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沉默片刻,道:“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徐真真愣了愣:“為什么?知知,阿姨都同意你進來了,你也不是故意要遲到的,就這么一次,沒有關系的?!?p> 林知知道:“我說了,我自己解決。既然是我自己的錯誤,那我就應該承擔后果?!?p> 林知知說完,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又補充道:“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抱歉?!?p> 掛斷電話后,徐真真看了眼身邊的宿管阿姨。
手機的通話音量沒有調,盡管沒有開免提,在這樣安靜的地方,宿管阿姨應該也是能聽得到電話那邊林知知的話的。
宿管阿姨居然忍不住笑了笑。
“這姑娘還挺有性格?!?p> 徐真真怔了怔,反應過來后,沉默片刻,也應了聲:“是......是啊。她跟別人都不太一樣,有時候也很難懂。”
徐真真慢慢走回到寢室,推開門之后,看到舒晴轉過身來。
徐真真關上門,舒晴便道:“這個宿管很難說話的,你下去一趟也沒用。林知知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沒說?”
“啊,不是?!?p> 徐真真想了想,回道:“知知也不是什么都沒說。至于宿管阿姨,她人還好吧,我也就說了幾句,她覺得情有可原,也就愿意開門了?!?p> 舒晴“呵”了聲,“那林知知呢?既然這宿管都罕見地開門了,怎么沒見她跟著你回來?”
舒晴其實和林知知關系不算很好,平時幾乎不怎么說話,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在同一個寢室,也一直是這樣尷尬的關系。
大概是之前那次林知知拒絕她拒絕得太果斷,舒晴自那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懷。
徐真真不大喜歡這樣一直記仇,她擰眉道:“舒晴,好好說話,不要陰陽怪氣的。知知沒回來,是因為她不想做例外,你想什么呢?!?p> “我想什么?”舒晴撇嘴,“我想什么不是很容易猜嗎?倒是林知知,整個就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哪里有正常人的味道?單就說這個月她參加設計比賽這件事,先是熬夜畫東西,熬夜到半夜,大早上別人吃飯她洗衣服,中午別人午休她去食堂兼職,到了下午那更是不見人影。到最后呢?人一個想法來了,直接把圖撕掉,一點不帶心疼?!?p> “美院那邊有個學姐說,這次設計比賽選出的好作品是要拿去再參加一次省里的比賽的,她原先還覺得林知知的那張不錯,打算把她推薦進去,這下倒好,人家白替她想這么多了。”
徐真真:“你和美院那邊關系好,站在他們那邊想得多一點沒有問題。但是這比賽還沒開始,知知決定退出是她自己的決定,這好像也沒問題。今天美院那邊的學姐還專門過來一趟,我看學姐也沒這么大怨氣,舒晴,你在想什么?”
“我......”舒晴剛開了個頭,就被一邊一直沒有出聲的何十月打斷了。
她道:“別吵了,你們吵也沒用,林知知又不會知道。都冷靜點洗洗睡吧?!?p> 何十月年紀比較小,今年才剛十八,嬰兒肥還沒褪去,擰著眉說話的時候,一張包子臉皺出褶子,聲音也軟軟的,其實沒什么威懾力。
但舒晴只是和林知知關系僵硬,并沒有對何十月有什么意見,她也知道人際關系破裂不好填補,便哼了聲,閉上了嘴,沒再和徐真真說話。
徐真真坐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臺燈。
她剛把自己的英語筆記拿出來,便想起那張設計稿。
還在那里安安穩(wěn)穩(wěn)躺著。或許明天可以還給林知知。
但是她有些猶豫了。
林知知是個很果斷的人,很少見她會因為什么事后悔。今天她應該是看宿管阿姨不愿意,又考慮到自己有錯在先,便直接往外走,沒有打算和宿管阿姨繼續(xù)糾纏。即便后來她說了,宿管阿姨已經(jīng)同意了,她也沒有絲毫遲疑便拒絕了回來這件事。
那,她已經(jīng)撕碎的東西,還會有拿回的想法嗎?
其實徐真真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知在宿舍大門剛開門不久,就回來了。
她擰開門鎖的時候,靠近門邊的徐真真翻了個身,睜開眼,下意識坐了起來,看向門的方向。
同時,對面的舒晴也睜開了眼,不過她面朝墻壁,沒有再動。
林知知推開門進來,手里還拿著一瓶沒有開口的礦泉水。
“知知?!毙煺嬲嫘÷暤?,“你昨天去哪里了?”
“拾光?!彪m然時間很早,但林知知看起來還是很清醒,完全沒有迷茫的神色。
拾光是離學校最近的賓館的名字,一般情況下都是......情侶才會去那里。也算是減少在宿舍樓下進行不雅舉動的概率。
徐真真表情凝固在臉上,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覺。
她之前快放假的時候,有次看了場電影,快十點才回來,路過拾光,那門口的架勢,實在是給了她很深的印象。
你說它不正常吧,那可是賓館,本來就不是學生宿舍,你說它正常吧,看著又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甚至還有個學長問她:“這不是大一漢語言的系花嘛,我論壇上見過你照片的。怎么,和男朋友過來的,里面有人等?”
徐真真不知道怎么開口,明明她只是路過而已,于是只能勉強笑了笑:“學長你說什么呢,我只是剛好從這邊回寢室?!?p> 那學長還堅持道:“哎,別害羞嘛。說說又不會怎么樣。”
徐真真當時都沒想著繼續(xù)跟他解釋,直接轉身就跑,簡直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徐真真回過神來。
她看了看林知知,不知道昨天那個時間,她有沒有遇見同樣的盛況。畢竟那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了,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比起九點鐘更加可怕。
不過林知知看起來很平靜,她坐回到自己書桌前,從邊上拿出一個本子。
徐真真這才想起,作為一個稱得上特立獨行的怪人,林知知還有寫日記這樣古老的習慣。
每天如此,似乎從未斷過。昨天沒回來,算是個意外。
林知知已經(jīng)開始寫起了字,大約就是在寫昨天的日記。
徐真真換了衣服,出門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