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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過鏡川

第五十九章 情書

云不過鏡川 古茄子 2340 2020-04-24 23:23:52

  穆青一怔,向來氣場強大如她也被這憤怒所壓,穆青自認做事向來果敢決斷,但在和親這件事上,她實在無力爭取。

  不在宮里的這些天,她每日都與父親去爭執(zhí),但是穆驍卻絲毫不為所動,她不知道是因為他過于忠心與厲帝,還是因為根本不把羅子蘊當穆家人看,她第一日說帶羅子蘊去將軍府,卻一直沒能實現(xiàn)。也只因為穆驍一直不想見面。

  羅子蘊憤怒的是,她作為穆家人,剛?cè)雽m就要被遠嫁,他們?yōu)槭裁床怀鰜頌樗隣幦∫幌?,不計較結(jié)果的爭取。難道女兒家就是聯(lián)姻的工具嗎?難道她不該有自己的想法與感情嗎!

  她自然知道,家國大事面前,不會有人將兒女私情放在眼里,她知道沒辦法頑抗,但是她的家族,難道連站出來為她講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或者說,穆家人跟本沒將她當做穆家人來看,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將軍府,恐怕是穆驍不肯認她這個可有可無,不知真假的外孫女吧。

  穆青沉默著坐了好一會,羅子蘊也不想多說,她背對著穆青站著,冷冷道:“母妃累了,先回府歇著吧?!?p>  穆青心中有愧,也不說什么,神態(tài)有些失落,出去了。

  羅子蘊聽她出了門,又道:“紅袖,你們也出去,我要歇息。”

  紅袖第一次見她動怒,雖當時只講了一句話,卻感到憤怒的氣焰在四周燃燒,她匆匆?guī)祥T出去了。

  羅子蘊慢慢走回榻邊,慢慢坐下,剛才那猛地一站,把傷口牽動了,背有些使不上勁。她取下簪子,拔開,倒出里面的紙條。

  展開來,只見上面是一幅簡單的畫。

  畫的是一個三角圖,一個角寫著“厲”字,一個角寫著“穆”字,一個角寫著“吳”字,而“厲”字被畫上圈圈,“穆”字被朱砂筆畫上了個鮮紅的叉叉。這張紙泛黃卷曲,筆跡也斷斷續(xù)續(xù),有些模糊不清,看得出是一張年代久遠的字條。看來不是紀沛川寫的。但是……他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那他給她的意義是?

  這三個字她大致能明白是厲家,穆家,吳家的意思,也是現(xiàn)在皇室與朝廷的大致脈絡(luò),那這三條杠的意思,似乎是說這三家互相對立,這么看來也似乎是,皇后與穆青似乎不太對付,穆青跟厲帝似乎也有很深的矛盾,那厲帝應(yīng)該跟吳氏親近才對……

  等等!當年推翻前朝的不是穆家軍和吳氏和另一只軍隊嗎?那另一只會不會是厲元琛手下一支軍隊?這三家軍隊擁護著厲元琛上了帝位,那為什么現(xiàn)在沒聽說過厲氏的軍隊?

  可是不合理的是,如果穆家與厲帝親近,為什么對和親一事毫無反應(yīng)?這個圈和叉又是什么意思?難道穆家軍會在將來某一天覆滅?可是穆家軍是厲國的頂梁之柱啊!

  太亂了太亂了。羅子蘊從來就沒想過這么復(fù)雜的問題,但是當下最應(yīng)當知道的問題,就是紀沛川為什么將這個給她,他又是怎么拿到這種東西的?這個寫的如果是真的,那在這么多年出現(xiàn),就是一種預(yù)言或是詛咒,不論如何,這么邪門的東西不可能出現(xiàn)在皇宮里。但是紀沛川又說它是皇上那來的……羅子蘊大嘆一口氣,翻過來撲倒在床上,將臉埋在杯子里。

  窒息的感覺很爽。

  她讀那些史書的時候,經(jīng)常看見那些登上帝位后變得古怪而多疑的君主,哪怕是攜自己上位的人,那些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都可以懷疑,帝王無情,正是如此。所以她會相信這張紙上所寫的,國內(nèi)三派鼎立,而終有一死。

  昨日厲帝跟她說:“穆家不是你唯一的依靠,朕才是。”

  確實,皇帝才是最可靠的,但是她是穆家人,皇帝為什么要拉攏她?她能為厲元琛做什么嗎?

  想了許久,還是沒弄明白,想倒不如做,她想試試看,如果她主動靠近厲帝,會有什么不一樣。這個看著威嚴而溫柔的君王,有時候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樣……

  “紅袖,進來,問你些事。”

  她在榻上坐好了,拿被子蓋著腿,又將紙條重新塞回去,將簪子扣回去,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扣不回去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接口已經(jīng)破開,方才那一摔,已經(jīng)在里面裂開了,這么來回扣了兩次,已經(jīng)完全裂開,扣不回去。

  罷了,她將兩段簪子往枕下一塞,見紅袖已經(jīng)進來了。

  “問你些事。”

  紅袖欠身道:“公主請問?!?p>  “聽聞過段時間父皇要狩獵,宮里人都會去嗎?”

  “除了侍衛(wèi)和一些軍隊,會帶王爺們?nèi)ィ锬飩円矔?。?p>  “所有娘娘都會去?”

  “這就不知道了,后宮的娘娘很多,娘娘們都是自己想去的就去?!?p>  這么看來穆青很可能是不會去的,她打算冒險一試,便道:“這幾天為我準備一下馬匹,狩獵穿的衣服。”

  “公主傷未痊愈,還是……”

  “就這么辦!日日待在府里,悶得不得了?!?p>  “……是?!?p>  “還有,你等下,給我送個東西?!?p>  她下了榻走到梳妝臺邊,翻找了一番,找到一只算是比較素的簪子,取了個長條形的木盒,放入,又走到寫字的臺前,道:“這你先拿著,背過去?!?p>  紅袖拿著木盒,轉(zhuǎn)過身,羅子蘊快速自己研了些墨,隨意找了張信紙,寫了八個字。

  她拿起來折了又折,道:“拿來吧?!闭f著便將盒子取來,信紙放入底部,道:“請幫我送與質(zhì)子府那位公子,就說我弄壞了他的簪子,這只做賠?!?p>  紅袖頗為詫異,但也不好多問。拿著盒子便出了門。

  羅子蘊這才坐下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紀沛川,在厲國,他一個更像一個外人,但他知道的東西似乎比羅子蘊多得多。包括宋璇,她到現(xiàn)在都不了解她的底細,但是……她就是想保護她……

  質(zhì)子府。

  天冬從門外送了一個盒子來,說是公主府的婢女送的,羅子蘊還傳了話,說弄壞了他的簪子,送還他一只。

  紀沛川接了盒子,便叫天冬退下,關(guān)上門,他開了盒子,里面放著支頗為簡單的銀簪,底下是張折得很粗糙的信紙,他放罷簪子,取出信紙來,展開,只見上面用極其秀麗頎長的字體寫著:

  我于原地,君在何處?

  羅子蘊是在問他的立場,卻用了這樣曖昧的句式,乍一看倒真像哪家豆蔻年華少女的青澀情書。

  但是這是羅子蘊寫的,這就注定了這不會是什么濃情蜜意的話語,恐怕這么寫,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她現(xiàn)在被皇后與厲帝兩邊的耳目看著,確實有她的無奈。

  紀沛川將這信紙重新仔細對折了兩遍,他正好在練字,便拿了張信紙,寫道:

  卿與紀某,心似并蒂。正逢兩國之好,可和澤萬民,實乃天賜良緣,不可分割。卿之所疑,無可擔憂,既定婚約,便是余生所伴。

  無問左右,不顧前后,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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