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貍冷眼看著,卻也覺得沈譽(yù)對秦寧過分親近了些。
秦寧明知沈譽(yù)要來,卻還刻意同君貍一道出門,明顯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譽(yù)卻還當(dāng)做是情趣一般,不光是對秦寧,就連同君貍對他的放肆,也并不在意。
“坐。”沈譽(yù)沖秦寧笑笑,只是這笑容在他面上并不顯得可親。
“臣女來遲,倒讓公子久等了。”秦寧笑著看他一眼。
沈譽(yù)搖搖頭,并不在意:“這又有何妨?能等寧兒,我心甘情愿?!?p> 君貍迷茫起來,莫非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由來?換作是她,恐怕是很不樂意等蘇染那么久了。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嘆,自己對蘇染的感情,大抵是沒有沈譽(yù)對秦寧這樣深沉。
想到這里,君貍就開口道:“我出去走走?!?p> 說完,她也沒有等沈譽(yù)回答,起身便走。
盡管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大好,但是既然沈譽(yù)的容忍度如此之高,想必也不會太在意她這點(diǎn)小事。
這樣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吃飯,始終讓她別扭得很。
君貍穿過走廊,大踏步地準(zhǔn)備回院子。
秦寧幫她打包的五十份糖醋魚也在那里。蘇染到底期盼了許久,她得盡快給他送去。
結(jié)果路過那片杏花林的時候,君貍突然瞧見了一個人在向她招手。
怎么回事?君貍?cè)嗔巳嘌劬?,她一向眼神兒極好,怎么這時看花了眼,看出了個人影兒。
她思索著自己在秦府,也沒有什么別的人認(rèn)識。
君貍慢吞吞地走過去。
她自問不是個女中豪杰,如今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悠著點(diǎn)兒好。
結(jié)果這個念頭剛一起來,她就看見那邊杏花枝頭下,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男子拈花一笑。
雖然這樣說忒俗了些,但君貍這時也只有這一個念頭,“拈花一笑”,花好人也好。
只是下一刻容瑾說出的話就打破了這氛圍:“怎么?看傻了?我這個出場還不錯吧。我估摸著在這樣的景色下,最適宜一見鐘情?!?p> 他的頭發(fā)都用一根木簪子松松地簪了起來,比上次見又多了幾分名士風(fēng)流。
只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樣讓君貍討厭。
“你怎么來了?”
她抿了抿唇,踮起腳,伸手使勁蹂躪了一把容瑾的頭發(fā)。
他頭發(fā)本就簪得松,被她一揉,輕松多了些鳥窩頭的風(fēng)采。
容瑾并沒有反抗什么,笑得很輕松愜意。
只是聽到君貍問他來意后,神情才變得正經(jīng)了起來:“來看你傻呀?!?p> 他隨手拿下了木簪,朝杏花林深處走去。
“你蠢得連我這樣容姿出眾的神,都動了幾分惻隱之心?!?p> 君貍小跑著跟上他,有些沒好氣地抱怨:“你走那么快做什么。還有,我怎么了,哪里傻了?”
君貍自問自己這段時日也算是殫精竭慮、機(jī)關(guān)算盡、小心翼翼、勤勤懇懇。
怎么一到容瑾口中,她就變成了傻子,這怎么能夠讓她服氣?
容瑾停下來,轉(zhuǎn)身面向她。
他生得極好,只是身量還有些秀雅,看著沒什么架子,倒是不讓君貍害怕,還是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容瑾有些失笑,只是他對君貍總有一種對小輩的寬容。
“我不同你計較。只是到底不忍心,你被孟鳥騙了一次又一次。”
“孟鳥?”君貍有些疑惑。孟鳥不是早就形神俱滅了嗎?
若是她還活著,哪里還需要她君貍來照看后輩?
“你當(dāng)時給我說了孟鳥,后來我就去查了查。倒不是說對她有多好奇,只是我為青帝,雖不理生死,但對于命數(shù),卻能感知一二?!?p> 容瑾說著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君貍一眼。
“按照你當(dāng)初的說法,孟鳥大約是形神俱滅,再無法救了。不然以你的傻氣,你也不會放著,讓她去送死?!?p> 君貍用力咬了咬嘴唇,感到一絲血腥味。
她這才覺得不那么失措,往容瑾那里走近了幾步。
“那她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去送死?”容瑾的表情有些奇怪,復(fù)雜得很。
他好像想笑,但是礙于君貍,又不太忍心笑出來,傷了她。
“我也是才得知,孟鳥急急地找了個狀元郎,一是心里確實喜歡,二也確實是為了和你賭氣,讓你看看,她孟鳥也是有人憐愛的?!?p> 容瑾說得漫不經(jīng)心,隨著摘下一枝杏花插在君貍發(fā)梢。
“真好看?!彼χ牧伺氖?。
容瑾細(xì)細(xì)地打量了君貍一眼:“急什么?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你朋友騙了你,你不生氣呀?”君貍有些委屈。
她感覺自己最近總是被容瑾委屈。
“我沒有朋友。”容瑾還是笑呵呵的。
君貍剛要拿蕭韶來反駁他,轉(zhuǎn)眼間也只癟了癟嘴。
好像一個經(jīng)常想著法子要來偷容瑾衣裳的妖,也確實算不上是他的朋友。
“你以為她那個狀元郎能活五百年,真是她自個兒渡了妖力給他?也就是騙騙你這種沒常識的傻子。凡人和妖力如何相容?”
容瑾帶著嫌棄瞧了她一眼,又接著說:“若是昔日東皇在時,三界大盛。祖洲的不死草,瀛洲的醴泉,元洲的五芝、玄澗,乃至聚窟洲的返生香,都能夠使人長生。只是東皇已逝,三界又因受了戰(zhàn)火,沒早年那般繁華。她只能打了風(fēng)生獸的主意。”
君貍委實怔了怔。
“風(fēng)生獸?她瘋了不成。取風(fēng)生獸的腦子同藥草一起炮制,固然能延壽五百年。只是她滅蒙鳥一族早已比不過早些時候,又如何同風(fēng)生獸族作對?”
哪怕她君貍再怎么淺薄無知,也是知道風(fēng)生獸一族,背后是有靠山的。
這一族的腦子太過珍貴,為了尋求生機(jī),怎么會不找人庇佑?
“只能說孟鳥確實是性情中妖,她真心愛那書生。冒著被打個半死的風(fēng)險,找來了風(fēng)生獸的腦子,又和那書生躲躲藏藏近六百年,偷偷摸摸地過日子。”
容瑾有些感嘆。
“這滋味可著實不好受啊。”
君貍抿了抿唇。自東皇去后,十洲三島便是由容瑾做主,他自然再也受不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