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剛走到門口,只見門縫處妖異的紅光流動閃爍。面露疑惑,謹慎的伸手觸摸絲絲的紅光,一股股貪婪饑渴的感覺從紅光中,在周身蔓延,那股貪婪和饑渴似乎一條露出信子的毒蛇,順著指間朝著氣海猛然襲來。
青陽一驚猛然縮回手來,暫時斬斷了和那股貪婪饑渴感覺的聯系,即便如此還是感覺到微弱的真氣被生生撕離自己的氣海。
想來應該就是這詭異的紅光吸收了自己的真氣,看來這客棧果然有問題。
想到這,青陽將門輕輕推開一個縫隙,強烈的妖光傾瀉而入,青陽只感覺周身酸軟無力,真氣涌動,絲絲剝離,遂急忙關上房門。
喘息了幾下,朝窗外看去,運起剩余的真氣,朝著窗外猛然飛去,剛到窗邊,一股大力猛然擊來,剩余的真氣瞬間被震碎歸于氣海,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來整個客棧都被人施了陣法,自己現在真氣耗損,鳴淵又不在身旁,不能硬拼,眼下要先恢復真氣,而后再去尋找鳴淵。
那就先從這妖異的紅光開始吧,既然無路可退,唯有拔刀相迎,多年的殺手生涯,已經練就了青陽剛毅果敢的性格。
門縫微微打開,紅光再次擁擠進來,青陽強忍真氣剝離之苦,朝外瞧去,只見整個客棧內圈都被妖異的紅色籠罩,而且妖光直射天際,浸沒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整個客棧靜悄悄毫無人氣,紅光的源頭正是一樓花壇那黑白相間的花壇,然而此時那黑白相間的小花,已經如浸鮮血,紅艷似火,妖異的攝人心魄,而且早上看的小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是大朵喇叭形而且花心吐出的花蕾也如蛇信般根根直立,青陽只略掃了一眼便感覺神識浮動,忙收回目光。
沿著外墻悄然前行,詭異的寂靜中似乎蘊含重重險惡。
青陽強行固守神識,與這血盆大口爭奪著體內不多的真氣,即便爬樓梯如此簡單的動作,三層樓下來,青陽已經汗流浹背,手腳略顯輕浮,嘴唇血色減退。
“切,這次回去要好好錘煉身體。下次被抽了真氣就不會這么狼狽了?!鼻嚓栆е来蛉さ溃藥卓跉饫^續(xù)朝前行進。
到了一樓后,妖光更加盛大,真氣流速更加迅猛,青陽抄起一個板凳朝著花壇猛砸,想要先破開這詭異的花叢,可是木椅穿花而過,紅花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青陽一愣艱難的跑過去,身手一觸,果然也無法觸及花朵,似乎是兩個空間重疊在一起,互不相干一樣。
“幻術?”青陽第一個念頭,不對,如果是幻術,剛剛引導真氣進入神庭的時候,應該就會破除幻術。
不過天下之大,自己還有很多不知道的功法,先不管這么多了,看看能不能出去吧。
而后青陽跑到店門口查探了下,果然和樓上相同,一層透明的障壁將整個客棧都阻隔開,而且似乎阻隔身懷真氣之人,每次撞擊都會引起氣海翻騰,周身穴道陣痛。
看來,破開這陣法是頭等大事,否則自己將會被這兇光活活榨干而死。
想到這里,青陽四下翻找線索,隨著身體仿佛破了洞的水桶般,真氣如水緩緩流出,青陽心下焦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無力感忽然一股腦兒涌來。
心里一個魅惑的聲音忽遠忽近的說道,就這么睡下吧。
青陽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漸漸迷離,忽然細微的聲響從地板傳來,青陽猛然驚醒,翻身而起,在地板上摸索起來,這敲敲那打打,最后在柜臺前停下,而后深吸了一口氣,這下面居然還有一層樓,忽然而來的希望強行支撐起了青陽的精神,青陽抄起板凳,將柜臺砸個稀巴爛。
柜臺下居然有一段木樓梯,同樣妖異的紅光從下面散發(fā)出來,不同的是,妖異中煥發(fā)著點點紅色光點,浮動飄蕩,仿佛紅色的蟲子在空氣中胡亂飛動,同時地下的聲響清晰了起來,仿佛是很多人在機械的吟唱著什么。
剛才如此巨大的柜臺破碎之聲顯然也沒有驚擾到他們,青陽也不再估計,三兩步朝著地下室跑去,地下室并不非常深,是一個圓形空間,比客棧大了約一丈的樣子,黑色如玉的磚鋪就的地面和墻壁,晶瑩透亮,平整光潔,墻壁上黑色的磚石雕刻著奇怪的銘文和圖樣,此時映著紅光閃閃發(fā)亮。
而廣場的中央,層層疊疊的人群圍著一株流光溢彩的巨樹,通體赤色,如血一般,樹干盤旋豐滿,枝葉繁茂,繁花朵朵,碩大如拳頭般,和一樓庭院看見的一模一樣。
再往穹頂看去,透明琉璃鑲嵌在黑色磚石之中,完全將赤樹罩住,充盈的紅光絲絲縷縷的被透明琉璃映射到一樓地面,顯現出同樣的色彩。
越是靠近赤樹,青陽越感覺氣海的真氣快速的流逝,仿佛化成道道紅光被吸進了樹中,而發(fā)生的這一切似乎都沒有絲毫影響到鎮(zhèn)民的吟唱,他們面容木訥,眼中卻充滿虔誠,錯落有致的圍繞著妖樹,念著青陽聽不懂的語言。
就在又一輪酸軟襲來之際,青陽已經雙膝顫抖,忽然所有的鎮(zhèn)民,齊齊的轉過頭來,死死的盯著他,虔誠的目光變的溫暖親切,和早上的一模一樣,仿佛是在看自己的親人朋友一般。
而后人群緩緩的朝著兩邊退開,讓出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整棵妖樹都顯現出來,而詭異的是樹的末端并非生長于地底,而是漂浮于空中,根須延伸到每個人的腳下,密集的樹根在虛空中蠕動,甚是奇怪,而根須最密集的地方,一抹墨色吸引了青陽目光,是一個敞開蓋子的墨色玉盒,盒內是什么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寶盒正吸收著赤樹的光華入盒內。
忽然憨厚的笑聲響起,一個低矮的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而出,面色紅黑各半,迎著妖異的紅光,那憨厚的笑容都浮現了絲絲的狡詐,“客官,你可醒來了,這客棧可還舒服?”
正是白天的小二,青陽冷冷的看著小二,低沉的說道:“我的刀呢?”
放肆的笑聲響起,而后快速收起,小二從背后取出一塊棕色布團,微微拆開一端,墨色帶有細細鎖鏈的刀柄露出,正是鳴淵。
青陽心下了然,看來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小二忽然聲調變得異常陰冷,“這刀殺氣太重,而且陰邪鬼魅之氣四溢,怕打擾了客官清休,我先暫且收著。”
青陽上下打量了下小二,雖然周身真氣不足,但是青陽的感知力卻還在,而在這小二身上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真氣,但卻有另外一種沒見過的氣息。
這群鎮(zhèn)民略顯鬼氣,陽氣微弱,想來這妖樹如此犀利,就連戰(zhàn)龍真氣都奈何不得,看來不可久耗,自己現在尚存一成真氣,當務之急要先奪回鳴淵。
似乎是看穿了青陽的想法,小二笑呵呵的道:“既然客官已經醒來,自可來取此刀?!倍蠹樾χ鴮ⅧQ淵朝前遞了遞,眼中似乎也染了一絲妖紅色。
周圍的鎮(zhèn)民也隨之詭異的笑起來,同時朝著青陽撲將過來。
青陽猛提一口真氣,可剛一抬手,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只感覺周身氣力迅速消退,然而此時鎮(zhèn)民已經撲了上來,七七八八的將青陽圍在中間,笨拙的連打帶抱,一副拼命的架勢。
青陽揮拳朝著最近的鎮(zhèn)民臉上猛擊,瞬間將其擊飛,而后,抬腿橫掃。
片刻功夫,周圍清空了出來,滿地的鎮(zhèn)民鮮血滿面,卻毫無哀嚎,剛一倒地,便即刻爬起來朝著青陽又撲來,仿佛不知道疲倦和疼痛一般,而且臉上依然掛著詭異的笑容。
雖然真氣大減,但是青陽的拳腳勁力也不是普通的百姓能夠抵擋,兩三波之后,鎮(zhèn)民大都骨裂筋斷,艱難的爬起來后,移動大為遲緩。
“青武者,果然下手狠辣,對這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也是毫不留情啊?!毙《爸S的笑道,眼見鎮(zhèn)民的戰(zhàn)斗力漸漸消耗殆盡,卻絲毫不緊張,反而更添得意之色。
青陽左沖右突,最后一個箭步凌空躍起,長臂一伸,朝著鳴淵抓來,不到三寸的時候,忽然小二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青陽暗叫不好,猛然轉身退回,冷眼看著小二,大口喘著粗氣,顯然真氣消耗過多。
而后小二手中的鳴淵忽然變成了一條周身漆黑刻印著古怪銘文的大蛇,漆黑的眼中如點燃黑炎一般飄蕩著,小二隨手將毒蛇甩到墻根,一張臉滿是陰險的笑意:“區(qū)區(qū)畫師境,居然能夠看穿我聚魂法陣?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笔滞筮€假惺惺的拍了拍手。
“鳴淵在哪里?你又是誰?這又是哪里?”青陽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看來,你還什么都不知道就來越國送死了啊,真是可憐啊,你的主子看來只把你當做魚餌了?!毙《樞χf道,“你的情報上沒有幽鬼門五煞,夜妖的名號嘛?”
青陽心下一驚,沒想到這么快便碰到了五煞,幽鬼門十煞神出鬼沒,出手很辣,鮮有活口,對他們的功夫自是少之又少,青陽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見青陽一時無語,小二繼續(xù)道,“本爺讓你死也死個明白,這城是一個陣,叫聚魂法陣,能夠吸收生魂和真氣靈力,你會慢慢的被吸干真氣而死。不過若是你告訴我你是如何破開我在小船上的幻術,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留口氣兒?!?p> 原來那日的船夫也是五煞。
“區(qū)區(qū)幻術有何難破。”青陽咬著牙說到。“旁門左道,我當幽鬼門有什么樣的高手?!?p> 小二面色一冷,惱道,“旁門左道?姑奶奶這叫創(chuàng)生之力,別說小小的畫師境,便是靈臺境浩瀚境也休想輕易破開我的陣法。和江湖宵小的下三濫伎倆那可是有天壤之別的?!?p> 創(chuàng)生之力?從來沒聽說過,但肯定不是真氣,也許是靈力,青陽略微思索,卻毫無頭緒。
但見小二似乎略微分神,正是下手的好機會,猛然竄到小二身旁,一拳朝著小二面門猛然轟來,小二面色不改,依然一副嘲笑的看著青陽。
忽然整個屋子紅光大盛,仿佛將整個屋子都填滿了一樣,青陽眼中紅光一閃而過,腦中一片空白。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感覺胸口郁悶難當,青色的布鞋映入眼中,此時屋內紅光依然消失,四壁點起了燭火,整個地下室昏昏暗暗,受傷的鎮(zhèn)民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此時已經都昏迷不醒了。
順著青灰色的褲子看上去,小二正冷冷的看著青陽,見青陽微微醒轉,略帶嘲笑的說道,“說實話我挺欣賞你,一天之內連續(xù)受到惡鬼和追魂的追殺,居然還能支撐到這個地步,但是可惜你的對手是我,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殺你,快滾吧?!?p> 話畢放肆的大笑起來,而后朝著外邊走去,廣場中間的赤色巨樹和那個墨色的詭異盒子都不見了蹤影。
青陽用盡全身氣力,翻過身來,朝著小二離去的身影艱難的爬去,直到眼神迷離神智飄然,還依然身手在虛空中亂抓,仿佛本能的要抓住小二一般。
忽然一片漆黑襲來,青陽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