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別光喝酒,嘗嘗這碎金飯?!瘪R驥拿起小瓷勺舀了兩勺到蓮生碗中,“姑蘇城的菜和揚州同出一宗,皆是以火腿、冬筍、香菇、嫩雞肉煲出的濃湯做底,以鮮甜為主,不過這碎金飯可是揚州一絕,這家酒樓這飯做的頂好,每個外鄉(xiāng)人都要來他家點上一份碎金飯?!?p> 蓮生聞言,放下手中的酒杯,接過馬驥遞來的瓷勺,端起碗,小鹿似的清澈的眼睛此時有些迷蒙,透過眼中蘊起的水霧細細打量著手中這碗金黃的飯。
米飯粒粒分明,每一顆金黃的蛋花包裹著五粒米飯,青翠的蔥花、鮮嫩的火腿蝦仁雞丁、透明的海參夾雜其中,整碗飯泛著金色的光澤,看著就極有食欲。
林初環(huán)顧四周,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拿起自己的勺子,擼起袖子端起碗,滿滿當當舀了一大碗飯。
張大嘴,舀了一大勺飯入口,“唔——好次……”
林初鼓著腮幫子口齒不清地贊嘆:“真香啊……”
“咳咳咳……咳咳……”突然她偏頭捂著嘴撫著喉嚨,劇烈咳嗽起來。
楚慈下意識抬起手,下一秒又收了回來,眉眼淡然地倒了杯白水。
“沒人和你搶,你吃慢點不行嗎?”坐在一旁的馬驥伸手撫上林初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打。
蓮生慢條斯理地舀了小半勺飯入口,“吃得豬刨食似的,她不嗆誰嗆?”
待林初小臉嗆得通紅地抬起時,咳出淚花的眼怒視江蓮生,恨不得把飯扣在這冷嘲熱諷的小心眼頭上。
奈何此時眼神殺傷力太小,蓮生全然沒看見,自顧自地吃飯獨酌。
右手邊遞來一杯溫水,她抬起頭,楚慈臉上毫無表情,幽深的眼中辨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見她沒接,他又遞得近了些。
林初想,這是在關心她?以什么身份呢?朋友?不不不,絕對是自己想多了,雖然之前楚慈救了自己,不過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大人怎么會想和她們這些平民做朋友,這貨肯定又想利用她,一杯白水就想下套,姑奶奶這次可不上套了。
林初為自己的機智洋洋得意,和他在馬府同一屋檐下相處實屬無奈,不過能保持距離還是要遠離這個披著仙人皮囊的閻羅,一肚子的算計。
“你在怕什么?”楚慈見她遲遲不接,側過身子低頭在她耳旁輕聲問了句。
“啊?”林初嚇了一跳,溫熱的氣息吹進耳中,男子獨有的清冽好聞的氣息在鼻尖飄過,她剛剛恢復常色的臉,倏地又紅了,耳朵有些灼人的燙,說話就說話,靠那么近干嘛,不要再用美色誘惑我啦!林初心中的桃花又有隱隱開出花骨朵的勢態(tài)。
她掩飾地呵呵笑著,“哪有哪有,我才不怕你,你想多了?!?p> “哦,原來不怕我?。俊背瓤粗馕渡铋L地道。
林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閻王不會要計較吧,到底是說怕還是不怕呢?
她不敢再多說什么,低著頭不發(fā)一語。
楚慈也沒有接下去說些什么,只是用了些力氣掰開她緊緊攥著大腿兩側裙擺的手,將水塞進她手中,淡淡道:“我并沒你想象中那么窮兇極惡,只要你和馬家不做犯法的事,想必等我在江南辦完事,這輩子是不會再見了?!?p> 林初看著手中的水,突然感覺到他的疏離,像是冰山飛雪,身上豎起了層層防御,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又變成了當初竹林見到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副使大人,京城權貴,不,比那天還冷。
林初心里有些難過,莫名的難過,她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心情,大概是一頓氣氛融洽的聚會被她弄得一團糟吧,大概是因為她好像傷到了楚慈的心吧。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一小塊楚慈的衣袖,討好地笑笑。
楚慈看都沒看,就扯回了衣袖,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林初這下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卻不知道如何才能令他消氣,只能喏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p> 楚慈像是沒聽到,好像酒喝得不盡興,伸手拿過酒壺,又倒了滿滿一杯。
“哎,玄淵,你怎么也喝得這樣急,雖然云液好喝,也要慢慢品??!”馬驥見楚慈也湊熱鬧似的抱著酒壺喝酒,無可奈何地搖頭,這邊蓮生已經(jīng)有些迷糊了,再來個玄淵,天吶,頭突然有些痛,還是早做打算,花錢雇些人把他們兩個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