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定的賭術(shù),生生將那二人折服,早已進(jìn)入賭場的氛圍,只見高世玉急匆匆趕來,命令道:“把這公子給我放了!”那連哥忙回道:“小姐,此人是縣尉下令要獄中嚴(yán)加看管的要犯,小的不敢私放,還請小姐饒命!”
高世玉不依不饒道:“我不管,人我要定了,怎么交代是你們的事!”高世玉說完從那獄卒腰間扯下鑰匙,打開田定身上的腳鏈,帶著田定走出大牢。陳達(dá)見狀疑惑道:“晁公子,你這兄弟識得那縣尉的女兒?”晁飛不慌不忙道:“剛認(rèn)識,不過這似乎是個好消息?!?p> 大牢外,田定凝神問道:“高小姐,為何放我出來,令尊那邊該如何交代?”高世玉眼含晶瑩道:“公子叫我世玉便好,我爹本就不打算放你們,準(zhǔn)備明日將你們押赴東京,我見公子并非壞人,不愿公子去受苦,且去逃命吧,我也只能做這些,還請別記恨家父?!碧锒牶?,略有些感動,一面之緣竟如此相待,讓田定對高世玉產(chǎn)生不一樣的情份,臨別田定將手中的白折扇送給高世玉,兩人心中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田定逃出城外,找到埋伏在城外的史進(jìn)等人,將如何探得大牢,明日押赴東京一事講了。朱武聞之,講道:“此去東京必然要經(jīng)過桃源處,我等可在那里安排人手救出陳達(dá)和晁公子,而那桃源處正是桃花山下之路,桃花山上有個叫小霸王周通,養(yǎng)著百十嘍啰,常剪徑來往客商,如今理應(yīng)先去打個招呼,以防到時(shí)遇到不必要的麻煩?!笔愤M(jìn)聽聞立即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那桃花山一趟,讓其與我們個方便。”
史進(jìn)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桃花山方向駛?cè)?。桃花山因山中桃樹茂盛,桃花盡開而得名,風(fēng)景自是美不勝收,桃花山的小霸王,鄰里鄰?fù)饪啥颊J(rèn)識,雖是綠林,卻也不失男兒之本色。史進(jìn)催馬行了一個時(shí)辰便到桃花山腳下,史進(jìn)下馬,步行往山上行去,卻見幾個嘍啰慌張從山上下來,鼻青臉腫。
史進(jìn)欲上前尋問,不料幾個嘍啰嚇得拔腿便跑。史進(jìn)也不再去追尋,而是直向山寨走去。一個守門嘍啰進(jìn)寨道:“頭領(lǐng),山下有一自稱史進(jìn)的求見,說有事相商?!敝芡▍柭暬亟^道:“見個鳥!不見,這幾日沒心情,任何人不見!”此時(shí)身后走出一人道:“兄弟,又因何事發(fā)火,為兄幫你出氣?!敝灰娬f話那人正是打虎將李忠。
周通委屈道:“大哥,山下有人拜訪,我不想見!”李忠笑道:“兄弟定是還在為娶媳婦之事,記恨哥哥?!敝芡ㄐ箽獾溃骸皼]有,反正是沒心情見那史進(jìn)?!崩钪衣牶螅ⅠR問道:“那求見之人可叫史進(jìn)?”周通點(diǎn)頭回應(yīng)。李忠道:“快把史進(jìn)請到山上來。”
史進(jìn)受請進(jìn)了寨內(nèi),看到師父李忠在場,心中便舒暢許多。只見旁邊之人卻一臉沮喪,想必便是那小霸王周通,只見周通頭戴撮尖干紅凹面巾,鬢傍邊插一枝羅帛象生花,上穿一領(lǐng)圍虎體挽絨金繡綠羅袍,腰系一條稱狼身銷金包肚紅搭膊,著一雙對掩云跟牛皮靴,酷似當(dāng)年項(xiàng)羽容貌。
周通心中不悅,原來是前日欲強(qiáng)娶一女子,被李忠給阻止,又因李忠為兄,不好多言,故而心中生悶。史進(jìn)將所來之事告與李忠,周通,兩位頭領(lǐng)欣然同意,愿出手相救晁飛等人。史進(jìn)稍坐片刻便急著回少華山去了。少華山寨內(nèi),史進(jìn)將原委與朱武等人詳說,眾人分點(diǎn)人馬,準(zhǔn)備明日劫道救人。田定此時(shí)更多的是在想著高世玉,閉眼全是高世玉的身影、笑容,此前的他對女子似乎有些偏見,故而逃婚南下,現(xiàn)在的他似乎對婚姻又有了新的向往。
縣府內(nèi),縣尉吩咐著兩員押送官明日押囚一事,對于女兒私放田定一事,縣尉無可奈何,索性賊人陳達(dá)還在,只求明日一切諸順,順便將那七星刀也包裝精細(xì),讓那兩位押送官順帶交由高俅。所有人都在為明日的事排兵布陣,而高世玉卻像丟了魂兒,閉門不出。
天色漸晚,月已高升,萬物皆已寂靜,只有兩個人兒,在互思互想。有道是:
誰道一見不鐘情,只是未遇有緣人。
去年琵琶弦上思,而今春恨了無痕。
翌日,高伾一大早,送走押囚人馬,臨別一再叮囑那兩位押送官,速去速決,一路當(dāng)以賊犯為主,不可有所閃失,之后便匆匆趕去照看女兒,高伾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但凡認(rèn)定的事,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如今那田公子便是女兒撞南墻的動力。至于那游手好閑的兒子高世賢,也早早出去了,不過卻不是干什么正事,估摸著又去賭場會鬼老二去了,高伾平日里自是知道兒子的所做所為,只是睜一眼閉一眼,因?yàn)樗嬲龘?dān)心之事,卻是自己去東京的飛騰仕途。
話說那兩押送官,一個喚作方瓊,一個喚作褚亨,兩人原本是河北人氏,早年是綠林之徒,后來機(jī)緣巧合投到高伾門下,兩人武藝也算了得,這幾年為高伾擺平了不少江湖事,因此深得高伾賞識,此次押送囚犯之事事關(guān)重大,所以高伾命二人親自押送,以防不測。
行至正午,押送隊(duì)行至桃源路附近,烈日炎炎似火燒,加上趕路走得疾,多數(shù)隨行叫苦連天。只見那方瓊騎在馬背上,手中揮著一把鹿筋藤蛇槍,嚴(yán)聲喝道:“快些走,去遲了東京,出了差子,看縣尉大人如何收拾你們!”
褚亨面稍微笑勸道:“方兄,莫生氣。眾隨軍趕了一上午,這又正值烈日之下,不如歇個腳,緩個一時(shí)三刻,養(yǎng)足了精神也好趕路?!?p> 方瓊語重心長講道:“褚兄,你也知此囚犯不是善者,萬一路上遇到劫囚的,就我們這一小隊(duì)人馬,哪里是敵手,出了閃失,我們可又得混跡綠林,朝不保夕!”
隨行小隊(duì)不斷有人抱怨道:“二位大人,實(shí)在太熱,就請暫息片刻!”
晁飛透過囚籠也跟著叫苦道:“不錯!日頭這么高,一會兒定要中暑,生病折了半道,二位也不好交差?!?p> 那方瓊聽了晁飛講話,當(dāng)即回喝道:“你坐著囚車還叫個甚,也沒見你多流幾點(diǎn)汗,給老子老實(shí)點(diǎn),別起哄!老子騎馬的還沒講。”
晁飛一聽笑著回道:“小民聽大人的意思,這囚籠的條件好過騎馬,不如大人與小民換換,小民也好感受下騎馬之苦,如何?”在場幾個隨軍人員聽到二人的對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方瓊聽后更加嚴(yán)柯起來,怒吼道:“都不許笑,再笑小心我手中的長槍不長眼!”說完便將路旁一棵桃樹樹干一槍刺穿,同行的人見這陣勢都不敢喘息,可身體騙不了人,人困馬乏,速度漸漸慢下來。
褚亨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于是又想了想對方瓊勸道:“方兄啊,還是身體要緊,我知這前邊有一片桃林,正好有些林蔭,那兒離少華山也遠(yuǎn),況且這一路上未曾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不如就歇上一歇,正好補(bǔ)充些食物?!狈江偪戳丝措S行的那些所謂隨從,真是些酒囊飯袋,一個個蔫了巴歪的,便答應(yīng)在桃林一歇。押送隊(duì)在桃林停下歇息,個個揮汗如雨,偶爾一絲微風(fēng)拂面,別提多么享受。正所謂:
赤日炎炎似火燒,田間禾苗半枯焦。
農(nóng)夫心中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正此時(shí),從那桃源西路過來兩小嘍啰,每人肩挑著一擔(dān)酒,漸漸近了。方瓊起身喝道:“喂!你倆個干什么的!來此地作甚!”其中一個嘍啰慌張回道:“回各位軍爺,山中大王辦喜事,酒喝的不夠,命我二人下山買酒回去,不想沖撞了各位,軍爺饒命!饒命!”
而另一個早已經(jīng)腿軟的倒在一旁,其中一壇酒碰開破洞,酒從破口處不斷溢出,酒香四溢,夾雜在空氣中,把那群押送隊(duì)的隨從都饞的直流口水。褚亨問道:“你家大王可是那個自詡小霸王的周通?”相對鎮(zhèn)定的那嘍啰回道:“回軍爺,正是!”
褚亨一聽,哈哈笑道:“方兄,放心!這前方有座桃花山,確有個周通,前幾日縣外一郊區(qū)老頭來縣里報(bào)過案,講自己女兒被搶,原來是真的。這些年桃花山也是歲歲孝敬縣尉,因此縣尉也不甚了了,今日正好撞著喜酒,不如各位分著喝上一口,也減減乏?!?p> 方瓊?cè)允且桓本涞臓顟B(tài),環(huán)顧著四周道:“褚兄,你信這嘍啰的話!恐怕事有蹊蹺?!辨?zhèn)定的嘍啰賣慘道:“軍爺,這酒抬不回山寨,我兄弟二人沒法交代,軍爺還是別難為小人了。”褚亨大喝一聲道:“滾!你們那大王都巴結(jié)我們縣尉大人,你們算哪根蔥,識相的快滾!”
兩嘍啰一聽軍爺發(fā)火,腿軟的也不軟了,拉起另一個便往回跑。褚亨邊說邊陬起壇子喝了一大口:“方兄,喝一口,減減乏!”方瓊著急勸道:“褚兄,小心酒中下藥,不能喝!萬一是劫囚之人的詭計(jì),后果不堪設(shè)想,前陣子山東有伙強(qiáng)人便是是用蒙汗藥劫了梁中書的生辰綱,不得不防!”
褚亨自信道:“方兄盡管放心,量那少華山賊人也沒得此膽量!”
在場之人除了方瓊,都喝了好幾口,喝完后都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個個像打了雞血一般。褚亨給方瓊留下些酒,見眾人不曾被麻翻,便對方瓊開口笑道:“方兄,你真是疑心太重,我就說這喜酒不錯,這不,不曾有事,兄弟我給你留下些,快些飲去!”方瓊再三考慮后,看到大家都沒事,于是便將余酒一飲而盡道:“好酒!”一行人等喝了酒,也歇了片刻,翻身上馬,押著囚車沿桃源路繼續(xù)趕路。有道是:
身擔(dān)重任赴東京,欲押賊人把功領(lǐng)。
途徑桃花山下行,偶遇嘍啰喜酒迎。
雖有百般戒備心,終歸佳釀一飲盡。
自從楊志失生辰,黃泥崗上少人行。
畢竟不知方瓊幾人會遇何事,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