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放學(xué)后,老師手里拿著水杯,胳膊夾著課本走出了教室,尹紀(jì)舒站起身,扭頭急忙喊住了要去米線店的喬燭,“喬燭,等我會兒。”
喬燭聽見喊聲,腳步停下,身后站著周與,宛若一幅畫。
女孩側(cè)著身,皮膚宛若上好的白瓷,眼神晶瑩剔透,身后的男孩目光直直地盯著她,掩不住的溫柔寵溺。
尹紀(jì)舒往書包裝了老師留下的作業(yè),拉上了拉鏈,走到她面前,胸口上下起伏,有些微微喘氣聲,“我和你一起?!?p> 下了樓梯,四樓拐角處,七班的三人在走廊上等著,尹紀(jì)舒正和喬燭說著話,一抬頭看到顧恒學(xué)懶怠地倚在窗口處,低垂著眉眼,站立的地方猶如一道屏障,隔絕了世界的喧囂,幾乎在他抬頭的瞬間,她慌張的把視線撇向別處,把書包另一邊肩帶背上,聊道:“最近怎么樣?”
此時三人已經(jīng)跟在他們后面,兩個女孩在前面走著。
喬燭點(diǎn)點(diǎn)頭,“挺好的,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做什么兼職?!卑櫫讼旅碱^,“可是……”
“怎么了?”
“老板給我漲工資了,多了三十塊錢?!?p> 多的很莫名其妙。
尹紀(jì)舒神色一頓,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周與,“啊?這……這不好嗎?”
后者輕微地?fù)u了搖頭,隨后警示的眼神堵住了許暉他們的嘴。
喬燭不自覺放慢了腳步,沒注意身邊人的小動作,“不知道,說不出來的感覺。”索性不去想了。
走到大門口,幾人便分開了,周與和他們?nèi)ジ浇木W(wǎng)吧打游戲。
到了米線店,尹紀(jì)舒買完米線就回家了,喬燭在里屋給客人打包,外面來了一群青年,有男有女,頭發(fā)染成黃毛,帶著耳釘,穿著和周圍的學(xué)生形成對比,渾身上下都帶著痞氣,坐到了一個方桌上。
他們里面唯一一位黑色頭發(fā)的,穿著寬松的灰色帽衫,黑色的破洞褲,可以看清從他耳后延伸到脖頸有個Liquor字樣的紋身,好像是他們老大,聽他們喊他“言哥。”
他坐在板凳上,安靜沉默著,目不斜視,像初秋的落葉,風(fēng)一吹卷起一地的蕭瑟,清淡冷漠,晦暗隱匿在深邃的眉眼中,和旁邊的學(xué)生很像,倒是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
他們?nèi)硕?,凳子不夠用,就從門口摞著的板凳,抽走了幾個。
其中一個黃毛青年,進(jìn)來點(diǎn)餐,本來排的外賣隊(duì)伍,看他進(jìn)來,都自動避讓,給他騰出一個道。
沒了遮擋,黃毛青年自然看到了喬燭,眼前一亮,說:“點(diǎn)餐?!?p> 老板正好煮完一鍋,掀開掛在門上的簾子,問他:“吃啥?!?p> 黃毛青年報了五份砂鍋米線。
老板記在本子上,給了他一個號碼牌,對他說:“一會喊你號應(yīng)一聲?!?p> 黃毛點(diǎn)點(diǎn)頭,下巴朝喬燭的地方一抬,問了老板:“你家親戚?”
老板隨口一答:“對面的學(xué)生,做兼職?!?p> 黃毛“嗯”了一聲,手里握著的號碼牌上面有個鐵圈,食指穿過去甩著玩,一直看著喬燭,視線就沒停過。拿了牌,回到他們桌上,迫不及待的給他們說:“你們知道我剛才看見什么了嗎?”
一個皮膚黑黑的少年,從褲子口袋里里拿出一包煙,給“言哥”遞了根,自己拿了兩根,放在嘴里一根,別在耳后一根,然后就扔在了桌上。
被稱作“言哥”的少年,拿出火機(jī),點(diǎn)上煙,抽了兩口,燃燒的煙霧飄上空中,他嘴里和鼻腔吐出的煙霧融為一體,聲音沉的發(fā)悶,“看見什么了?”
黃毛也不拐彎抹角的說:“老板招了個學(xué)生工,是對面一中的,長的賊好看,像個小仙女一樣。”
黑色皮膚的人笑道:“你可拉倒吧!是個女的你都覺得好看。”
其他的人都哄笑一堂。
黃毛看不相信他,有些急了,“臥槽,胖子你不相信我,一會我要來微信號你可別要。”
喬燭忙活完打包,老板在里間對她說:“把這些端出去吧!”
掀開厚重的簾子,拿著托盤,用夾子把砂鍋放進(jìn)托盤里面,一個托盤僅容納四個砂鍋。
沒等她問,老板就說:“35號的?!?p> 喬燭點(diǎn)點(diǎn)頭,托著托盤往外走,喊了一聲:“35號?!?p> 黃毛青年一直觀察著里面的動靜,想等喬燭出來讓他們看看。
結(jié)果就聽見里面清澈干凈的嗓音,喊了“35”號。
黑皮膚的一聽,“媽的!還真沒騙人,光這聲音聽得我就上頭?!?p> 頭發(fā)編成臟辮的一個女生,穿著黑吊帶和牛仔熱褲,耳朵上戴了三個耳釘,最讓人注目的是她的指甲,大紅色,襯得皮膚泛白,特別妖艷,抽著煙對愣神的黃毛說道:“明子,咱的是不是35號?”
黃毛回過神,低頭看被自己扔在桌上的牌子,還真是35號,連忙喊了一聲:“在這呢!外面的?!?p> 喬燭端著托盤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視線一下被吸引住了,女孩單單站在那里,就如清新淡雅的梔子花,沁人心頭,芬芳馥郁,蔓延至每人心頭,撩人心弦。
即使戴上印有大熊圖案的圍裙,也擋不住散發(fā)而來的氣質(zhì)。
一雙眼睛通透干凈,像一汪清水,沒有任何雜質(zhì),姣好的面容,不似別的女生那么甜美,她有著自己的感覺。
喬燭看著他們的穿著,沒表現(xiàn)出什么不同,徑直朝他們走去。
黃毛見她過來,身子往旁邊傾斜,給她放托盤的空隙,玩味的看著她,毫不掩飾探究的眼神。
喬燭一個個的放下,擺到每個人面前,還說了一句“別碰鍋,小心燙?!?p> 最后一個,喬燭正要把砂鍋放在和她一樣發(fā)型的女孩面前,這個女孩身形有些胖,穿著連衣包臀裙和性感絲襪,腳踩高跟鞋,照了一下鏡子,笑道:“謝謝你呀!小妹妹?!?p> “不客氣,還有一個,稍后給你們送過來?!?p> 等她進(jìn)屋,黃毛就炫耀般對他們說:“怎么樣?好看吧!胖子還不相信我?!?p> “我剛才看了下,那身段兒太誘人了,清純?!迸肿诱f著還雙手比劃著,“而且,她好像不怕咱,眼里沒變過表情?!?p> 喬燭再端出來先給了一桌三個人的,又端著剩下的一碗砂鍋米線給這桌,放在沒有的人面前。
她看到被稱為“言哥”的人,眉角上有一道疤痕,狹長而深。
黃毛嘴角勾著笑,“小妹妹,告訴哥你的微信號唄!交個朋友。”
胖子捶了他一下,“哪有你這么直接的,溫柔點(diǎn)?!庇挚磫虪T,“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喬燭把夾子放進(jìn)托盤上,看他一眼,唇抿成一條線,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
“她叫什么不用你管?!豹?dú)屬于少年的低啞聲線,引起了眾人的視線。
喬燭轉(zhuǎn)身看過去,少年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眉峰松弛而鋒利,眉頭皺的極深,一雙深邃有力的眼神,眼底似淬了冰的劍,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模樣。
突然感覺心里很踏實(shí)。
周與想著天氣這么熱,沒打幾把就出來了,在超市買了瓶水,順便買了一份叉燒飯,從巷子里進(jìn)來就看到不是學(xué)生的人問她叫什么名字,當(dāng)時就來了火,把飯和水扔到了垃圾桶里,就走過去。
強(qiáng)勁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扯,人就被他帶到身后,他不想讓這些人看她。
“呦!”明子樂了,“這是什么意思?你女朋友?”
周與無視了他,沒回答他的話,連眼神都沒看向他。
明子接著就惱了,面上不爽,張口就罵:“媽的!給你臉還來勁了是吧?”
明子早就看周與不忿了,不就穿的好,有學(xué)問,都是差不多的年紀(jì),可他身上就有傲的氣質(zhì),和他們就是天壤之別,輕飄飄一句話,連理人都不理,讓人看見就想揍他。
“明子?!北环Q為“言哥”的人站起身來,視線一轉(zhuǎn),看著周與。眉角輕挑,語氣似笑非笑的說:“周與,好久不見。”
喬燭低頭看自己被周與握著的左手腕,右手腕還殘留著他抓過的溫度,怕別人帶走她般握的緊緊的。
言哥笑笑,繼續(xù)說,用手指了指他身后藏著的喬燭,“這么緊張干嘛?我兄弟就是想認(rèn)識一下,交個朋友,是不是?!?p> “她不想和你們交朋友。”少年聲線低沉,冷漠驕矜。
言哥眼睛一瞇,冷笑一聲,“是你女朋友嗎?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