以屏蔽疼痛,對你來說,極為適用!”
“有了這雷符,可以忍痛強行開辟中丹田,突破肉藏境界,不在話下!”
以雷電之力,麻痹肉體,與他所想麻藥原理,大同小異。
道理他都懂,可這兩張所謂雷符,故意被團(tuán)成廁紙一般,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看到,老者那只臟兮兮的老手,還在往雷符上,悄悄抹著污垢。
目光捕捉到天然白一個“小樣我還治不了你的眼神”,玄一了然了。
這老頭真的是親師父,動不動就要坑一坑徒弟。
只不過,火候好像還不太到位?。?p> “雷符我收下了,不過有件事沒來得及告訴您。
昨天我揍了兩個內(nèi)門弟子,暴打狗頭的那種?!?p> 少年說著,從天然白手中搶過雷符,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
“這點小事,應(yīng)該也難不到師父你吧?”
他看著臉色逐漸變得呆滯的老人,心中暗爽,忍不住又笑了笑:
“哦對了。其中一個好像還是,什么大丹師的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