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負(fù)約

　　沈夫人帶了一位人來，見到人群中稍微有點落寞的老沈，叫了一聲。老沈和少年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去了沈夫人身邊。

　　“這位是？”

　　“四兒的老師，高石林老師。”

　　“高老師好。”老沈客氣地伸出手去。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在商業(yè)領(lǐng)袖面前我是永遠(yuǎn)的學(xué)生?！备呃蠋熞采斐鍪秩ィ?dāng)要握手的那一刻，有人哈哈哈大笑走進(jìn)來說：“哎呀，各位老朋友見諒，我來晚了?！?p>　　來的正是老徐，身邊帶著徐冬冬。徐冬冬一身白色燕尾服，胸口別了一朵小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新郎官來了。

　　“沈伯伯，四兒呢？我們進(jìn)來沒有看見四兒??？”徐冬冬走了過來，眼神卻有點飄散。徐冬冬確定昨晚上停沈府花園后面的商務(wù)車不是沈家的，但面對老沈時卻莫名心虛。

　　“可能在接待同學(xué)吧，你找找看好嗎？”老沈本來心里窩火，壓著耐心回答徐冬冬的話，畢竟不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如果沒有老徐提出20%的股份的事情，也許看在眼前這個孩子對四兒的一片癡心的份上，會考慮和徐家聯(lián)姻。他現(xiàn)在一看見徐冬冬，就好似看到徐冬冬頭上有個20%的標(biāo)簽，趕緊用話支開他。

　　一邊又希望媒體不要捕風(fēng)捉影，將集團的事情添油加醋越描越黑，彌補窟窿宜早不宜遲，于是心里迫切期待可以在宴會上談攏一個備選的親家。

　　徐冬冬迫不及待去找四兒，朝著宴會的舞臺后臺跑去。高老師在一旁看得興趣盎然，一直點頭：“這歌好聽啊，舞蹈也不錯。我記得運動會的時候，四兒就是跳的這個舞蹈吧，歌叫什么來著……采薇？嗯嗯……非常具有古典美?！?p>　　“我讓你來看的熱鬧，在那邊?！鄙蚍蛉艘粋€眼神示意，高老師長長“哦”了一聲。

　　“這房產(chǎn)是他的？”高老師問。

　　“當(dāng)然不是?！鄙蚍蛉舜稹?p>　　“哦——”高老師又長長的叫了一聲。

　　后花園花團錦簇，嘉賓云集，歌舞不斷，四兒卻漸漸失去理智，滿頭大汗跑回大廳問小蓮有沒有看到弋陽的電話打進(jìn)來。

　　“小姐，好幾千通未接呢，你同學(xué)的電話，我……”

　　“算了，我來找?！?p>　　“小姐，等下儀式就開始了，幾千個電話，找完天都黑了?！毙∩徴f道。

　　“我一定要聯(lián)系上他。他睡過頭了，或者迷路了總是能找到人的。剛剛阿玄去他住的地方找過了，也沒找到人。我擔(dān)心出事啊。”

　　“四兒？”沈夫人在門口叫了一聲：“你該上場了?！?p>　　一邊是弋陽，一邊是成年禮，四兒左右為難，一咬牙將電話交給小蓮：“打這個號碼，打通為止?！?p>　　“今天，小女沈洛枳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朋的光臨！下面，小女洛枳成人笄禮正式開始！”老沈的聲音已經(jīng)傳入四兒的耳朵。

　　音樂響起，四兒已經(jīng)換好采衣采履走到舞臺中央，面南向嘉賓作揖，接著是賓盥、三次加笄等一系列流程，前后換了三套衣服，盡管自己當(dāng)初在幫其他協(xié)會人操作此流程時對自己的成人禮無限向往，此刻卻如坐針氈，她第一次覺得成人禮的儀式過于繁瑣。

　　作為正賓的白發(fā)老爺子走到四兒面前，高聲吟誦：“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p>　　四兒終于把自己準(zhǔn)備好的大袖衫換上了。

　　一個意大利人從四兒出場到儀式結(jié)束，一直用蹩腳中文說：“仙子啊，太美了，不可思議。好想有個中國的女朋友……”

　　初中生點頭，用意大利語說：“姐姐一直都是小仙女?！?p>　　兩人用意大利語交流起來。意大利人問：“她是你姐姐？”

　　“不是親姐姐，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

　　“她是你的心上人嗎？”

　　“我非常仰慕她?！?p>　　“你很棒！”意大利人豎起手指笑，又說：“祝你好運?！?p>　　及笄禮結(jié)束，司儀宣布宴席開始，卻被徐冬冬搶過了話筒：“各位爺爺奶奶，叔叔阿姨，親朋好友，我是四兒的好朋友徐冬冬，四兒18歲生日，我有幾句話，想對她說?！苯又鴱目诖锬贸鲆粋€小盒子。

　　沈氏夫婦倒抽一口氣，一直暗示司儀將冬冬話筒拿走。

　　意大利人皺眉：“哦，看起來你有情敵了。祝你，好運？”

　　初中生說：“他不算?！?p>　　四兒滿腦子都是弋陽，全然不關(guān)心徐冬冬說了些什么，直到臺下的人全歡呼聲此起彼伏，她終于聽清楚一句話：“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p>　　她看著徐冬冬，眼淚悄悄的滑落。徐冬冬先是一愣，又傻傻地問：“你是太感動了嗎？”

　　“你對他，做了什么？”

　　臺下的人突然鴉雀無聲。話筒里兩人的對白傳出來，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劇情。

　　意大利人說：“那個‘他’是誰？你還有其他情敵嗎？”

　　初中生吐吐舌頭笑到：“姐姐的粉絲一向很多。不過，我會是最強勁的對手?！?p>　　話筒突然沒有聲音，阿玄將徐冬冬架下舞臺，四兒趁機跑回了大廳。

　　“怎么樣？打通了嗎？”

　　“小姐，這……”小蓮搖頭。

　　四兒突然腦袋一個靈光，手機有定位啊。

　　她忙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GPS找不到對方。她趕緊給手機售后打電話，對方回答：“如果你找不到對方，如果對方電話能打通，可能是對方?jīng)]有設(shè)置指紋解鎖，無法進(jìn)行指紋驗證?！?p>　　四兒的心像被扎了一般。沒有指紋驗證，這個功能就用不了，那還叫什么雙身份驗證，她此刻差一點爆粗口。

　　她想報警，還沒有失蹤24小時。四兒開始不懷疑自己愚蠢。也許，他只是反悔了，不來了呢？自己滿世界去找他，而他不過是躲在那個角落里悠閑的打游戲喝咖啡呢？

　　“不可能的。他不是這樣的人。”她在心里否定自己的猜想。

　　宴會差不多散去，同學(xué)們都有專車送走，只剩下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爺子和孫子，早就到了沈家卻從頭到尾沒有露臉的陳院長，喝醉了酒被老徐罵了一頓還賴著不走的徐冬冬，看了一天熱鬧的高石林，還有沈氏夫婦以及沈家的傭人。

　　“高老師，你知道弋陽去哪里了嗎？”

　　“弋陽今天沒來嗎？不會啊。他那天……對了，你有去附近那個賣紅茶的咖啡館找嗎？他在那里做臨時工?！?p>　　“小蓮去找了，沒有?！?p>　　一個巴掌打在四兒臉上，老沈站在四兒面前，滿臉怒氣。

　　“……”四兒梨花帶雨，不解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你還嫌今天不夠丟人，不夠亂，是嗎？”

　　“爸，求你幫我找找他，他可能出事了。要不然，不可能不接我電話的?！彼膬嚎拗鴳┣罄仙颉?p>　　“別找了。我知道他在哪里。”徐冬冬搖搖晃晃的走進(jìn)門來。

　　“你答應(yīng)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在哪里。”一顆閃閃發(fā)亮的鉆戒引發(fā)了高老師心底的驚嘆：“不愧是有錢人，熊孩子都能買鉆戒了?！?p>　　“你干的？”

　　“自從你昨天醍醐灌頂?shù)慕虒?dǎo)之后，我可不會再做違法亂紀(jì)的事情。”

　　“他在哪里?！?p>　　“他在一個你很討厭的地方，正和女人呆在一起呢?！?p>　　“你騙我?！?p>　　“想看視頻嗎？”

　　“徐冬冬！你騙人！”

　　“看不看隨你，反正，我等著你?！毙於f完最后一句，暈倒在地上。

　　四兒將徐冬冬的手機搶過來扔進(jìn)水池里，又跑出大廳，在大鐵門呆呆地一直等到天黑，“他會來的?！?p>　　老沈?qū)擂蔚膶κＯ碌馁e客致歉，對白發(fā)老頭恭敬地說：“秦老爺子，小女任性慣了，讓您看笑話了。”

　　“完全沒有，四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率性呢。星羽嚷著要來看姐姐，還說小時候四兒陪他玩還給他糖吃，對他最好了。我就只好求尊夫人給個邀請函了。”老爺子的話看似不顯山不漏水，還是將老沈羞的滿臉通紅，自己只顧著找和四兒年齡相仿的商業(yè)世家，忘記了老爺子家還有個四兒從小的跟屁蟲。只是因為秦星羽太小，自己沒考慮在內(nèi)。

　　“秦老爺子，您別見怪，我實在是一時間糊涂了，最近事情是多了些……應(yīng)該早一點請您過來的。”轉(zhuǎn)口又將沈夫人說一通：“老爺子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既然昨天就來了，怎么不將老爺子安排在自己家住，外面哪里有家里住的舒服?！?p>　　“這個不怪尊夫人，發(fā)生一點點小交通事故，我讓司機掉頭了。星羽剛好也想見見傳說中的夜上海。”老爺子哈哈笑了一聲，又說：“小公子的身體，這些年恢復(fù)的還好吧？”

　　老沈說起自己的癡呆兒子，心情十分低落。小寶兒一歲發(fā)燒燒成了腦癱，那時候四兒才八歲，也不能把責(zé)任全怪在一個貪玩的小孩子身上。只能怪做父母的失職，沒有把孩子帶在身邊。

　　“老爺子，謝謝您的關(guān)心，小寶兒好多了，現(xiàn)在能說話了，也認(rèn)得我們，有時候會走幾步路。”沈夫人接過話。

　　“那就好?！崩蠣斪悠鹕恚瑢Τ踔猩f：“小子，你四兒姐姐今天太忙了，等你畢業(yè)了再來找她吧。”

　　“哦?！背踔猩箬F門看一眼，心里十分失落。

　　“老朽外人，說句旁觀者的話，資金的問題，總會有辦法的，斷送四兒的幸福，可不大好?！?p>　　阿玄送爺孫兩從側(cè)門出了沈府，陳院長才從樓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