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看了她一眼:“我猜你此時定然是在心里暗暗罵我。所以我偏偏就是不答應(yīng)你,由你罵去?!?p> 他等了一等,仿佛也是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好,就又開口道:“我看戲,卻不入戲。但也不拘著人,你自己若是做什么,去就是了?!?p> “是?!本偟偷偷貞?yīng)了一聲,想著他大約已是寬厚至極。
如此她也不能再要求別的。
君貍朝他行了個特不規(guī)矩的禮,就急沖沖地轉(zhuǎn)身離去。
孟鳥那后人所在的地方恰好也是在東陵國,那人只求她一月內(nèi)趕到。
這樣寬松,君貍心里其實也不太著急。
唯一要惦記的,就是幾天沒個消息,蘇染怕是會等得有些心焦。
容瑾既然已經(jīng)恩準(zhǔn)了她去做自己的事,君貍干脆就放開了趕路。
總算是有個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機(jī)會,連給自己找理由也省了。
大概兩個時辰左右,君貍輕巧地落地。
東陵國有山有水,風(fēng)景還和不久前一樣優(yōu)美。
由于出了些差錯,君貍都算不清現(xiàn)在到底是過了幾天。似乎青帝宮中的時辰和這里是有些區(qū)別的。
孟鳥那后人住在東陵國的都城,似乎是為了彰顯氣派,那個城也叫做東陵城。
孟鳥的后人是現(xiàn)今東陵國的國師。
君貍默默回想著玉佩上傳來的信息,讓她到來時直接去后院的月心院就是。
只是這樣一來,就要翻墻入院,未免太不瀟灑。
只是她猶豫片刻,還是翻身進(jìn)了國師府。
這時候還是大白天,太陽明晃晃地掛著。
國師府內(nèi)的丫鬟和小廝正在忙忙碌碌地灑掃行走,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來。
也有些嬤嬤提了些新鮮蔬果來來往往,應(yīng)該是要準(zhǔn)備午膳。
君貍不爭氣地咽了一下口水,她本來就餓著,到現(xiàn)在也沒吃上東西。
此刻看著這山珍海味,她自然是忍不了。
只是思來想去,她還是自認(rèn)為是個守承諾的狐貍。
當(dāng)年孟鳥那一臉狼狽地求到她跟前,她到底還是心軟。那個驕傲明媚的姑娘,把自己給折騰到了那步田地,卻也還是未曾后悔。
值得嗎?君貍這樣問過孟鳥。為了一個文文弱弱的男子,把自己給搞成這樣。
孟鳥自然是堅定不移。
君貍在府上尋了一圈兒,一個景致甚好的院落前掛了一個牌子,上面有幾個清麗的大字:月心院。
一筆一劃,斬釘截鐵。
君貍抿了抿唇,捏了個隱身決,偷偷進(jìn)了院落。
院子里有幾間房,最大的那一間外面有幾個丫鬟守著在做針線活。
她們倒是分外安靜,井井有條地做著手上的事情,半點八卦的興致也無。
要是容瑾也能這樣安靜多好!君貍憤憤不平地想到。
她走進(jìn)那房間,房間不大,但光線足得很。
一個嬌嬌柔柔的女子正坐在靠窗的桌前發(fā)呆。
她穿著一身粉衣,讓君貍產(chǎn)生了不太好的聯(lián)想。
她以為穿粉衣的女子都有一顆多愁善感的心,滿滿的愁思,不太好對付。
走進(jìn)一瞧,那女子果真滿臉淚痕,手中還緊緊地捏著那枚傳信的玉佩。
君貍上下打量了她,許是許多代過去,血脈稀薄了些。
這個女子身上竟是沒有半點孟鳥的影子。只是孟鳥的血脈卻是做不得假的,當(dāng)初孟鳥千思萬慮,再淡薄的血脈,君貍也還能感應(yīng)到一點。
暗自嘆了一口氣,她也沒再想隱瞞,法術(shù)散去,顯出了身形。
“誰?”那女子顯然還比較警覺,一下子坐起身來,渾身緊繃著,直直地看向君貍。
君貍舉了舉手中的玉佩:“不是你招我來的嗎?當(dāng)初答應(yīng)你的先祖,庇佑她的后人一次?!?p> 那女子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慮,她看了一眼手中那一模一樣的玉佩:“沒想到傳說居然是真的。”
君貍打了個哈欠,她這一路又沒吃又沒喝的,真是累了。
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除了餓了點,也不怎么著急。
女子一直看著君貍大大咧咧的舉動,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她:“敢問前輩,我先祖的事,您都知道多少?”
君貍這是頭一回被人稱作前輩,但并沒有感覺痛快。她明白這叫做懷疑,這女娃身上不但沒有半分孟鳥的影子,連這性子也是半點不像。
她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先祖是怎么描述她自個兒的。但是簡單說來,這事實在不怎么光彩?!?p> 那女子彎了彎眼睛,似乎放心了些。
“小女姓秦,單名一個寧字。前輩叫我寧兒就好。此外,先祖的事……”。
寧兒……
君貍聽得有些牙酸,忍了忍,還是回應(yīng)了她的試探:“你既非要知曉,告訴你也無妨。你先祖愛上了當(dāng)年的一個狀元郎,她說那一身紅衣,真是絕頂?shù)暮每??!?p> “后來呢?”秦寧還要追問。
“后來狀元郎活了五百年,死了。你先祖也就死了。”君貍不假思索地回答。
秦寧沉默了一會兒,就開始道歉,聲音還是嬌嬌柔柔的,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前輩,非是小女試探,只是……此事畢竟事關(guān)重大……”
她十分努力地想打消君貍的顧慮,博取一點她對于后輩的關(guān)愛。
但這實在是沒有必要,君貍已經(jīng)懶得理會秦寧的話。
總之她還有功夫疑心自己,那么這事兒定然是不急。
“我餓了?!本傃郯桶偷赝?。
“???”秦寧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顯然在她心目中,仙氣飄飄的前輩不該是這幅模樣。
“噢!”畢竟還是受過良好教養(yǎng)的大家閨秀,她很快回過神來,秀美的臉頰上露出一點紅暈,像是朵初初長開的粉荷花。
“不知前輩喜歡吃些什么?”秦寧蹙了蹙眉,心里似乎是在琢磨著什么。
“萬福樓的糖醋魚?!本偛艖械霉芩惺裁搭檻]。
總算孟鳥的這個后人是個好打發(fā)的。
孟鳥當(dāng)初說的是“若有滅門慘禍,希望能幫上一幫”。
但君貍覺得目前這個情況好像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似乎是隨隨便便就能了結(jié)了她同孟鳥的一段因果。
君貍當(dāng)初到底還是虧欠了孟鳥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