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什么怪模怪樣的東西,它有著人類的頭顱、人類的軀干,但在人的軀干之上,竟然長出了古猿的四肢!
這個怪物見到陽光之后,便是繼續(xù)沒命地撒足狂奔。它那兩條長滿了長毛的古猿的腿,雖然跑動的時候極其不協(xié)調(diào),有一種怪異的扭曲感,但是奔跑速度極快。
羋武煥和谷立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怪物逃出來,并沒有馬上出手阻攔。而趁著這當頭,那怪物也是發(fā)足狂奔,離夏歸所在的草叢也是越來越近,夏歸終于看清楚了他的臉。
這是一張飽受磨難的人類的臉,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痛苦,寫滿了絕望和傷痛。他的四肢根部血糊糊的,赫然有四道斷口,想來是被什么銳器橫截切斷過。而在他那潰爛的斷口處,粗暴地拼接上了古猿的四肢,人的肢體和獸類的肢體,在什么藥物的作用下,竟然是勉勉強強地長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夏歸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幾乎要吐出來。
人的頭顱、人的軀干,卻是獸類的四肢!
這個不人不鬼、非人非獸的怪物,給人一種極其恐怖的視覺沖擊!
這根本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人為地組裝而成的獸人。
眼看這頭怪物距離石門越來越遠,他那絕望的眼神里也是出現(xiàn)了一抹緊張焦慮。原本他沒想過自己能逃出來,但奔跑到這個位置,谷立依然沒有阻礙自己,他似乎也可以期待自己重獲得自由。對于自由的向往,使得他現(xiàn)在的神情格外緊繃,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在逃竄,生怕自己跑慢了,再被抓回去做什么可怕的試驗。
羋武煥和谷立就在等待這樣瘋狂的奔跑速度,他們的眼神里掠過一絲驚喜的光,似乎怪物的速度令他們頗為滿意。
“可以了。”
谷立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后從他寬大的袖口里掠出一道澎湃激情的真氣。那道真氣猶如細芒般鋒利,直直地射向怪物的后腦勺。
嗖!
鋒利的真氣細針沒有任何阻礙地射入了試驗品的后腦勺,給予他足以致命的一擊。而狂奔跑的怪物像是被按下了開關,渾身抖了一下,四肢還在慣性地向前奔逃了幾步,隨后轟然倒下。
夏歸緊緊地閉上眼睛,那怪物倒下的位置,距離自己不到十米。而那怪物倒下時,后腦勺無力地反向扭轉著,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出驚訝而茫然的神色,他看到了躲在草叢里的夏歸!
夏歸心頭突地一跳,這是他第一次與試驗品如此近距離地對視。
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
從他那驚奇,復雜,訝異的目光中,夏歸可以肯定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這一瞬間,他的心臟也狂跳起來,很害怕這個試驗品喊出自己躲在草叢里的真相。
不過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這個試驗品在臨死前似乎已經(jīng)沒有心思顧及別的事情了。他的嘴角微微扯動著,仿佛對著夏歸笑了一下。他眼睛里緊張的神色終于在這一刻散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種解脫的笑意。
沒過多久,這個非人非獸的怪物,終于是斷了氣。
“看來……怪物的四肢安裝在人的軀干上,不僅能提高攻擊力,還能提高速度。這速度,比同階修行者快了將近百分之二十。”遠處,谷立滿意地說,他似乎對這個實驗成果非常滿意。
“老師,這都歸功于您的大膽設想和您精湛的煉藥技巧。您真是本大陸上最優(yōu)秀的大祭司!”羋武煥恰到好處地捧了一句。
躲在草叢中的夏歸,面對著死不瞑目的奴隸的尸體,卻是感到心驚膽戰(zhàn)、氣血沸騰。
將怪獸的四肢安裝在人的軀干上,用來提高攻擊力,當真是喪心病狂,聞所未聞。
他先前以為自己接手的那個三星任務已經(jīng)是匪夷所思到了極致,現(xiàn)在看來,跟瘋狂的活體實驗相比,這簡直就是小兒科。
他們不把奴隸當做人,在他們眼里,奴隸甚至連干活的勞力都不算。
也許是一節(jié)木頭?一節(jié)可以隨意拆卸然后隨意拼裝的木頭?
夏歸只感到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似乎是出離憤怒了。
難怪包子總說“生不如死”。如果被拆卸了四肢,拼裝上怪獸的四肢,那么這個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怪物?且不說這過程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的九死一生。就算是勉強活下來,看著自己人不人獸不獸的樣子,那么到底應該如何評價自己?
可這些權貴們并不在乎奴隸們怎么評價自己,他們在乎的是這個實驗能否成功。
……
谷立和羋武煥走后,夏歸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草叢里鉆出。
一路上踉踉蹌蹌雙腿發(fā)軟,夏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北方基地門口跑回山莊的。等他回到山莊時,已是日落西山,天色已暗。
他找了一汪沒人的塘水,狠狠地沖洗著自己的頭、臉,冰涼的池水沖刷著肌膚,冷靜和清醒的情緒逐漸滲透到他的內(nèi)心深處,那種惡心的感覺才逐漸平息……
可怕的地方!
他們根本不把奴隸當人看,在他們眼里就是試驗品!
難怪這里的奴隸很少有活過一年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是權貴們用來做實驗的犧牲品。這種行為比人殉更可怕,人殉好歹能死個痛快,而進行試驗,往往會在一種非人非獸、非人非鬼的痛楚中茍活著,甚至是想死也死不了。
回想起張允、劉賢,還在為了一瓶靈魂精華而勾心斗角,當真是可笑至極。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那瓶滋養(yǎng)他們的靈魂精華,恰恰是貴族們謀財害命的藥引子,而茍延殘喘多活幾個月也是無濟于事,很快,他們也會被送往北方基地,逃不掉被研究的命運……
“既然如此……那么……”
夏歸深吸一口氣,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如果說之前他在刻意地韜光養(yǎng)晦,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他不能再隱藏自己的實力了。
他必須狠狠地展露出自己的價值,這個價值一定要大于被用來做活體實驗的價值!這樣,他們才會考慮留下自己的性命。
夏歸注視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的倒映著十六歲少年清秀而認真的小臉。而這張小臉后面,隱藏著一種誰也看不到的滔天仇恨。
他發(fā)誓,臨走前,定要送給九侯山莊一份大禮!
膽小的兔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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