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皇與皇后到來,朝殿中響起了高呼的萬歲。
眾人紛紛跪于了朝殿中間。
暮皇揮袖一擺,眾人起身。
只這一刻,女眷們走出了右側(cè),花靈玥才看了一眼暮陌染。
暮陌染亦看了過來,目光一對,彼此都帶了柔情。
齊夢縈看到了,只是緊了一下袖中的纖手錦帕,面上未有一絲變化,眸中亦是無一絲嫉妒。
孟秋容也看到了,只是抬眸瞅了一眼齊夢縈,又低垂了眼瞼。
花靈瑤與花靈玥并肩而站,花靈玥與暮陌染的心心相惜她看得清楚,更看得心中妒火難滅,面上也壓不住的帶上了嫉妒之色。
花靈玥緩勾了一下唇角,嫉妒嗎,你也只能嫉妒。
暮皇到來,九王爺雖未至,但朝宴還是開始了。
接風宴,接的是三年前的勝利,迎的卻是三年后的九王爺,這種事,也只有皇帝任性才能干出來,可皇帝任性,大臣們卻也都跟著任性。
都是浸染朝堂的朝臣,最擅長的莫過于揣摩帝王心思,然后投其所好,這場接風宴背后之事,又有幾個是猜不到的,九王爺而今以至十六束發(fā)之年,暮皇又怎會讓他再繼續(xù)散漫下去。
歌舞升平,箜篌管弦,主角雖未至,可各部大臣們卻還是不停地夸贊了九王爺,太子殿下自然也不能忘了。
皇家之中,皇子雖然眾多,可能被暮皇所看中的也就這么兩位,一位儲君,勤勉瑾德,謙謙公子,一位九王爺,雖散漫不羈,卻深得君心。
哪一位都不可輕易得罪,只得兩邊逢迎,句句思慮周祥方可出口,既討得了兩位殿下歡心,又討得了龍顏大悅,畢竟朝臣,那都是帝王的朝臣。
九王府的馬車,巳時出發(fā),短短一條街的路程,竟走了兩刻鐘,兩刻過去又過了一刻鐘,九王爺暮陌情才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走進了朝殿。
今日難得,他沒帶了那副面具,面容上帶著淡淡倦意,沒了那水滴印,少了妖昳魅色,驚鴻之貌,芳華絕代,周身繾綣慵懶,一聲隨意問安,走了自己位置,懶散了身子,身著隨意的紫袍便服,上繡流紋。
暮皇看得,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硬是忍的才沒有憋出了一句渾小子,氣的都無話可說了,一口佳釀,緩了氣,揮手讓歌舞退了下去。
“怎么不跳了啊!本王這才來,父皇你這是干嘛,即是兒臣的接風宴,那不得兒臣看的盡心了?!?p> 暮陌情微微坐正了身,拿的酒盞一晃一晃的搖動。
暮皇終是沒能忍住脾性的罵了一句渾小子,指著暮陌情,一臉怒火。
“你看看,你看看你這樣子,哪還像一個皇子,哪還像一個王爺,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明日起給朕滾去戶部,陵水樓是你母妃留下的遺務,要不要管,自己看著辦。”
扔下這句話,暮皇直接大步離開,好似被暮陌情氣著了,可在場的眾臣們卻一個個變了面色,尤其是花霄。
暮陌染亦是低沉了眸子,眸中帶出一抹漠涼。
父皇,難怪您那么輕易就把戶部尚書的職位給了花霄。
您對兒臣,還真是照顧有加。
殿中,突兀的靜謐。
花靈玥看了暮陌染,微微緊了一下手中娟怕。
又看向了花霄。
陵水樓是戶部所有事務中油水最大的事務,而且陵水樓中匯聚的高門,貴胄商賈層層云集,這些人脈可不是輕易就能收攏于手中的,哪怕是戶部尚書,這些人也只是多給一分面子而已,
父親的喜事,這才沒過一天就這么破滅了,以現(xiàn)在父親的心情,哥哥回來的事怕是要先擱置了。
帝王之術,平衡之道,相互制衡方能穩(wěn)坐龍椅,父親上任戶部尚書之前,暮皇怕是就有此打算了,
陌哥哥本就深得民心,而她又是準太子妃,馬上就要與陌哥哥大婚,父親現(xiàn)在就算忠于暮皇,可難保他今后不會站了陌哥哥這邊,
而這些還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消息,任何消息都逃不過陵水樓的視線,只要是你想要知道,都能從陵水樓中打探出來,這便是女子的無窮潛力,一點不能小看,
這樣的一處暗影所在,暮皇絕不可能交由太子黨手中,而眾皇子中唯有九王爺能接手,因為雅貴妃娘娘,陵水樓就是皇家私產(chǎn),所以九王爺接手,眾大臣哪怕不情愿,也不能多言。
好深的帝王心計。
離開朝殿的暮皇,負手后背,走去御書房。
福祥躬身跟著。
“你說九兒會接了陵水樓嗎?”
暮皇開口一句問。
福祥越發(fā)低俯了身。
“皇上,王爺最是孝順?!?p> 這樣的回答,答了亦未答,也不會惹了龍顏大怒。
“他孝順?那就是一個渾小子。”
暮皇看了一眼福祥,一聲怒罵,深沉了眸光。
九兒不喜皇位,性子又不羈,不拘俗禮,確實也不太適合皇位,可太子心思過重,若他日登基,以他對九兒如今的這般忌憚,恐是…
如今留與九兒陵水樓,一來給九兒一處思母之地,二來可制衡太子,現(xiàn)今不會貿(mào)然動了九兒,待他百年之時,為九兒劃的一處富庶之地作為封地,給九兒一隊兵馬,能保他一世無憂就好。
這整個天下,還是要太子接手。
不再多思,走進了御書房。
朝殿上,寂靜的剎那,因暮陌情隨意一句話,打破。
“父皇走了,可本王這接風宴還得繼續(xù),這沒了姬娘舞女甚是無趣,不如就用在場的各位小姐們代替吧!”
酒盞早已放下,一下一下轉(zhuǎn)動著紫玉扳指,眸光定定的看了,眼瞼低垂,遮住了里面的神情。
身后站著的沈逸快速低垂了頭,手中的劍握緊了一下。
皇上挖的這個坑,可真是專門針對了主子來挖,主子就算不想跳也非得跳,現(xiàn)在主子很生氣。
暮陌情這樣的話,也讓所有人的婉轉(zhuǎn)思緒全部停歇。
殿中因為暮皇的話而生出的一瞬突兀的靜謐全部消散。
“九王爺,此事萬萬不可,各家小姐怎可如舞姬…”
一位嚴于律己的老臣剛開口半句,暮陌情直接阻斷了他的話。
“有何不可,各位小姐都是琴棋書畫才藝不絕之人,本王給她們一個展示的機會,這可是好事,各家小姐,如今在場的各家公子,若是能瞧對了幾個,那也是本王做個媒人,如此妙事,諸位大臣可都別老頑固了?!?p> 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坊間艷語,不堪入耳。
“九弟,皇宴之上,怎可如此胡言?!?p> 暮陌染微蹙了眉角,一聲淺斥。
按理來說,皇后在場,若要出頭,也理應是她開口以長輩身份訓斥才對,可暮陌情所言艷俗之污語,皇后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威儀端莊,豈能開口,低了自己身份。
而太子開口,一來他是兄長,長兄如父,二來他與九王爺乃同齡之間,如此之言,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名義上,都是最適合呵斥的。
“三哥也是這般無趣,即是九弟的接風宴,理應由九弟來安排?!?p> 暮陌情直接站起身走了殿中。
“三哥和皇后娘娘一眾妃嬪、諸位大臣和夫人們,都應該在這朝殿,而我們一幫年輕公子小姐們,都該去御花園,和你們一幫子老家伙待一起有什有趣的,都待的各個古板了。”
話落,直接走出了朝殿,這隨意的不羈,也是前無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