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將近半天的跋涉,正午刺目的光線打在一路風塵仆仆來到石城外的張靈殊二人臉頰上。
遠方一座巍峨的古城拔地而起,蒼青的墻壁在青苔掩映間偶爾可見刀劍的留痕,見證著歲月的變遷。
城門口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乘著牛車,載滿農(nóng)貨前來趕集的老農(nóng),英武不凡騎著寶馬的騎士,背著大刀長劍的游俠兒,喧鬧且鮮活的人間百態(tài)讓自小在山間清修的張靈殊受到了生活氣息的沖擊,滾滾紅塵不禁讓張靈殊一時有些感嘆。
這時,走在前列的梁萱突然開口:“龍陽城到了,你我便在這里分開吧?!?p> 張靈殊一時有些不舍,梁萱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有些自己都道不明白的情感在心里,也許是分別的感傷吧。
即便再不舍,張靈殊也明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想在梁萱面前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于是故作瀟灑道:“多謝梁姑娘的照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薄?p> “嗯。”梁萱點點頭,轉(zhuǎn)頭就走了,纖細苗條的身影漸漸沒入人海,張靈殊見此一幕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進入龍陽城后,張靈殊一路打聽終于來到了東升鏢局門前。
當前景象卻讓張靈殊一時有些贊嘆,鏢局正門堂皇大氣,白玉臺階數(shù)十,拾級而上站在正門之下,不禁感慨人之渺小,兩側(cè)數(shù)十貔貅林立,左右高墻圍繞,一眼望去不見邊際,據(jù)說整個東升盤踞了龍陽六分之一的土地,乍一看去令人心神震撼,目眩神迷,正中紫檀匾額高懸,鎏金大字東升鏢局在落日余暉中散發(fā)豪芒,就連門前守門小廝都雄赳赳氣勢昂然。
“好一個東升鏢局,”張靈殊暗自呢喃。
正要抬腳往里走去,兩側(cè)傳來聲響:“站住!什么人?”卻正是守門人出聲。
撓了撓頭,想起來師傅臨終前給自己的拜帖,遂將其取出:“兩位小兄弟行個方便,在下有事求見霍門主?”將拜帖遞給守門小廝。
誰曾想小廝看也不看一眼拜帖,盯著張靈殊狐疑道:“你是何人、何門何派,老爺日理萬機,借機拜訪老爺?shù)娜丝蓴?shù)之不盡,若是任由不相干的人打攪老爺,我等可擔待不起?!?p> 張靈殊一愣,原先設(shè)想拜帖一遞便可順利進入,未曾想在門口便被攔住了,想想小廝說的也有理,便如實道:“在下竹竿門下張靈殊,奉師命前來拜訪霍門主,你便拿著拜帖進去吧,我?guī)煾戈虣C子與門主有舊,怠慢了我怕你擔待不起?!?p> 就在張靈殊被小廝懷疑的眼神審視到惱羞成怒之時,身后傳來一聲不屑的嬌笑:“噗嗤。江湖上何時多了一個叫竹竿門的門派,怕不是深山老林里的野狐禪吧?”
嗯,叫野狐禪倒也沒錯,張靈殊也是如此懷疑的并深以為然,只是女子的口氣未免太過輕蔑,孤傲不凡的張靈殊表示難以接受,轉(zhuǎn)過頭來便欲好好教導(dǎo)身后之人。
只見身后站著一位少女,女子生的楚楚動人,一雙靈動水汪的大眼睛,小巧紅潤的嘴唇,如玉般白壁無暇的肌膚,發(fā)色五黑透亮,頭發(fā)分股結(jié)鬟于頂并束結(jié)肖尾、垂于肩上。
身上穿著緊身布衣,腳蹬鹿皮短靴,纖纖細腰盈盈一握,背著短弓手拿馬鞭,顯見是打獵歸來。此時少女正高慢跋扈的看著張靈殊。
背后小廝連忙道:“大小姐!”
原來是霍家小姐,只見少女慢條斯理的玩著皮鞭,望也不望張靈殊,朱唇輕啟:“怎么回事,我可不記得鏢局有放乞兒進來的規(guī)矩?!?p> “小姐贖罪,奴才這就將他驅(qū)逐?!毙P惶恐道。
“你?!睆堨`殊氣急,想我張靈殊一表人才,器宇軒昂,何曾想會被人當做乞兒。不禁打量自己,連日奔波不休,身上漿洗的發(fā)白的道袍顯得骯臟不堪,頭發(fā)雜亂的搭在肩上,渾身散發(fā)著酸臭味,再加上小湯山上的紫竹劍,還真的有些像拄著拐杖的乞丐。。。個鬼啊。
正當張靈殊想要找回場子之際,身后傳來威嚴的話語:“夠了,胡鬧!”
只見一個面色紅潤、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背手走出,身上穿著上等綢緞制作的衣服,畫著鳥獸圖案,就像一個家財萬貫的富家翁。
“你給我回去,禁足一天,未出閣的姑娘整天在外面胡鬧,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爹爹,”中年男子板著臉道。
“爹~”
未等霍小姐說完,霍步天轉(zhuǎn)向張靈殊,細細打量道:“可是靈殊賢侄?”
“哼!”見霍步天不理自己,霍小姐跺了跺腳便氣哄哄的走了。
張靈殊道:“霍前輩,是我?!?p> “你師父的信我已經(jīng)收到,不知晏前輩身體可還硬朗?”
張靈殊面現(xiàn)沉痛“家?guī)熞呀?jīng)不在了?!闭f罷便將拜帖遞給霍步天。
霍步天拿過拜帖細細瀏覽,看完后對張靈殊說道:“賢侄節(jié)哀,晏前輩的要求我答應(yīng)了,明日便安排你入門,看你一路舟車勞頓,不若先行整頓歇息,養(yǎng)好精神。”
“全聽前輩安排?!被羟拜吅翢o架子,讓人無法想象他竟然是一位雄踞一方的大佬。
“阿全,送靈殊到畫竹軒歇息?!?p> “是,老爺?!备阽S頭身后的老仆恭敬道。
緊跟阿全腳步,七拐八繞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來到了畫竹軒,途中經(jīng)過演武堂、丹房、外事殿、兵武閣等地,若不是阿全帶路,八成是要迷路的。
站在畫竹軒前張靈殊問道:“老先生,前方那座小山上是什么建筑?”原來東升鏢局內(nèi)部有一座數(shù)十米小山,在鏢局各處都可望見,讓人不得不好奇。
“那是鏢局祖地,等閑不可靠近,公子可要記住了?!卑⑷f話低沉沙啞,像是嗓子里進了砂子,令人骨顫。
“我自省的,”張靈殊訕笑。
“那就好,”阿福點點頭:“靈殊公子不若先入房內(nèi)歇息,過會兒我會安排小廝前來侍候,晚餐會有專人送達?!?p> “好的,勞駕全叔?!睆堨`殊急忙應(yīng)下,盼望阿全交代完快走吧。
步入畫竹軒,小院里十數(shù)根翠竹挺立,池塘中游魚靈活的嬉戲追逐,座座怪石堆砌的假山別有韻味,一陣風吹過,爽朗的氣息將張靈殊的身心都打開了。
不知這東升鏢局和苦竹齋比起來怎么樣,張靈殊莫名的心中浮現(xiàn)那道身影,但不管怎樣,窺一斑而知全豹,鏢局實力已經(jīng)在張靈殊面前展露冰山一角,令人贊嘆。
這式外間傳來敲門聲,“進來?!?p> 兩個面容清秀的小廝開門進來,一人手捧換洗新衣,一人拿著面盆毛巾:“公子可要洗漱。”其中一人道。
“有勞二位了,我自己來吧,你們退下吧。”張靈殊還不是很習慣他人的侍候。
兩個小廝倒覺得新奇,從未有人如此客氣的對待,但還是依言行事:“公子有事可隨時傳喚我二人?!?p> 晚間,張靈殊疲累的躺在床上,回想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實感自己太過弱小,期待著明日的入門,盡快提升自己,或許未來還能成為人人敬仰的大俠,種種思緒下,張靈殊進入了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