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回頭一望,卻是個英俊少爺書生氣,撒開鄭屠衣領(lǐng),回道:“你是何人,灑家不曾見過,莫要多管閑事!”
晁飛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拉住魯達那只沾了鮮血的手,低聲道:“是史進讓我來救你的,這人已經(jīng)被你打死,快隨我來。”魯達一聽是史進兄弟,于是半信半疑的跟著晁飛走了,臨走還對那鄭屠尸身講道:“你且裝死,灑家改天還來揍你!”
三人急忙往城北走去,恰巧碰上出來尋晁飛的史進,四人邊走邊聊,朝客棧方向行去。那鄭錢見魯達已走,忙上身前去扶那鄭屠?!罢乒竦?,掌柜的,醒醒!”鄭錢搖晃半天沒反應(yīng),用手搭在鄭屠鼻下,見沒氣息,慌張退后并喊道:“掌柜的被打死了!快報官!”吃瓜群眾已然亂作一團,四散跑開。
四人回到客棧,魯達將金翠蓮被騙之事講與三人,史進憤怒道:“此等惡人,除之而后快,大哥打得好!”然而就在史,魯二人敘舊之時,晁飛卻突然講道:“此地不宜久留,還請?zhí)彷犈c我等立馬離開此地?!睅兹四蒙闲卸Y,來到馬廄牽馬,卻發(fā)現(xiàn)三匹良馬已然無了蹤跡。
史進發(fā)現(xiàn)馬匹被盜,心中氣道:“這是哪個千殺的賊人所為,讓我抓著定要給他好看!”晁飛勸道:“小舅,此處已離華陰不遠,況且魯提轄命案在身,先趕路要緊?!碧锒ㄒ驳溃骸皫灼ヱR而已,日后來河北,我送幾匹給各位?!濒斶_一拍頭講道:“壞了,家中有些祖?zhèn)魇布?,險忘記帶,灑家回去取來。三位在城西的石林等灑家,在那里匯合?!濒斶_與眾位分開,徑直朝家中跑去,晁飛等人也趕往魯達口中的石林。
鄭錢見鄭屠已死,逕來州衙告狀,候得府尹升廳,接了狀子,看罷,道:“魯達系經(jīng)略府提轄,不敢擅自逕來捉捕兇身。”府尹隨即上轎,來到經(jīng)略府前,下了轎子,把門軍士進去報知。
經(jīng)略聽得,請到廳上,與府尹施禮罷。經(jīng)略道:“何來?”府尹稟道:“好教相公得知,府中提轄魯達無故用拳打死市上鄭屠。不曾稟過相公,故不敢擅自捉拿兇身?!?p> 經(jīng)略聽后,吃了一驚,尋思道:“這魯達雖好武藝,只是性格粗魯。今番惹出人命事,叫我如何護得短?!苯?jīng)略回府尹道:“魯達這人原是我父親老經(jīng)略處的軍官。只因我這里無人幫護,撥他來做個提轄。既然犯了人命罪過,你自可依法處理。如若供招明白,擬罪已定,須教我父親知道,才可斷決。只怕日后父親那邊要這個人時,卻不好兌付?!?p> 府尹辭了經(jīng)略相公,出到府前,上了轎,回到州衙里,升廳坐下,便喚當(dāng)日揖捕使臣押下文書,捉拿犯人魯達。
天已暮色,日漸西沉,夕陽下的三人與這天邊畫卷平曾了幾分詩意,晁飛望著夕陽的倩影,不由賦詩一首:
一路艱程遇知音,兩旁景色錦如星。
關(guān)西暮色關(guān)西落,明日晨輝明日近?!?p> 田定聽后贊道:“晁兄,真是吟得一手好詩!”
史進也喜道:“像個文人學(xué)士,比小舅強太多!”晁飛聽后,笑道:“隨口而已,怎比得上當(dāng)今的蘇大學(xué)士,一門父子三詞客,千古文章四大家?!碧锒?、史進不由露出欽佩的目光。三人趕至石林處,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三人找了處顯目之地坐下來等待魯達的到來。
田定好奇的問道:“晁兄,不日里都喜歡做些何事?”晁飛正欲開口,只聽見一聲馬嘶,劃破了寂靜的石林。史進警覺道:“有馬聲!附近有人,大家小心些?!?p> 突然一道白光沖向晁飛,晁飛見狀向后一退,卻見那白光不是別物,正是自己所丟的白馬。晁飛道:“小舅,是我等丟失的馬!”說罷,上前便牽住韁繩。沒等三人緩過神,只見幾顆飛石便朝三人飛來,田定被一石打中肩頭,痛叫一聲,晁飛努力睜開著雙目,只見黑暗中一人騎馬飛奔過來,一只長鞭似長蛇般纏過來。眼看晁飛就被鞭子近身,史進提起樸刀,上前一挑,鞭子便收了回去。
那馬上之人冷冷的講道:“賊人,快將那馬匹還來,饒你們一命!”晁飛毫不示弱道:“你是何人,莫不是賊喊捉賊,這馬本就是我們的,如何還你,反而是你頗有盜馬之嫌!”那人也不再說,揚起長鞭便打向晁飛,晁飛本能一躲閃過去,那鞭子跟著又掃來,史進上前與之刀鞭作戰(zhàn),皓月漸漸升起,白馬身上反著雪白的光芒,映得周圍如白晝,不到三五回合,那馬上之人便被史進給拉下馬擒了。
晁飛在月光下,見此人生得赤發(fā)黃須,骨瘦形粗,不似普通馬賊,晁飛的記憶中又閃出支離破碎的回憶,史進便抬起樸刀便準(zhǔn)備斬下那人首級。
晁飛立馬喊道:“小舅,還且住手,待我盤問一番再處置不遲?!笔愤M聞聲便收回樸刀,站在一側(cè)。晁飛問道:“你且與我從實招來,何故盜我等馬匹!”
那人仰天長笑,隨后又大聲悲嘆道:“今日被擒我無話可說,要殺便殺,只可惜小弟今生無緣再與天王哥哥相見了,天不佑我!”那人說道“天王哥哥”,晁飛下意思猜到,正是其父晁蓋,便問道:“你認識晁蓋?”
那人一聽頓時睜開緊閉的雙眼回道:“那是我天王哥哥的名諱,豈是你們這些無名之輩叫的!”
晁飛一聽,忙上前扶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正是晁天王之子晁飛,那個是我小舅史進,這個是我義弟?!?p> 那人站起來疑問道:“你是晁天王之子,如何證明?”晁飛笑笑,從腰間取出一塊玉佩,只見上面雕著‘晁’字,月光下發(fā)出寒冷的色澤。
那人突然跪地,講道:“公子海涵,小人有眼無珠,險沖撞了天王之子,在下的名叫段景住,涿州人氏,早年受過晁天王恩惠,”晁飛聽過后扶起段景住問道:“那你為何在此,又為何偏偏盜得我等之馬?”
段景住低聲道:“說來慚愧,當(dāng)年家母病重,正好遇上晁天王去涿州做買賣,晁天王托人找醫(yī)花錢,將家母的病治好,今年四月家母在家仙逝,我將母親安葬后便準(zhǔn)備去投奔晁天王,因聽說那金國王子得一匹照夜玉獅子,渾身雪白,能日行千里是匹寶馬,我便去打探消息,準(zhǔn)備盜來送與晁天王,以報當(dāng)年救母之恩,不料幾經(jīng)波折,探得金國王子將此馬已秘密送人,我一路追蹤南下發(fā)現(xiàn)此馬幾經(jīng)轉(zhuǎn)手欲送往東京,準(zhǔn)備在鄆城縣境盜來,不想今日卻被公子買走,于是小的又暗自跟隨各位,待你們離開客棧,便盜了出來,一路至此,那馬卻怎也不走了,這才有了剛剛一幕的發(fā)生?!?p> 晁飛聽后驚訝道:“你說那白馬叫照夜玉獅子?”
段景住肯定道:“千真萬確?!?p> 晁飛又問道:“那其他兩匹是何馬?”
段景住回道:“那遍體通黑的應(yīng)該是烏騅馬,至于那花斑的該是外來馬種,好像叫什么阿帕盧薩,不過都是千里良馬。”晁飛記憶中這段景住精通馴馬,懂蒙古,西夏以及遼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晁飛講道:“家父如今在梁山做寨主,段叔暫且隨我去趟少華山,之后便一同回山。”段景住聽后忙回道:“少寨主,不敢尊以為大,小人有一渾名叫金毛犬,少寨主就叫我渾名吧?!标孙w回道:“段叔,這樣順口些,不必太拘泥于世俗只見,我有我的原則?!?p> 段景住于是將其它匹馬牽來,四人一同等著魯達。田定一臉無耐的講道:“晁兄,你說那魯提轄該不會被抓了,不然怎會久久不到,還是走錯了路?”晁飛語重心長道:“賢弟,提轄的武藝想來沒幾人能動的了,或許是有事沒處理好,再耐心等等?!?p> 月已升至當(dāng)空,遠處好似星辰匯集,閃爍奪目。四人等了足有兩個時辰,突然月光下傳來一句:“快跑!”有道是:
月黑風(fēng)高夜,正是盜馬時。
牽走照夜獅,得來金毛犬。
精通三國語,熟知四海地。
后人千秋頌,恩義重于天。
畢竟不知喊話者何人,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