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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八千里

善言謊語解千愁,淺流暗涌藏禍端

流浪者八千里 托勒蜜 3510 2020-04-15 10:36:31

  婁承德和梅蘭看到玉國呆滯的神色,知道玉國必然是聽到了什么,便趕忙把玉國拉進屋內(nèi),輕聲說:“不管你聽到什么,都不能回去把爹媽說?!庇駠c了點頭,突然跪倒在地上,哭著說:“我……我喜歡的人居然……”

  玉國魂不守舍走出門,他挪動著千斤重的步子向家走去,夕陽斜斜的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他不知如何面對那個看起來純潔無邪的小雅妹妹,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那顆恍惚的內(nèi)心。進了院門,父親問道:“你承德叔和啟軒呢?讓你叫他們來吃飯的,怎么沒見人?”

  玉國頭也不抬的說:“哦,承德叔說他吃過了?!?p>  婁嫂嫂見兒子臉色蒼白,心疼的問:“哎喲,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哦,媽,可能吹著冷風(fēng)了,有點著涼了。我晚飯不吃了,先去躺會兒?!?p>  “哥,你吃點兒再睡吧!”玉莉看著哥哥的背影叫道。

  “讓玉國哥先睡吧!咱們給他留點吃的?!泵そ阋惨庾R到玉國低落的情緒,不由自主的說出關(guān)心的話語。

  直到半夜,玉國也沒出房門一步。盲姐心里惦記著玉國,迷迷糊糊的總睡不著,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想給玉國拿點吃的去,走進廚房的時候,聽到里頭有些響動,盲姐吃了一驚,以為家里進了賊。她躡手躡腳的貼近門,聽到的卻是一個人在抽泣。她緩緩的推開門,借著月光看到玉國抱著頭坐在地上。

  “玉國哥你怎么了?”盲姐推開門走過去。

  “告訴我,都不是真的?!庇駠蝗蛔プ∶そ愕氖郑ひ羯硢∮袣鉄o力。

  “玉國哥你怎么了?什么真的假的?”盲姐被突如其來的詢問嚇著了,退后了一步。

  婁玉國緊盯著她的眼睛,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到:“蒙依依和她母親,葉嫂,咱們村王兒子和王大娘,這些都和你沒關(guān)系?!?p>  盲姐原本關(guān)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她不知道玉國從哪里得到這么多消息,也不知道玉國到底了解了多少,辯駁與解釋都無從說起。玉國看著面前這個熟悉但又陌生的妹妹,他原本期待小雅能為自己辯解,澄清這一切只是誤會,但盲姐的沉默似乎說明了一切。

  婁玉國松開她的手,緩緩的走到門口,低聲說:“我就當(dāng)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但是……但是我們婁家人都當(dāng)你是自己人,請你……”

  當(dāng)盲姐組織好語言想要給玉國一個解釋的時候,玉國已經(jīng)遠走他鄉(xiāng)了。

  玉莉早上去叫哥哥起床的時候,只在床頭找到了一封信,婁承實把信里簡短的內(nèi)容讀給不識字的妻子聽:

  “爹,媽,莉莉:先生說男兒志在四方,原諒兒子不孝?!?p>  婁承實讓玉莉快快把承德叔找來,想問問昨天到底怎么了,玉國怎么回來了就情緒低落甚至離家出走了。婁承德看了玉國留下的信,心里明白玉國是無法接受及面對盲姐,于是故作輕松的說:”這都是我不好了,我和他說了些他二爺那邊的情況,他說自己年富力強也沒個出息,要是有機會出去看看就好了?!?p>  “這樣?他叔,那你托人或者寫信去問問咱二叔,孩子到底去沒去,怎么樣了?!?p>  “哥你放心吧,我一會就去打聽。估摸著今天中午孩子也該到他二爺那了?!?p>  “行,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們?!?p>  婁承德又看了看手里的信,轉(zhuǎn)身就走出了院門,他知道,現(xiàn)下最要緊的就是打聽這孩子的下落,怎么處理盲姐的事情,等過了這一陣再說。婁承德先是給婁建安去了一封信,又讓人帶口信給城里認識的幾個老伙計,托他們無論如何去查查玉國的下落。

  盲姐看到信的內(nèi)容,又觀察了全家人的神情,知道一切都還在掌控中,不覺松下一口氣。她深知,自己如今并沒有穩(wěn)妥的去處,待在婁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她內(nèi)心隱隱的又覺得不安,她關(guān)心玉國在外的生死,更擔(dān)心玉國會把事情告訴別人。

  二月,三月,四月……半年過去了,外頭傳來的消息時好時壞,一會說好像見到玉國騎著自行車幫著送報,一會又說像是在路邊乞討,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婁承實和媳婦兒為此食不甘味睡不安寢,隔三岔五的就到承德那打探消息。

  時間很快到了農(nóng)忙季,高強度的勞作讓本就虛弱的老夫婦心力交瘁,玉莉和盲姐收割完最后一壟稻子后,莊子上迎來了一批意氣風(fēng)發(fā)但又不懂農(nóng)務(wù)的年輕人。宣傳科的婁建安原本不該插手這些事,但聽到是派遣到婁家莊,就自告奮勇的擔(dān)起了這個事務(wù)。他先把這些半大小子們安頓在由祠堂改建的公社小院兒里,再讓人把婁承德叫來交代了一下,又召集村里的老少們到院子前面的空地上開了個會,分派了這些年輕人的住處,這才得空去了婁承實家。

  婁建安推開院門的時候,盲姐正和玉莉一起收衣服,活潑直爽的玉莉隨著哥哥的出走,郁郁寡歡。盲姐見到站在門口的建安,拉著玉莉的胳膊說:“二爺爺來了。”

  玉莉跑過去跪倒在建安的腳下,哭著說:“二爺爺,是不是有我哥的消息了?!?p>  建安伸手把玉莉攙扶起來,說:“來,孩子,先坐下?!?p>  婁承實和媳婦兒在開大會的時候,就忍不住想上前打探玉國的消息,如今見到二叔來了,滿心以為是有了玉國的消息。

  “玉莉,快給二爺爺搬個椅子,讓二爺爺坐下慢慢說。”承實哆嗦著手端出一杯水。

  婁建安看著這一家子殷切的眼神,想開口說話但又咽了回去。玉莉拿出扇子在二爺旁邊輕輕的扇著,盲姐從廚房端出一盆子西瓜,都等待著建安帶來的好消息。

  建安笑了笑,輕松的說:“最近搞下鄉(xiāng)的事情,實在是太忙了,也沒來得及給承德寫信。這不,正好親自來說,也讓大家高興高興?!?p>  婁承實看著媳婦兒說:“我說的吧,咱二叔這么久沒回信,肯定是有什么眉目了,得坐實了才能和我們說?!?p>  建安呵呵的笑了兩聲,接著說:“是?。∵@些天我一直找人打探著,可巧我一戰(zhàn)友在重慶做社會調(diào)查呢,說碰到個姓婁的小伙子,眉目間和我有點像,就是曬得黑瘦黑瘦的?!?p>  婁嫂嫂聽到玉國的消息,后又聽到玉國在外頭受了苦,又哭又笑的。

  “我那兄弟就問他從哪來,家里還有什么人之類的。想不到咱玉國他不答,還自稱是重慶本地人。這哪能唬的過我那猴精猴精的戰(zhàn)友,他就讓玉國說兩句本地話,玉國蹩腳的扯了兩句就跑了。”建安喝了兩口水,定了定神,想著接下來要怎么編。

  婁嫂嫂還沒聽完就讓玉莉去收拾東西,嚷嚷著一起去找玉國。婁承實拽著她胳膊說:“你知道重慶在哪嗎?你說去就去?”

  “我不管,我要去找我兒子,再遠我也能去?!眾渖┥┎灰啦火?。

  “玉國他娘你先坐下,玉國現(xiàn)在好著呢!你別著急?!苯ò部匆妸浼蚁眿D兒不管不顧的要去找兒子,心里有些發(fā)虛。

  “后來我這戰(zhàn)友就去找玉國暫住的老農(nóng)家,那老農(nóng)倒是個爽快人,一五一十的把這孩子什么時候來的,說過的關(guān)于家里的情況,還說家里兩個妹妹,一個是親的一個不是親的,全都說了。我一聽,這不就是咱玉國嗎?就托我那戰(zhàn)友說服玉國給咱來封信?!眾浣ò惨贿呎f一邊看著他們的神情,可能是望子心切,婁承實一家人居然沒有聽出任何端倪。

  “要不說是我們婁家人,倔脾氣和我年輕時候一樣。玉國這小子見自己離家出走的事被戳穿了,當(dāng)著我那戰(zhàn)友的面起誓說‘不混出名堂不回鄉(xiāng)’的話?!眾浣ò舱f的自己差點都信以為真了。

  “咱哥就那臭脾氣,在學(xué)校的時候,老師也這么說過他?!庇窭蚓镏煺f。

  “要我說,既然有了這孩子的消息,知道他沒事兒就且先放寬心。而且我那戰(zhàn)友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我讓他多看著點,有事兒沒事兒就給我報個信,我也好告訴你們?!?p>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婁承實搓著手指上的泥,又拍了拍褲腳上的灰,嘴里嘟囔著。

  婁嫂嫂拿起搭在晾衣繩上的圍裙,笑著說:“二叔今天就在這吃晚飯,我這就準備去?!?p>  “不忙不忙,我那還有不少事兒,明兒一早還要回城里,實在是抽不開身。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在家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婁建安怕自己說多了露餡兒,起身就要出門。

  玉莉跟著后面喊:“二爺爺慢點兒走,一定讓咱哥給家里寫信。”

  盲姐此時不安心了,婁建安是真的找到玉國了嗎?玉國和他那個戰(zhàn)友說了什么?有沒有說到自己?有一刻,她甚至希望玉國已經(jīng)客死他鄉(xiāng)。

  婁建安去祠堂安排了一下,又在莊子上繞了兩圈,直到夜深,看到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了,才敲開了婁承德的門。他把自己編造的謊言和婁承德詳說了一下,想到后續(xù)不知如何和婁承實他們交代,便來想問問這個最有主見的侄子。

  婁承德激動的說:“二叔,你和我想一塊兒去了,我哥嫂一家人這半年真的生不如死?!?p>  婁建安嘆了口氣,“承德啊,這也是真的沒辦法了,你看你哥那頭發(fā),比我都白了?!?p>  婁承德去里屋看了看熟睡的兒子,拿出兩本啟軒的作業(yè)本遞給建安,又起身重新把院門和房門關(guān)了一遍,這才坐下說:“二叔,啟軒寫字都是玉國教的,這里面是玉國抄的詩。以后……”

  “好!好!”婁建安打斷承德的話語,把本子小心翼翼的塞到包里?!俺械?,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你可是幫了大忙了。”

  婁承德趕忙說:“二叔,這事兒先瞞著,但是玉國的消息咱還是要繼續(xù)打探。”

  “你放心吧,二叔會一直留意著?!?p>  隨著婁建安的離開,婁家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機,玉莉時不時的和母親說起玉國童年的糗事,玉茉又開始和盲姐約著去后山摘花閑聊了,寄宿在婁家的學(xué)生們,挖溝填壑的時候也鬧出不少的笑話。然而,對婁承德來說,始終有一個揮不去的陰影籠罩在心里。

  一個突如其來的插曲,讓盲姐走上了一條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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