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紅了一下耳根,此刻趙楷名義上是還是她的主人。
“奴家遵命?!绷杭t玉跟著趙楷轉(zhuǎn)身。
“且慢!梁娘子,你還欠著貧尼錢哩!”老道姑道。
“婆婆好生無禮,我每日與你五十文錢,現(xiàn)在反倒欠著你錢了?”梁紅玉一聽,直接翻臉。
“那每日的五十文只是香火錢,卻不曾算那住宿費(fèi)用。”老道姑臉皮比城墻還厚。
“你!”梁紅玉本就不是柔弱女子,此刻又被激起了火氣,便想上前跟老道姑比劃比劃道術(shù)。
趙楷攔住梁紅玉,“你想要多少錢?”
“梁娘子在貧道這兒也住了一月有余,每日住宿費(fèi)要算一百文?!崩系拦玫馈?p> “嚯!你這破廟每日的住宿費(fèi)都趕上客棧了!”小雪也看不下去了,出聲嘲諷。
“小雪,給她一錠銀子?!壁w楷道。
“少爺!”小雪不想白白便宜這個老道姑。
“給她!我們走!”趙楷再次命令道,招呼梁到和梁紅玉上馬車。
“給你!”小雪瞪了一眼老道姑,丟了一錠白花花的銀子給老道姑。
“殿下!我們沒有必要給那老道姑錢的!”上了馬車,梁紅玉對趙楷說道。
“是啊,殿下!就她那間破廟住一個月要十兩銀子!二十貫,一萬六千文錢!”小雪也嘟囔道。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些許錢財對于我來說不算什么,犯不著與她爭執(zhí),徒增煩惱。”趙楷說道。
“殿下生于皇室之中,果然錦衣玉食,富埒陶白?!甭犃T,梁紅玉嘆道。
“你在酒樓彈琵琶,每日所得也不差吧?”趙楷說道。
“奴家每日在楊樓演奏半個時辰,可得五百文?!绷杭t玉答道。
這工資夠高的啊,半個時辰就五百文,“那你為何還住在這破廟之中?”趙楷問道。
“本想著籌得錢財之后去托童太尉為家父平反”梁紅玉道,“可惜,不曾想那劉延慶竟然是童太尉的心腹?!?p> “那老道姑平日里對奴家也算良善,只是未曾想到竟是如此面目?!?p> “這世上之人都有兩個面目,好人不全好,壞人不全壞?!壁w楷說道,想到明日的早朝,朝堂之中,原本力主改革,圖強(qiáng)變法的變法派們,又有多少還固守本心呢?
“東漢名仕范滂曾對其子言‘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這世道本就是非善惡混淆,至善之人怕是要落得與范滂同樣的下場?!?p> ……
一夜無話。
梁紅玉被趙楷安排進(jìn)了王府住下。
一大早,天還沒亮,趙楷便在小雪的服侍之下起身,洗漱,穿戴整齊。
銅鏡之中,趙楷頭戴貂蟬冠,身穿紫色朝服,足蹬黑革履,腰懸玉帶,配玉魚,十七歲的面龐看起來頗具威嚴(yán),一雙深邃的大眼暗斂精光。
穿戴完畢,坐上馬車,在拂曉的夜空中,朝皇宮駛?cè)ァ?p> 下了馬車,一路上遇到許多官員。
“見過嘉王殿下!”眾臣和趙楷打著招呼,眼神中帶著驚訝。
趙楷這是頭一次上朝議政,不由得他們不多想,這其中是否釋放著什么信號,此前除了太子,可沒有其他皇子上朝議政,即便是太子,也是以聽居多。
趙楷這次上朝完全是因為他力阻抗金,趙佶思慮不定之下做下的決定。
趙楷臉帶微笑與眾官員打著招呼,出眾的外貌與規(guī)范的禮儀,再加上傳聞之中的狀元之名,近乎完美的形象讓眾官員對其好感大增。
“梁相公來了!”一名官員低聲說道。
“梁相公!”眾人又過去與剛下馬車的梁師成見禮。
梁師成與眾人打過招呼,見到一身官服的趙楷站在前面看著他,也過來和趙楷打招呼,“嘉王殿下!”
趙楷也拱手回道,“梁相公?!?p> 這梁師成也是個牛人,逢人便自稱是蘇軾蘇學(xué)士的私生子,還以此為榮耀。而這事兒,還十有八九是真事。
據(jù)說,蘇軾被貶官之前,將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鬟送給了一個姓梁的朋友,這丫鬟可能是通房丫鬟。
不管她是不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挺著個大肚子,反正據(jù)傳這位姓梁的老兄就心甘情愿地當(dāng)了這個接盤俠,然后這個丫鬟到了梁家之后一個月,便生下了梁師成。
然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梁師成在很小的時候就入宮當(dāng)了太監(jiān),但他也不是那種甘心當(dāng)一條咸魚的太監(jiān),身為蘇東坡的私生子,再怎么樣也要繼承一些父親的墨水。
于是,梁師成苦心學(xué)習(xí),身殘志堅,終于寫的一手好字。
梁師成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他長得老實,又會筆墨,還會討皇帝歡心,終于被趙佶賞識,把他提拔為近臣,并賜為進(jìn)士出身,官拜節(jié)度使,成為朝廷大員。
“王相公!”眾人又紛紛喊道。
一名金發(fā)金眼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梁師成笑道,“恩府先生!”,又對趙楷道,“嘉王殿下,昨日之事,是我的弟弟和侄兒無禮,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在下定將其好好管教。”
趙楷也笑道,“王侍郎說的哪里話,小王哪里會和草包置氣,小王一向都是奉行依法辦事,以德服人?!?p> 王黼眼睛微微一瞇,在這文武百官,大庭廣眾之下,他客客氣氣的同嘉王道歉,給足了嘉王臉面,沒想到嘉王竟然絲毫沒有放過他那個弟弟和侄兒的意思。
“哦?將明,你是何事冒犯了嘉王殿下?說與我聽聽?!绷簬煶蓡柕溃蹴胍恢币愿甘滤?,他自然要對這個兒子關(guān)系一下。
王黼便將昨晚之事說了出來。
梁師成聽罷,大聲說道,“你這弟弟和侄兒當(dāng)真是糊涂,嘉王是何身份?嗯?即便當(dāng)時是白龍魚服,但怎么可能會與逃犯為伍?怎么可能尋釁滋事么?
也虧得殿下寬宏大量,不然光這陷害宗室一條便能誅你九族。”
梁師成這話,表面上是在說王黼,但明里暗里都是在暗示趙楷與逃犯為伍,私德有虧。
頓時周圍的官員開始議論紛紛,時不時地看向趙楷。
“好一條誅心之語,還沒上朝斗爭便開始了么?”趙楷心中冷笑。
“梁相公此言差矣,小王不過是看不慣小人目無法紀(jì),將家法當(dāng)國法。仗義執(zhí)言,反倒被小人以尋釁滋事誣陷,好在聶大人為小王做主,這才讓小人伏法?!?p> 說罷,趙楷朝人群中的聶昌拱了拱手。聶昌回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大佬們打嘴仗,自己被夾在了中間。
這時,一位同樣穿著紫袍,戴著貂蟬冠,頭發(fā)花白,看起來精神矍鑠的老人下了馬車。
“太師大人!”眾人行禮。
“大慶殿前如此喧雜,成何體統(tǒng)!”蔡京斥道,淡淡地看了王黼和梁師成一眼。
“太師教訓(xùn)的是,我等知錯!”眾官員答道。
王黼和梁師成臉上有些不好看。
“諸臣進(jìn)殿!”此時,一個鴨嗓宦官跑到殿前高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