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森下樓的時候,看見森森坐在餐桌前一臉幸福,眼睛微米瞇,嘴角還殘留著吃腸粉留下的湯汁,張森咬了一口森森手里的面包“他倆呢?”
“去老街那邊了~”森森揉著圓鼓鼓的肚子,恨自己有一個沒忍住又吃多了。
“去那干嘛?”張森知道蘇沐從不去那邊的,有時候迫不得已要去那邊也必定要繞道而行。
“吃腸粉唄~”森森聽到蘇沐說去放下,就知道蘇沐有什么打算了。
張森面色略帶緊張“去老街吃腸粉去了?”
“沒事,今天早上那出大戲你是沒見,陳笛陪著去的,放心吧,人家呀這是要告別過去了~”森森拍拍張森的肩,意味深長的笑著說。
“那你呢?”張森眼神深邃的看著森森,森森動作停在那里,眼神游移,嘴角微動,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我?我做不到啊~”
陳笛去開車,但蘇沐執(zhí)意要步行出門。
陳笛還在擔(dān)心蘇沐的情緒“要去哪里???”
蘇沐拉著陳笛的胳膊,走的腳下生風(fēng),好像迫不及待要去那里。
“去老街!”
“去哪干嘛?真的不開車?”老街那邊離蘇沐住的小區(qū)有些遠(yuǎn),雖然都是各自繁華,但好像兩個地方又互不相通。
“那邊有家腸粉店,很多年沒吃了!”
“你不是不喜歡吃嗎?家里不是剛做了嗎?”陳笛幾步跟上蘇沐的腳步,和她并肩而行。
“不一樣~”一路上蘇沐是快樂的,有些盲目快樂,看的陳笛不由得心生疑惑,這到底是怎么了?
終于走到街的轉(zhuǎn)角,蘇沐突然停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哈!”大喊了一聲像是在為自己打氣。
蘇沐再次摟著陳笛的胳膊往巷子盡頭走,陳笛明白過來,這里就是當(dāng)年出車禍的地方,早晨路邊有早點攤,再往里走賣水果的,賣蔬菜的也緊挨著擺在路邊,走到盡頭,還沒進(jìn)屋就看見門口霧氣蒸騰。屋子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食客。
老板一邊迎著蘇沐他們進(jìn)來,一邊用圍裙里取出來的抹布在桌上又擦了一遍“進(jìn)來坐、進(jìn)來坐。”嘴上客氣的招呼著。
蘇沐和陳笛坐在最里面的一桌,點了腸粉和一些老板娘自制的小菜,配上熬得濃稠的白粥,陳笛坐在蘇沐對面,蘇沐目光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眼神中難免有些失落。
陳笛把蘇沐的手握在手里,只看著她,不說一語。
“一點都沒變,但好像又都變了?!碧K沐指了指門口忙碌的老板“之前應(yīng)該是他爸爸在那里做腸粉,他坐在里面這個臺子上收賬的。”
陳笛“看來你原來也是為了吃不辭辛苦啊~”
蘇沐嘴角抿起來,又松開,露出牙齒“對啊~就是太愛吃了,才......”
蘇沐突然眼神一亮,就看見老板端著托盤走過來“慢用啊~”說完又去照顧別的客人了。
蘇沐挑起腸粉,把筷子伸向陳笛“快嘗嘗!”
陳笛探過頭去,蘇沐又把筷子塞到自己嘴里,臉上帶著一點得逞的得意,陳笛也側(cè)頭看著蘇沐笑,張著嘴不肯罷休。
蘇沐一口接一口的吃了大半份腸粉,陳笛在她又要旁若無人的繼續(xù)吃時,拿住蘇沐的手腕,把腸粉送到自己嘴里,還不忘說一句“一般吧~比不上我~”惹得蘇沐一陣白眼。
吃過早餐后,蘇沐拉著陳笛在街上來來回回的轉(zhuǎn)悠,說著原來的事。
“以前奶奶家住在這附近,我和姐姐常過來,后來上學(xué)了,日子就過得緊湊了,只有周末才能偷閑出來。”
“沐沐?!标惖巡恢涝撜f什么,只想像蘇沐經(jīng)常喊自己名字那樣,喊著蘇沐的名字。
蘇沐自顧自的說“其實,十年了,十一年了,說到底我從始至終都不太記得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覺得心里不空也不重了?!碧K沐深深地嘆了口氣接著說“只是他們變得模糊了......”
蘇沐不知為何現(xiàn)在的自己突然很想笑,她抬眼看著一直注視這自己的陳笛,“你知道嗎,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在我腦海里變得模糊了?!碧K沐笑著笑著眼里就裝滿了淚,蘇沐把頭扭到另一邊,看著魚販,坐在馬扎上清理著魚鱗。
“所以一想到這些具體的事,就更覺得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都記得清楚,可為什么那么熟悉的人,就變得模糊了呢?”眼淚大顆大顆的越過面頰,直直的打在衣服上。
“哎!覺得好好笑??!”蘇沐所幸蹲在地上,看著魚販在路邊熟練地操作著“開膛破肚”。
陳笛想要了解蘇沐所說的感覺,可始終沒辦法感同身受她的掙扎,只能站在一旁,看她孩子般的神色,一眨不眨。
終于看人家把處理好的魚,在清水里過了一遍,洗去血跡,裝在袋子里,遞給等在一旁的顧客,蘇沐才起身,神色也恢復(fù)了往常。
陳笛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他們一定很愛很愛你啊~”
蘇沐點點頭“像你這樣愛我的!”
陳笛回頭看著蘇沐一臉認(rèn)真“給我這么高的評價?”
“但比不上你這樣的不謙虛!”
走出巷子,蘇沐和陳笛找了間咖啡廳坐下,看著窗外熙熙攘攘,因為是周末所以街上格外熱鬧,蘇沐托腮看著窗外,天很高,也很遠(yuǎn)。那天藍(lán)的純凈,可又有些刺眼。
“你能想到我爸一個大學(xué)教授,會是個女兒奴嗎?”蘇沐想起過去爸爸陪自己干的那些傻事,想著想著就笑了。
這是陳笛第一次聽蘇沐主動談起她父母的事,以前從蘇晴和森森嘴里了解過一些,可陳笛總不愿拿這些問題擾了蘇沐現(xiàn)在的平靜生活。
“他在學(xué)校受人尊敬,溫文爾雅,在法庭上又像個難纏的大魔頭,但是在我和姐姐這里,他是可以隨便欺負(fù)的老頭兒~”蘇沐并不察覺時至今日再說起這些,想起這些她能如此輕描淡寫,再不像從前那樣如同炸彈綁在身上坐立難安。
“我小時候想種櫻桃樹,他買了很多樹苗陪我在院子里種樹,我媽說櫻桃樹很難種的,他卻說很好種的,刨個坑,埋了土,再澆些水就種好了,櫻桃樹活了幾棵,可想吃櫻桃的人卻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