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岸邊,雪飄如絮,元修孤身立在小舟舟頭,一身鴉青色長袍與夜色融為一體,寒風(fēng)襲卷,撩動青絲,遺世獨立。
江岸邊數(shù)只小艇隱在暗處,蓄勢待發(fā),元修一揮手,競相出發(fā),江面上人影綽綽,如鬼如魅。
漁山島狹長陡峻,北高南低。南部多平原易守難攻,盧嶼青盤踞于此,如同銅墻鐵壁,根本無從下手。
北部多山地,植被茂盛,地形陡峭,層巒疊嶂,難以攀爬,再加上雨雪天氣,故而無人把守,這才有了一絲可乘之機(jī)。
元修站在船上,遠(yuǎn)遠(yuǎn)看著秦鳳白帶著夜襲的并士兵換上雪白的毛皮氈子,與雪色融為一體,緩慢而艱難的向上攀爬。
這些帶隊的士兵不同于京兵那樣的酒囊飯袋,而是他從西北帶回來的精銳。平時隱在暗處,如今不得不為了增加勝算,冒著被檢舉的危險讓他們上場。
約到后半夜,雪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秦鳳白帶著戰(zhàn)士,一路艱難,總算登頂了。
山頂?shù)难┓e了半尺厚,人行其間有些艱難,茂密的樹林光禿禿的插在白雪上,靜謐又詭異。
秦鳳白吩咐手下偵查四周,又在懸崖邊上的樹上綁上了繩子,以備不時之需。
做完這些,悄無聲息地滑進(jìn)森林,徒步半個時辰后,在半山腰處發(fā)現(xiàn)了一所用于瞭望的小房子。
秦鳳白抬手,眾人靜候,輕揮一下,立刻有兩人上前,輕開房門,迅速將屋內(nèi)正在沉睡的兩人擒獲。
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秦鳳白進(jìn)了房門,兩人仍不見醒,他用眼神示意,立刻有人往那小那人的小腿上踹了一腳,疼得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還裝睡呢?”秦鳳白冷笑一聲。
見裝睡無用,兩人連忙爬起來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饒你?可以啊,不過……”秦鳳白撣了撣身上的雪,氣定神閑的坐到一旁,拿出兩份圖紙,兩指夾著遞過去,接著說,“告訴我山下是個什么光景?!?p> 那兩人面面相覷,不敢答話,旁邊人立刻上來砍斷了其中一人的手指。
疼痛如跗骨之疽,揮之不去,表情頓時扭曲起來,偏偏有人拿出一塊破布塞進(jìn)他嘴里,讓他想喊都喊不出聲,只能嗚嗚嗚地叫喚,同伴頓時被嚇破了膽,搶過地形圖開始畫。
“等等?!鼻伉P白喝住。
那人停住。
“把兩個人分開,畫畫完之后做對比,若有什么出入,定斬不饒?!?p> 那兩人被帶下去不久,手下人呈上了兩份圖,對比之后,營地、糧倉、教練場大致位置相同,與元修的推斷有七八分相似,本以為要弄清這些還要花費許多時間,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秦鳳白讓人敲暈了兩人,揣著不放圖向山下奔去。
山下依舊一片寂靜,簡陋的房舍排列整齊,燃燒的火堆快要熄滅。瞭望塔上的人隱隱打著瞌睡,已過五更,秦鳳白不敢耽擱,輕巧地攀上瞭望塔,塔上的人剛有所察覺,就被一刀斃命。
秦鳳白站在塔上打了幾個手勢,地上留候的人快速分成幾組,隱沒于營地之間,不見蹤影。
站在塔樓之上,周圍的布局盡收眼底,秦鳳白看著遠(yuǎn)處的一處房子有些出神。
元修說過此戰(zhàn)勝在出其不意,不可貪功,完成任務(wù)快速撤退,但與盧嶼青的人頭近在咫尺,他實在是不甘心。
打定主意,趁著夜色,秦鳳白腳下用力,凌空而起,身影飄忽輕盈,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向秦鳳白的營帳。
盧嶼青的營帳比其他的好點,但從外面看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島上物資匱乏,盧嶼青又已經(jīng)蟄伏數(shù)月,就算不至于山窮水盡,但也不會好過,秦鳳白如是想。
但進(jìn)門之后,借著雪光看清屋內(nèi)的布局,還是嚇了一跳。葡萄美酒夜光杯一樣不少,玉盤珍羞滿桌盡是,地上鋪的是獸皮毯,床上用的是綾羅綢緞,可比他們強(qiáng)了不止幾十倍呀。
秦鳳白收了心思,持刀緩步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