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傾瀉如銀河,漆黑的天空中星星若隱若現(xiàn),十幾丈的紅柏錯落有致,秋風(fēng)颯颯,絲絲涼意,其中卻又含著攝人心魄的鬼魅之氣。
惡鬼煞周身如墨般漆黑的氣流從腳底盤旋而上,爽朗的笑聲漸漸有了癲狂之意,空氣中冷厲的鬼氣都被這狂氣頂了回來。
低沉的聲音傳來,“鬼霄,開。”
其整個人都陷入了這黑氣中后,青陽明顯感覺到其中蘊含了渾厚霸絕的氣息,仿佛遠古洪荒的魔獸嘶吼,其勢逼人,其聲鎮(zhèn)魂。
青陽也將戰(zhàn)龍真氣猛然提升,將這股詭異的氣息生生抗住。
忽然周身壓力猛然劇增,只聽一聲嚎叫,似野獸捕食時的興奮,眼前黑氣一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但通過尖利的嘯聲能夠判斷出是沖天而去,青陽冷眼觀天,長刀斜指地面,身體微弓,蓄勢而發(fā)。
頃刻,嘯聲朝著自己猛然沖來,速度奇快,轉(zhuǎn)瞬就到了頭頂,巨大的身軀肌膚寸寸漆黑,面上只有眼白有絲絲白色,如山的身軀比剛才大了一倍多,巨刀燃著黑炎,黑夜中如黑色巨獸般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空氣似乎都被鐵膽的沖勢所擠壓般,墜了下去。
青陽頓感周身沉重,腳下松軟的土地下陷寸許,雙膝緩緩壓低,終于在膝蓋即將觸地之時,停了下來。
鳴淵一聲長嘯破空劃過,墨綠色的刀氣猛然反撲,與黑炎一觸即過。
二人分別朝著兩個方向彈開,而后又猛然沖向?qū)Ψ剑谘资前d狂詭譎的劈來斬去,鳴淵則是剛猛霸道的大開大合。
漆黑的森林中,閃著耀眼光芒的黑綠二氣周旋騰挪,糾纏不休,不出半個時辰,二人再次分開,各立一邊,青陽衣衫略顯凌亂,更多的破損浮現(xiàn),冷汗涔涔,胸口起伏。
而惡鬼煞如山的身軀漆黑锃亮,肩頭細細的血痕冒著黑氣,顯然是受了輕傷,二人功夫高下可見。
青陽暗想,“果然是大荒山鬼面族之人,這鬼霄之術(shù)乃是這一族千百年來傳承的血統(tǒng),并非是武人修煉,都是先天能力,和那武晉的羅漢形態(tài)有些相似,也可以說是一種先天靈力?!?p> 雖然這鬼霄形態(tài)力量速度都成倍增長,但青陽還是有把握勝他,對攻多時,青陽一直沒有用盡全力,更為忌憚的是剛才的破空一箭,其威勢及所蘊含的的真氣都在自己之上,功夫至少是靈臺境界初期,箭氣中隱含著先天之魂,二人一個近身纏斗,一個暗處遠攻,若是如此,自己就絕無可能勝出了。
但奇怪的是,紫箭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剛與惡鬼對攻,自己故意賣了幾次破綻,但是終究沒有等來紫箭。
青陽幾乎可以確定放箭之人一定是碰到了什么突發(fā)情況,無法繼續(xù)暗襲自己。
想到這里,青陽膽子忽然大了起來,英氣勃發(fā)的面容上雙目晶瑩,嘴角微微上翹,附近的秋葉四散飄零,于虛空中搖曳盤旋,猛烈的罡風(fēng)吹在惡鬼煞身上,如刀似刃,隱隱有種疼痛之感。
即便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惡鬼煞也是微微皺眉,道:“看來剛才你沒有出全力啊!”說著吐了一口蒼白色寒氣,似乎自己也是承受著重壓。
“就如同影殺和幽鬼不能共存,這鬼霄和戰(zhàn)龍也是不死不休?!睈汗碜妨艘痪洹?p> 話畢,猛然反手將巨刀插入地下半尺有余,刀身上的黑氣隨著這一插下沉,如寒氣墜入溫泉,撞在地上四溢攀爬開。
鐵膽用寸長如鐵的指甲劃破雙腕,手指沾血,在臉上、胸前、手臂上涂抹著奇怪的符號,殷紅的鮮血緩緩變成漆黑之色,詭異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和鳴淵倒是有三分相似。
濃濃的死氣仿佛記憶的觸手,穿過青陽驚訝的雙眼直接觸摸到記憶之門。
門打開了,一道濃烈的陽光射了進來,萬里晴空,浮云如紗,烈日如盤,一眼望不到頭的青山,層層疊疊,巍峨峻秀,仿佛一個個身披綠色鎧甲的綠色將士,俯身跪地,肅穆的面對著大荒山最深處的第一高山-天王山。
而與這一派祥和格格不入的天王山下的納溪草原上,火光沖天,喊殺聲震天,郁郁蒼蒼的草已經(jīng)被鮮血所浸染,蓊蓊郁郁的樹已經(jīng)被烈火焚燒。
鬼面族年輕的戰(zhàn)士披著裘皮,揮舞著粗壯的樹木、光滑的石盤抑或是銹跡斑斑的鐵刀,渾身漆黑冒著死亡的氣息,卻如渾然不知疼痛一般沖殺。
而身高足有三丈,手臂如常人腰粗的巨人族邁著巨大的步子,輪著手中連根拔起的巨木,喊著不知為何的密語,殺氣騰騰頂在戰(zhàn)場的最前端。
更有一些巨人族渾身長滿倒刺手臂揮舞之間,便將一名年輕的雨西族戰(zhàn)士扎個對穿。
悍不畏死的雨西族人被掛在巨人的手臂上,卻依然揮舞長刀猛烈的砍向巨人族銅墻鐵壁般的皮膚,然而大多時候巨人族都不會因為這停下腳步,雨西族的勇士大多時候即便到死都沒有傷到巨人族分毫。
不斷匯聚沖殺的人流偏偏將一小片山丘讓開,一個身材魁梧的鬼面族戰(zhàn)士橫刀當(dāng)胸,立于其上,迎風(fēng)飄散的長發(fā)隨意的舞動著,巨大而漆黑的身軀將近兩丈,虬結(jié)的肌肉扭動糾纏,似乎在逐漸變大一般,周身涂抹著用黑血描繪的奇怪紋路,閃著黑光,當(dāng)頭的烈日都不能奪其光輝,面容似鬼,耳鼻尖利,額生雙角,顴骨凸起,血盆大口吐出兩顆獠牙,還滲著黑血,異常的恐怖。
一雙碩大血紅的眼睛充滿殺氣與恨意,死死的盯著面前面容俊逸,氣宇軒昂的男子,此人赤裸上身,長發(fā)于背后束起,身高五尺,此時也略顯矮小,劍眉鳳目,淡漠的雙眸中無悲無喜,在對面如江海般滔滔的殺氣面前,如一葉泛海扁舟,雖然飄搖,卻迎波踏浪,堅毅無比。
鬼面人似乎和男子說了什么,已經(jīng)無法聽清楚,只見鬼面人一聲爆喝,聲震四野,滔滔的鬼氣鋪天蓋地而來,漫山遍野,劃過每一個人的身邊,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仿佛這烈陽下是一片寒川之地般。
鬼面人猛然竄出,橫刀一斬,簡簡單單的一刀,仿佛籠罩了整個戰(zhàn)場,使人心生寒意,仿佛天涯海角都躲不過這絕世一刀一樣,劃破虛空的黑炎,仿佛地獄的業(yè)火般燒的虛空咧咧作響,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其對面的男子身上。
只見其依然波瀾不驚,默然的盯著染墨天地的巨刀,身體微傾,剎那間身形隱沒,一道赤金色的火環(huán)繞著鬼面人旋轉(zhuǎn)掃過,巨刀去勢嘎然而止。
鬼面人迷茫的望著前方,周身黑氣如濃墨入水,絲絲退散,鬼面人英朗的面容顯露出來,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口橫貫的傷痕,更為可怖的是外翻的斷骨和皮肉依然焦黑凝結(jié)在一起。
而在其身后現(xiàn)出身形的男子迎風(fēng)而立,依然的無悲無喜,就在他轉(zhuǎn)過頭的一瞬間,俯瞰天地的青陽忽然心中一緊,被生生拉回了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