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出這個打算之前,沈樂也是有過一番考量的。
手底下有一個李海德,他們那個組織里,對于沈樂來說也沒什么秘密了。
他們這個市井情報組織,名為鷹隼眾,在空州混跡多年,人手過百,渠道眾多。
但平常干的,卻大多是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
幫忙找東西,打聽人,賣一些商場消息,甚至還有跟蹤、捉奸之類的“臟活兒”,除了殺人這種危險性高的委托,其他的一概不論。
掙的不多,但也算是一樁謀生的行當。
比如李海德,在齊月峰當雜役是主業(yè),再利用主業(yè)來擴寬門路,經(jīng)營著倒賣消息的副業(yè)。
幫派里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脫去幫派給他們打上的烙印,其實也就是個機靈點的普通人。
奸猾小人是有不少,但都不是罪大惡極的那種。
沈樂并不介意這些,只要他們把活干好,后面的事情,大家可以慢慢磨合。
很快,在李海德的引領下,沈樂來到了街頭的一間不起眼的小酒樓,跟門口小二對了個暗號,便直接上了三層。
三層是經(jīng)過改造的,所有廂房都連在了一起,作為幫派的駐點。
此時,覃春正坐在案牘前,啪啪地打著算盤,口中喊著:“柳家的錢給了沒有?還有三錢六分靈石沒收到,直接告訴柳五那個老小子,要是敢不給錢,他家丟的那頭獨角盤犀,就別想見著了!”
一旁打下手的漢子稱了聲是,正要離開,誰知道屋里兩扇門直接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門口有輕風吹入,把案牘上的宣紙都吹到了地上。
“誰??!不知道敲門再進來嗎?”
覃春當即高聲罵了一句,然而才剛剛抬頭,一張臉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僵在了那里。
“怎么,有一陣子沒見面,覃老大不認識我了?”
沈樂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邁步而入。
后邊的李海德連忙跟著進屋,拉了張椅子給沈樂入座,又十分識相地走到了旁邊,沒有說話。
“樂先生……”
看著淡定自如地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覃春強忍著狂抽的眉角,喉嚨中干澀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一個月前在大橫街邊上,這個給自己留下了無比深刻記憶的人,覃春怎么可能會忘掉。
長年的察言觀色,讓覃春對于陌生事物非常小心謹慎。
更何況,當初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更是露了一手詭異手段,讓他現(xiàn)在依舊心有余悸。
而且,更重要的是……
此人身上的氣息,出現(xiàn)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好強大的氣血……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莫非,這才是他的真正實力……可當初已經(jīng)事了,現(xiàn)在為何無緣無故又找上門來?”
唯恐來者不善。
覃春臉色變換不定,額頭上泌出的絲絲冷汗,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緊張。
心中正在飛速思忖著應對之法,覃春又將目光投向了李海德,眼中有著憤怒和質(zhì)問的意味,就是這家伙擅自把人帶來的。
“樂先生,暫且失陪一下?!?p> 這時候,覃春用擰巴又干澀的語氣說道,起身走過幾步,用眼神給李海德示意。
李海德向沈樂躬了一揖,便與覃春出門談話。
沒過多久,兩人便回來了。
覃春回到案牘前就坐,擦了擦額頭的一絲汗水,僵硬地賠笑道:“不知樂先生……此番為何特意前來?”
“自然是有事情需要你們辦?!鄙驑窔舛ㄉ耖e,也不急著開口,接過李海德遞過來的茶盞,用蓋子刮了刮茶沫。
覃春緘默無言,過了半響,臉上露出了許些愁苦,他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小袋細碎的靈石,走到沈樂面前,彎腰奉上。
覃春聲音變得艱難苦澀:“樂先生……我們這邊廟小,實在是供不下您這尊大神,若是缺財,小弟這邊有一些微薄積蓄,還請您高抬貴手?!?p> 卑微至極地說出了這番話,覃春心中也在滴血。
這個年輕人來歷神秘莫測,欲行之事,必定要超出自己的想象,他還不想將自己和弟兄們都卷入那些血腥殘酷的風雨旋渦之中。
看著覃春雙手捧著的那一小袋靈石,沈樂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抓起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輕,大都是已經(jīng)研磨好的靈塵,不到十顆之重。
這家伙上次被自己坑了一把,現(xiàn)在看來,連生活都變得拮據(jù)不少。
“我可不是來要錢的?!鄙驑沸Φ?。
這大概是最怕聽見的答案了,覃春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聲音干澀無比:“樂先生……我們鷹隼眾只是小本生意,沒有那個能力可以為樂先生效勞啊。”
沈樂微微抬手,一袋靈石出現(xiàn)在掌心之中,輕輕一拋,便直接落在了覃春的案牘之上。
只聽篤地一聲,袋子發(fā)出靈石密集摩擦的嘎吱響。
覃春眼睜睜地看著沈樂憑空變出了這袋靈石,心跳幾乎在這一瞬間停止。
他竟然有傳說中的儲物法寶……
覃春從來沒想過,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能見證到這種只在古籍上描繪過的神異之物。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有可能來自中州!
而且……怕是跟那些為世人所傳頌的萬古世家,脫不了干系……
短暫的時間里,覃春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想法。
眼前這個年輕人嘴角微不可察的笑容,也似乎有著無比深遠的意味。
覃春覺得,自己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身在旋渦之中了。
“打開看看,給你的?!鄙驑穼χ笭┥系撵`石袋,揚了揚下巴。
動作僵硬地轉(zhuǎn)身,覃春解開了袋繩,一堆金燦燦的靈石躍入他的眼中。
這本是能讓他欣喜若狂的數(shù)量,但他也不是傻子。
他覃春有什么能耐,能值這個錢?
見到這些靈石,覃春仿佛看見了自己血淋淋的尸首。
他轉(zhuǎn)身跪在了地上,眼睛通紅,“樂先生,小人尚未婚配,家中還有臥床老母需要照顧,還請先生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誒誒誒,起來,你自己擱那想啥呢!”
沈樂也沒想到這家伙腦補能力這么強,索性也不裝逼了,直接攤牌,“我就是想在空州弄點生意,需要人手,見你們這幫人還算機靈,想招來我的麾下,能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