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被綁住手腳的唐雨然,瞪著突然闖進畫室的兩人,怒問道。
在她身旁,黎嬌同樣被綁住了,粗糙的繩子緊緊綁住了她的雙手雙腳,她試著掙了掙,卻覺得更緊了。
聽到唐雨然的問話,她同樣看向那兩人。
剛剛她和唐雨然正在爭吵,這兩個人突然沖進來,二話不說,直接用繩子綁住了她們。
接近七點的天,已經黑透了。窗外,是一眼看不到邊的黑云,烏壓壓,陰沉沉地,一大團一大團的黑色,仿佛世界末日般的黑暗。
畫室里,那兩個人沒理唐雨然,背對著她們,不知在說什么。
臨近期末,大家現(xiàn)在都處于文化考試階段。畫室其實沒什么人來,這一層樓空空地,說話時,都能聽到回聲。
黎嬌朝窗外的走廊看了一眼,沒有人,這一層應該都沒有人。
她不禁縮了縮身子,心里的恐懼一點一點放大,害怕的情緒,就像一個小圓點一樣,在心里擴散蔓延。
她不知道這兩人是誰,更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么一進來就綁住了她們。
小姑娘從小生活在陽光下,長在幸福的家庭里。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光是現(xiàn)在,她的身上就是一陣冰涼。
“喂,你們到底是誰啊,”唐雨然掙不脫繩子,開始大吼大叫,一貫的高冷印象早已不復存在。
她頭發(fā)凌亂,大吼大叫的樣子,跟個瘋婆子一樣。
“我告訴你們,這棟樓有保安,聽到聲音,他們馬上就會趕來的!”
“快放開我!”
那兩人聽到聲音,總算轉過來了。
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眸色兇狠,眼神落在唐雨然身上,她不禁抖了下,氣勢也沒有之前那么足。
“我告訴你們,快點放開我,不然一會兒保安來了,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
另一個男人開口,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衣裳,長相應該是偏向于溫和的那一類。不過,他眼底有一道深深的疤,眉眼間,也全是陰鷺的煞氣。
男人開口,聲音低啞,沙沙地,像是喉嚨里有什么東西卡住了,很難聽。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警察?!?p> 看著男人的臉,還有他眼底那道深深地疤痕。黎嬌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皺著眉,垂眸,默不作聲。
她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男人看著被綁在的兩人,渾濁的眼神微瞇。開口,繼續(xù)用那沙啞難聽的聲音問道。
“你們,哪個是張九齡的女人?”
一聽這話,黎嬌瞬間反應過來了。腦子里,也浮現(xiàn)出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通緝像。
她猛地抬頭,盯住男人眼底那道深深的疤痕,他是…………
羅成!
見黎嬌抬頭,羅成嘴角勾出抹陰毒的笑容。
“看來,就是你了?!?p> …………
與此同時,南大的美術樓外
天徹底黑了,南大各處都亮起了燈,橙黃色的路燈,被周圍的黑襯托得更加的亮。冷風驟起,呼呼地刮著,弄得花壇里的草東倒西歪,樹木左搖右晃。
美術樓外,十多輛警車團團圍住這棟大樓。不遠處,還有幾輛白色的救護車,停在一旁。周圍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隔出一段距離。
不少學生看見這宛如拍電影的一幕,紛紛站在警戒線外圍觀,交頭接耳。
“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這么多的警察,出什么事了?”
“………………”
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警察不得不派出一些人幫著疏散學生,還有的,正計劃著如何潛入這棟大樓,堪察情況……
“老大,楠哥。”
六子不知道從哪里躥了出來,沖兩人匯報情況。
“樓里的其他學生都退出來了,羅成那王八蛋在三樓,手上有槍,還有炸藥?!?p> 夜色下,張九齡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冷峻的臉龐,氣質越發(fā)凜冽。聽到話,他緩緩抬頭,那雙狹長銳利的眸子,幽邃漆黑,冰冷地注視著三樓的位置。
“滴——”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顯示——嬌嬌。
他接起來,語氣很冷,有些干啞。
“喂?!?p> “嘖,”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沙啞的男聲,“這么久沒見,張隊怎么還是冷冰冰地?!?p> “你這樣,可不會討小姑娘喜歡啊。”
說著,他笑了起來,陰惻惻地笑聲,沙啞低嘶,就像是有人用粗糙的沙礫紙在光滑的玻璃上磨蹭,難聽又刺耳。
“你想到底想干什么?”
張九齡語氣平靜了些。
聞言,電話的那頭人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樣,聲音頓時拔高。
“我想怎么樣?”
“哼,張九齡,你當年帶隊殺了我那么多兄弟,還把我弟弟送進了**,你說我想怎么樣?!”
張九齡:“你有什么事情,沖我來。”
羅成冷笑一聲,“沖你來?哪有這么輕松?!?p> “張九齡,”他看了眼不遠處被綁著的黎嬌,聲音低下來,像是陰毒的蛇吐出了猩紅的蛇信子,露出狠辣的笑。
“你的小女朋友長得挺漂亮嘛,???”
聽見電話那頭的話,張九齡握緊了手機,冰冷的眸子,染上一抹陰沉的暴戾。
“你tm要是敢動她,我讓你和你弟弟陪葬!”
“怎么,這就生氣了?”
“嘖嘖嘖,想不到冷酷無情的張九齡,有一天也會栽倒在女人手上啊?!?p> 羅成冷笑道:“放心,她還活著?!?p> “不過,一會兒就說不準了。”
“你說,我要是在你的小女朋友臉上劃一刀,她會不會哭得叫你。”
“嘖,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小臉蛋兒,因為你,要留下一道疤了?!?p> 張九齡眉眼間戾氣凜冽,咬著牙道。
“你動她一下,老子就讓你身上多出一個窟窿!”
“…………”
美術樓里,跑出一個穿著防彈衣的警察,沖到指揮警官的面前,匯報情況。
“三樓左側位置,歹徒挾持兩名人質,視線不清,無法從遠處射擊。”
警官問:“人質情況如何?”
“暫時不明?!?p> “被綁架的兩名人質是學生?”
“是,兩名女生。一個叫唐雨然,b市人,是今年剛入校的新生?!?p> “還有一個叫黎嬌,本市人,也是剛入校的新生。”
指揮警官說道:“馬上聯(lián)系一下她們的老師或家人…………”
后面的話,被旁邊的張九齡打斷。
“不用聯(lián)系黎嬌的家人,”他抬頭,看了眼三樓的位置,眸色晦暗。
“我是她的男朋友。”
“………………”
畫室里,黎嬌和唐雨然被綁在一起,兩個小女生看著前方椅子上坐著的羅成,眼神恐懼。
另一個男人剛剛出去,好久都沒回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黎嬌被綁坐在地上,兩條腿彎曲蜷縮在一起。被繩子綁住的手腳,早就麻了,小腿也冰涼地沒有了直覺。
那雙大大的杏眸,清明干凈,濕漉漉地,露出些許害怕的情緒。白皙的小臉,沒什么血色,因為寒冷,嘴唇有些發(fā)紫。
她到底只是一個小姑娘,沒經歷過世間的險惡,沒見過那些黑暗的事情。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地。
她很干凈,很單純,美好地像是一塊剛被打磨出來的玉,晶瑩剔透,澄澈明亮。
羅成瞥了她一眼,心底不由冷笑了下,難怪,張九齡會喜歡她。
對于身處黑暗的人,這樣美好的光,誰不想抓住。
小姑娘或許是覺得自己太害怕,有點丟臉。她抬起頭,倔強地盯著椅子上的羅成,努力想穩(wěn)住情緒。
給自己加油打氣,不怕,不怕,九齡會來救她的。
她男朋友那么厲害,她作為他的女朋友,不能太慫,不能給他丟臉。
黎嬌試探著開口,聲音還是誠實地有些發(fā)抖。
“你要殺了我們嗎?”
聽見她的話,旁邊的唐雨然驚恐地瞪大眼睛,看向椅子上的人。
聞言,羅成的模樣有些漫不經心,笑了笑,陰惻惻地,加上眼底的那道疤,更是嚇人。
他站起來,慢慢走到黎嬌身邊,蹲下來,打量著她。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黎嬌不禁一哆嗦,那感覺就是條陰毒的毒蛇,用猩紅的蛇信子掃過她的臉,寸寸生寒,毛骨悚然。
羅成冷諷道:“你放心,不等到張九齡來,我不會動你的。”
“畢竟,”他笑了下,“讓張九齡親眼看見他的女人,被我劃花臉,被我sha死。”
“這樣,比直接殺了他,不是更有趣嗎?”
他說的很平淡,但其中的狠毒意味,卻是讓黎嬌遍體生寒,仿佛已經有一把鋒利泛著冷光的刀,貼在她臉上,劃破了她的臉,正慢慢往下,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不想表現(xiàn)地太害怕,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在抖。
雖然知道這人和張九齡有仇,把她綁來,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但親耳聽見話從人嘴里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身體的寒意慢慢從腳尖爬上來,一直涼到了頭頂。心臟止不住地亂跳,黎嬌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冰涼的湖水里浸泡著,后背都出了一層冷汗。
她強壓著恐懼,對上羅成的眼睛。
“那,你只抓我一個人就行了,放了她吧?!?p> 說著,黎嬌看了眼旁邊的唐雨然,她眼神有些訝異,似乎沒想到黎嬌會說這話,畢竟剛剛她們還在吵架。
“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張九齡。你抓了她也沒用。反正我是人質,我在這里,張九齡肯定會來的。”
“你放了她吧?!?p> 知道羅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黎嬌心里反而安定了點,已知的恐懼,有時候,比未知的恐懼要好一些。
雖然唐雨然討厭她,兩個人剛剛還在吵架。但現(xiàn)在是生死關頭,什么都不比生命重要。
她想,要是唐雨然出去了,說不定還能和張九齡說一聲,告訴他,自己在這里。
能走一個,是一個吧。
聞言,羅成嗤笑一聲,像是覺得可笑。
“小姑娘,你現(xiàn)在是在和殺人犯講條件嗎?”
“我把你們綁來,不就是為了殺?”
“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p> “正好,”他站起來,又笑了下,看了眼旁邊的唐雨然。
“黃泉路上,讓這個小姑娘和你做個伴?!?p> 說完,羅成走出畫室,應該是去找剛剛的那個男人去了。
應該是覺得兩個小姑娘構成不了什么威脅,羅成走得很放心。
也是,兩個人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地,難道還能飛出去嗎?
夜晚的美術樓很安靜,但是樓下聚集著的警車,還有人群喧嚷的聲音。都注定這不是一個平常的夜晚。
黎嬌看了眼窗外,聽得到,樓下有很多人,聲音很雜。
應該是警察來了吧,她想,不知道,九齡來沒有。
她既期待張九齡來救自己,又怕張九齡來了,會受傷。
她看見了,那個叫羅成的,腰后有木倉。
“你,剛剛為什么那么說?”
寂靜的畫室里,唐雨然這句話有點突兀。
黎嬌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應付她,瞥了人一眼,語氣低迷。
“能活一個是一個吧?!?p> 聞言,唐雨然垂眸,沉默著。
黎嬌也沒心思管她,伸著脖子,看了看走廊。
那個男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樣子,畫室里,突然從外面的走廊上,蔓延過來一陣黑色的煙霧,不知道是哪里著火了,濃煙滾滾。
隱隱地,還能感受到灼熱的氣溫。
“咳—咳咳咳——”
黎嬌和唐雨然不禁蜷著腰,費力地咳嗽。鼻間,全部是一股燒焦的味道,每吸一口氣,都嗆人無比。
美術樓里,大多都是學生們的畫,還有一些石膏像什么的。紙張燒起來的速度很快,蔓延地也快??諝庵?,還有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在兩人快要咳死過去的時候,那兩個男人回來了。
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走過來,解開了黎嬌和唐雨然腳上的繩子。緊接著,他粗暴地拽起唐雨然,往外走去。
“你們咳咳咳,想干什么咳咳咳——”
唐雨然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用力地想掙脫男人的拉扯。
可她哪里能掙脫強壯的男人,直接被人拖了出來。
黎嬌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唐雨然被拖走,轉頭,看向還留在畫室里的羅成。因為被煙熏了,眼睛紅紅,淚眼朦朧地。
她撐著地板,緊盯著羅成。
“你想干什么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羅成站在那里,用手帕捂住鼻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沙啞陰沉。
“別急,你的張九齡,一會兒就來了?!?p> 黎嬌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肺里吸入了大量的***等氣體,除了劇烈的咳嗽外。她腦子里昏昏沉沉地,全靠著一股子信念在支撐著。
之后,羅成又拽著她走到了這層樓的洗手間,這里沒被火焰侵襲,煙霧也比畫室里少一些。
黎嬌慢慢緩過勁兒來,跌坐在洗手臺下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背靠著冰涼的墻壁,似乎這樣才能獲得一點點安全感。
從頭至尾,羅成也沒管她,掏出手槍,輕輕地擦拭著,時不時看一下火光滾滾的走廊,嘴角掛著毒辣的笑容。
黎嬌知道,他在等張九齡。
看著羅成手里的那把木倉,再一次,黎嬌在心中強烈祈禱著張九齡不要來。
這個人太可怕了,是活生生的魔鬼。
他燒了整座樓,大樓里,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傷亡。唐雨然剛剛被帶走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有沒有事。她被綁在這里,什么都不知道…………
在過往的十八年里,黎嬌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頭一次,她感受到死亡離自己這么近。
她在心里瘋狂祈求著,張九齡一定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不救她也沒關系,她不怪他。
可是,當她看見張九齡穿著一身黑暗色沖鋒衣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時,黎嬌說的眼神還是亮了一瞬。
說不清是什么感覺,感動,害怕,慶幸,恐懼,什么都有。
她高興他來了,也害怕他來了。
不多時,張九齡已經走了過來,踏著濃煙,背后是炙熱的火光。穿著黑色沖鋒衣的他,身姿挺拔,英氣凜然。眉眼間,冷冷的峻厲,銳利的眼眸,堅毅又冰冷。
那一瞬,黎嬌仿佛看見了一個真正的張九齡。
那個,曾經在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錚錚傲骨的張九齡。也是她從沒見過的張九齡。
黎嬌眼神緊盯著他,他走過來,朝她看了一眼,確認她暫時沒事后,把目光放到眼前的羅成身上。
開口,清越的嗓音微啞,有些艱澀。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