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練習冊

　　從辦公室回來以后，宋苒連著幾天都是完全與外界隔離的狀態(tài)，連偶爾過來找江千然吃飯的葉昭和沒心沒肺的陳子堯都發(fā)現(xiàn)，這個角落的空氣有點冷。要不是程鴿拉著宋苒，估計她連吃飯都不會記得。

　　江千然這些天也一直留意著宋苒，遇到不會的題，她連程鴿都沒有問過。但是據(jù)他觀察，宋苒桌上那道數(shù)學題，她已經(jīng)第六次做錯了。

　　“宋宋，別做了?！背跳澃阉诬凼稚系墓P奪了過來，“明天周六，去逛街？”

　　宋苒想要把筆拿回來，但是程鴿抬手把筆舉得更高了一點。她沒有繼續(xù)搶，順勢靠在了程鴿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要學的太多了，腦袋都轉不過來了?！?p>　　程鴿反手拍了拍宋苒的頭，“放松一下再學吧?！彼诬垡哺杏X自己有點走進死胡同了，于是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周六一大早，葉昭就站在了江千然家門口。門鈴響時，江千然還在睡覺。葉昭看著門后睡眼惺忪的江千然，氣不打一處來。

　　今早葉昭剛醒就看到江千然六點多給他發(fā)了消息，說了好幾本練習冊的名字，還叫他買了以后早點過去。葉昭以為有什么事，買好就趕緊過來，結果過來一看，人家還沒事人一樣在家里睡覺呢！

　　把手里提著的印著某書店logo的袋子扔給江千然，葉昭換上拖鞋就直奔冰箱。拿出一聽冰咖啡，走到沙發(fā)上坐下。

　　江千然爸媽經(jīng)常出國工作，偶爾也會帶著他妹妹一起。沒有大人的時候，葉昭和陳子堯經(jīng)常來這里打游戲，對這里還算熟悉。

　　江千然關上門后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提著袋子在葉昭旁邊坐下。

　　看著身邊翻著袋子看的江千然，葉昭嘲諷地說“這么基礎的題你買來干嘛？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會了嗎？怪不得上次考試沒去，怕暴露吧！”

　　江千然沒理會葉昭無厘頭的想法，起身連接游戲機，冷冷地說了句:“給你發(fā)完消息才睡。”回過身把手柄扔給了葉昭，就提起袋子上樓補覺了。

　　葉昭揉了揉被重擊了的肚皮，看著江千然的背影想，該不會又被他說準了吧??？

　　宋苒周六跟著程鴿逛了一天，回家直接洗洗睡了。第二天起來果然感覺輕松了許多，感覺手下的題目看起來都順眼了。

　　星期一交作業(yè)時，宋苒信心滿滿地把自己的物理卷子交了上去。這個昨天可是寫了最久的！程鴿看著她的狀態(tài)直夸自己的精神療法管用。

　　前邊的話題越聊越嗨，課代表走到江千然這里時，程鴿“已經(jīng)”當上心理醫(yī)生了，宋苒一直在旁邊點頭附和。

　　課代表把手里那摞卷子放在桌角，示意江千然放上來。最上邊一張是宋苒的，江千然只掃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周五的通宵馬上要派上用場了。

　　下午第一節(jié)是物理課，周末的物理卷子也發(fā)了下來。宋苒看著上面零星的對號，泄氣地趴在了桌子上。

　　我好像真的是笨的，宋苒想。

　　頹廢還沒持續(xù)多久，秦四海就站在后門處叫她出去。

　　“這幾天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卷子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你可以靠自己慢慢提高成績，但是時間不等人，或許你可以找一個學習好的人帶帶你。”

　　宋苒想拒絕，但看著面前的老師對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曾經(jīng)信心滿滿的卷子。

　　沉默了片刻后，她點了點頭。

　　看到宋苒答應了，秦四海的語調都歡快了幾分?！斑@人啊，老師都幫你找好了！”他朝著教室里擺了擺手，一直在看著這邊情況的江千然放下手里的校報走了過來。

　　江千然不噴香水，但身上一直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沒有回頭，宋苒就感覺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帶著屬于江千然的味道停在了她的斜后方。

　　目光越過宋苒，秦四海對著后邊的江千然說:“宋苒的學習就交給你了?！?p>　　斜前方的影子動了動，應該是在點頭。宋苒現(xiàn)在有點后悔了，不是想好了，不能靠得太近嗎。

　　但是看見秦四海為她高興的眼神，拒絕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她始終沒辦法辜負別人的期望。

　　又囑咐了幾句，直到預備鈴響了，秦四海才讓他們回去。自己從前門走上講臺，準備上課。

　　宋苒回到位置上，程鴿的紙條就遞了過來“老秦現(xiàn)在連暗戀都管了嗎？”

　　“不是，他叫江千然輔導我功課?！?p>　　程鴿看著紙條上的字，瞪大了眼睛看向宋苒，無聲地表達著自己的驚訝。宋苒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現(xiàn)在。

　　平常的這個時候，宋苒應該是在家里當咸魚的，而現(xiàn)在她和江千然面對面坐在市圖書館里。江千然籠罩在金黃色的余暉中，宋苒想，怎么帥哥光環(huán)又出現(xiàn)了啊。

　　一中放學后就不允許高一高二的學生在學校逗留了，跟著住宿生上晚自習的話，她又怕自己問題很多吵到人。下午宋苒讓江千然決定補習地點的時候，江千然說去圖書館。

　　宋苒原本是想圖書館一定有很多人，只要不獨處肯定不會尷尬的。而現(xiàn)在，不知道是什么運氣，除了她和江千然，周圍基本都是情侶。

　　這種情況是江千然也沒預料到的，圖書館不應該就是埋頭學習的地方嗎？

　　他裝作不經(jīng)意的咳嗽了一下，找回了自己正常的語調，“明天還是占用自習課吧?！?p>　　清冷的聲音喚回了宋苒發(fā)散的思緒，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從書包里拿出了今天發(fā)的物理卷子，調整到最認真的狀態(tài)，準備攻克難關。

　　“嘩啦”一聲，江千然抽走了宋苒手下的卷子，“這個難度不適合你，你先做這個，回家寫卷子會好很多。”說著又從書包里抽出一本練習冊遞給她。

　　宋苒稀里糊涂地接過江千然遞過來的練習冊。練習冊平放在桌子上時會微微散開，里面有一些頁腳被折了起來。

　　宋苒打開其中折起的一頁，好像是最近在講的那一部分。每個知識點都有對應的題型，解釋也很詳細。

　　翻到下一頁，有些題目被打了叉，好像這一類知識點，老秦說了不會考。

　　宋苒一邊翻著一邊感慨，看來實驗班果然講得快，江千然這本練習冊都快畫完了，就是這學霸都是只畫題不做題的嗎？

　　太陽徹底落了下去，周圍傳來細碎的椅子推拉聲。宋苒看了看時間，有點晚了。

　　手里的練習冊難度正合適，她想問江千然借用一晚，于是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點了點江千然的手背。“江千然，我今晚想借用一下這本練習冊可以嗎？會不會耽誤你學習？”

　　江千然感覺到了手背上有細軟的觸感傳來，癢癢的。

　　抬頭剛好撞到宋苒期待的眼神里，江千然的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沒來得及抬起的直液筆在草稿紙上洇開了一團黑。

　　“這是葉昭買錯了的，你直接拿去吧?！?p>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也幫我謝謝葉昭！”宋苒只顧著得到了練習冊，沒注意到江千然閃爍的眼神和語氣中的一絲慌亂。

　　江千然看著宋苒彎彎的眼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一本練習冊而已，怎么高興得像小孩子得了寶貝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