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個孔明燈升到高空,是何等壯觀?
好似星星落到了凡間,璀璨奪目。
靖梁城的百姓一臉驚奇的走出屋門,抬頭看著難得的奇景,一邊在思索著到底是哪個大戶人家在放孔明燈。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在討心上人歡心?!鼻鄻堑墓媚锾匠龃巴?,團扇輕掩紅唇,嘖嘖稱奇。
“不就是幾個燈嘛,用得著這么吃驚么。”摟著她纖細腰肢的客人不屑道。
“哎喲,你可就不懂我們的心思了……”
靖梁城原本靜下來的街道這會兒像是過節(jié)一般,人來人往,抬頭看著璀璨奪目的孔明燈,議論紛紛。
此刻的易池和碧沉自然不知道他們在靖梁城引起了什么軒然大波。
他們正蹲在湖邊放著蓮燈。
做工精致的蓮燈造得栩栩如生,就如一朵朵真正的小蓮花。中間放著一只紅燭,成為它炙熱的花芯,寓意紅紅火火,吉祥如意。
易池和碧沉把心中所愿寫到紙條上,隨后貼到蠟燭上,接著點燃蠟燭,小心翼翼地把蓮燈放到了湖里。
心愿的紙隨蠟燭的燃燒會被燃盡,這樣就可以把心愿帶到神靈的耳邊了。
兩人放完了燈,易池示意陶慕樓也來放一個,接著又讓所有的侍從侍女來放蓮燈。
一個個蓮燈被湖水帶到各處,燭光把湖面照得波光粼粼,清澈的水倒影著精致的蓮燈,美得像一幅畫。
不,不止是一幅畫,更像是仙境!
易池和碧沉就這么靜靜的站在湖邊欣賞著這人間仙境。
這時連易池都沒想到,此后每年的十月二十五日,竟成了這別苑一個特殊的節(jié)日。
有佳人兮,見之不忘。
苑中人稱這一日為佳人節(jié),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孔明燈升空,大量的蓮燈放到湖里。
于是靖梁城的百姓也知道了這么一個節(jié)日,開始跟著放燈,佳人節(jié)就這樣在這個江湖圣地流傳里下來。
此乃后話,這里暫且不談。
夜色漸深,孔明燈也飛得遠了,湖里的蓮燈中的蠟燭已經(jīng)燃燒殆盡,靖梁城內(nèi)看熱鬧的人散的散,走的走。
別苑內(nèi)的侍從侍女大部分也回房歇息了。
陶慕樓打著哈欠,他看了看依然神采奕奕的兩人,招呼一聲,離開了。
碧沉現(xiàn)在確實沒有睡意,她睡了一天,此時身子尚無不適,所以并不困。
而易池則是滿腦子的思緒紛飛,根本毫無睡意。
兩人命人搬來坐榻,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夜。
第二天回房,易池的步子都是飄著的。
碧沉則是在早上的時候有些暈,索性回房了。
一日一夜的場景,片刻的溫存,像是一場夢,醒來后,就會漸漸消失。
幻夢總是美好的而短暫,碧沉只給了自己這一次感性的機會,這日過后,她還是冷靜理智的殺手。
又過了幾日,孫宿的回信終于被送來了。
信被送到碧沉院子的時候已是接近午時,彩瑤在正為碧沉梳洗。
碧沉這幾日都睡得很晚才起床。
信是凝雨交到她手上的,碧沉等彩瑤給她梳洗完,才吩咐她們先退下。她抽出信封中的信,展開信紙,仔細閱讀了一番。
看完一遍,碧沉不動聲色地把信燒了個干凈,然后微微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煩躁。
信中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奪天門第四位長老廣鴻羽的具體信息。
這是碧沉之前向?qū)O宿要的。
廣鴻羽擅長用毒,是門中為數(shù)不多的高手,地位極高,此時被老門主派到了陵鄉(xiāng)城,去處理一個得罪奪天門的仇家。
一共帶了二十個奪天門精英過去。
陵鄉(xiāng)城和靖梁城差不多大,但陵鄉(xiāng)城在天華國京城紫凰城旁邊,江湖紛爭很少涉及到那邊。
這次倒是少見。
信中還有另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信息,是孫宿自己特意加上去的。
奪天門的老門主聞人間,竟然在紫凰城中。
如今紫凰城大半已經(jīng)落到了殷嘲手里,若奪天門老門主在紫凰城,碧沉倒是不好對付他了。
碧沉皺著眉,有些心煩。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彩瑤和凝雨把午膳送了上來,易池跟著進來了。
他這幾日都陪著碧沉用膳。
易池看到碧沉臉色有些不大好,想到今日有孫宿送來的信,已是猜到了什么。
他擺擺手,示意彩瑤和凝雨先退下,然后坐到了碧沉的對面,貼心地給她勺了一碗銀杏湯。
碧沉接過,抿了一小口。
湯入口微苦,回味很甘香。
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遇到什么麻煩了?”易池也給自己勺了一碗銀杏湯,矜持的放到嘴邊,淺淺品嘗,即便是用膳,也保持著一貫的儒雅大方。
“嗯,是有些麻煩,奪天門老門主聞人間在紫凰城里?!北坛咙c頭道。
易池聞言也一陣凝眉,他放下手中的湯,手指搭在桌子上,不緊不慢地敲著:“殷嘲在紫凰城的勢力不小,恐怕僅次于在榮安國的京城?!?p> “不錯,我怕我一進紫凰城,他的人就發(fā)現(xiàn)我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北坛翃A了一片青瓜放入口中,細嚼慢咽。
她沒什么胃口。
易池熟練地把幾塊鮮美的牛肉放入她的碗中,道:“此事確實有些麻煩。”
“嗯。”碧沉把牛肉放入口中,含糊應著,味同嚼蠟,“而且我們在陵鄉(xiāng)城對付廣鴻羽,說不定在紫凰城的老門主聞人間得到消息,會派人來相助?!?p> “這倒是無妨,只要不是他親自出現(xiàn),我?guī)е汶x開都不是什么難事?!?p> 易池看著碧沉只吃了一點,眉頭緊皺,他本來并不是什么經(jīng)常發(fā)愁的人,對人都是溫言溫語,笑臉相迎,談笑風生。
可是自從遇到碧沉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了。
他又給碧沉夾了兩塊雞肉。
碧沉雖然胃口不好,但易池夾到她碗里的,她卻都會吃完,哪怕沒什么胃口也會慢慢地吃。
每次易池看她難受得吃不下去了,才停下,雖然說這樣對碧沉身子有利,可他看著碧沉難受的樣子,又很心痛、不舍。
“話雖如此,我只怕會驚動殷嘲?!北坛撩寄坷淝?,提到殷嘲時眼中寒光乍現(xiàn)。
“我和他這么多年對手,手下還是有點勢力的,這事我來擺平?!币壮乜粗闹杏行┧釢?,生怕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顧一切,不惜自己的性命。
“你?”碧沉有些狐疑,她至今都沒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勢力,只知道他在玄隱谷的地位應該很高。
“嗯,此事交給我。要不與孫宿的事,我也幫你處理了?”
“此事還是我親自來好一些。廣鴻羽,我想見一見他,試試能不能收為己用。”碧沉孤家寡人慣了,但越到后面,就越發(fā)現(xiàn)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勢力有多方便,要靠她自己一人扳倒殷嘲,也顯得不太可能。
“那行?!币壮刈焐蠎?,心里已經(jīng)在盤算怎么不動聲色地把廣鴻羽給抓回來了。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奪天門的其他幾個長老,以及聞人間的事。
午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用完。碧沉仍然吃得很少。
飯后半個時辰,彩瑤就把剛熬好的湯藥送來了,碧沉面不改色地喝下苦澀的湯藥,把藥碗遞給彩瑤。
易池例行給她診脈,依然沒有什么異常的跡象。
他也看了很多醫(yī)書,不過還是沒有什么頭緒。
碧沉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診斷結(jié)果,也沒什么驚奇的感覺。
她最近也讀醫(yī)書,不過和易池一樣,看不出什么。
易池有些不舍地從她的手腕上拿開手指。
碧沉的手縮了回去。
她看著自己的手,目光有些疑惑:“有沒有可能,我們的研究的方向錯了?!?p> 易池本來也在盯著自己的手指,聞言抬頭看向碧沉,道:“嗯?怎么說?”
“蠱蟲若是作用于內(nèi)力,尋常的診脈,是診斷不出來的。我本來前幾日就想告訴你,又怕自己感受錯了,我感覺自己的內(nèi)力,在緩慢地提升?!北坛劣行┆q豫地開口,又帶著幾分不太確定。
這種提升并不是很大幅度,碧沉感覺一向敏銳,她察覺到了這種提升,但是她平日練武,內(nèi)力也會有所提升。
但是后面這幾日,她沒有怎么練武,內(nèi)力增長的速度居然絲毫不減,她才覺得奇怪。
易池聞言驚愕道:“怎么可能……”
他又想起那張丹方的作用,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離蠱能提升內(nèi)力也不是沒有可能。最近的用藥,是按照丹方上的一些普通藥材煎的,目的就是緩緩煉化它,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些藥材才發(fā)生了作用?!?p> “不過,也可能是離蠱本身就有提升內(nèi)力的作用。”易池接著道。
“我也這么想過,可離蠱在我身上也不是一兩天了,也不見得它以前有提升內(nèi)力的作用。我更覺得是藥材的作用?!北坛撩嗣乜?,皺著眉道。
“確實如此,如果這方法真的管用,我們拿到丹方上的全部的藥材,讓你服下,應該就能把它煉化了?!币壮氐?。
他看得深遠。
碧沉也覺得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