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鏡城旁一處荒山密林之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樹冠傾瀉而下,照到地上光怪陸離,一掃霜天寒氣,偶爾清脆的鳥叫傳來,潺潺山泉,自荒山深處流出,靜謐之處。
青陽赤裸上身盤膝而坐,運氣調(diào)息,周身青色的真氣如清晨的霧氣般繚繞彌漫,卻寧而不散,身旁的鳴淵卻微微振動,刀身上溢出的鬼氣緩緩匯入青色真氣之中,剛開始兩股真氣糾纏撕咬,而后鬼氣絲絲消散,青色真氣雄絕霸氣,比往日更強上數(shù)分。
大概一個時辰后,周身繚繞的氣息越聚越濃,越濃越亮,最后竟然凝結(jié)成一面光潔的青色鏡子,盤踞在青陽氣海之上。
“阿?!鼻嚓柡鋈灰宦暠?,玉盤射出一道光柱直充頭頂神庭,瞬間將青陽神庭照的通透明亮,光彩熠熠。
片刻后,青陽緩緩收功,整個人神清氣爽,自言自語道:“這真是因禍得福,沒想到破開夜妖幻術之時,竟然迫使氣海沖撞神庭,無意中提升到了畫師境頂峰?!?p> 舒展了下筋骨,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這一日一夜的調(diào)息,真氣已經(jīng)恢復了八成,看來要盡早度過青州海,在黃金城與其他人匯合。
想到這里,青陽穿上衣衫,尋了一處小溪草草梳洗了下,而后便沿著小溪朝著山下而去,城池村鎮(zhèn)一般都要延水而建,想來順著小溪下去,就能找到鏡城了。大概走了兩柱香的功夫,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朝下看去,果然縷縷炊煙升起,隱約的人言之聲傳來,想來勤勞的百姓已經(jīng)開始晨起勞作了。
青陽劫后重生,而且武功精進,心情愉悅,快步朝著山下走去,尋了一處人家討要了些飯菜,也和農(nóng)家打聽了下鏡城的方向以及如何度過青州海。
方才得知,鏡城是和臨秋城一樣的軍事重城,守軍三萬,均是精銳,鎮(zhèn)守城池的是鏡將軍雷鳴,平日里百姓是不能進入城中的,附近一帶的百姓都是繞著鏡城而建的一些小村莊和小村鎮(zhèn),這個村子叫陳村,村里大多數(shù)人姓陳。
而渡過青州海就更加困難,因為渡過青州海要通關文牒,青陽是個外鄉(xiāng)人,很難拿到通關文牒,但是靠近青州海的有一個碧水鎮(zhèn),鎮(zhèn)子每隔幾天渡過青州海給黃金城輸送日常用度,可以花錢買通那里送菜的頭兒混過去。
草草吃過早飯,給了農(nóng)家?guī)讉€碎銀子,而后便朝著碧水鎮(zhèn)而去,青陽腳力甚好,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碧水鎮(zhèn),先尋了個茶寮坐下。
“哎,老四,明日是不是有去黃金城的船?。俊币粋€瘦弱黝黑,但語調(diào)尖利的男人說著。
“是啊,”說著搓了搓手,“是不是又手癢了?”另外一個白胖的男子說道。
“嘿嘿,我不賭博你又不是不知道?!焙谑菽凶勇晕⒑π叩男χf。
名叫老四的人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臉壞笑的說道:“難道是。。”故意拖長了音兒看著黑瘦男子,只見黑瘦男子臉色越來越紅,頭也低了下去。
“飛沙院?”
黑瘦男子急忙做了個噓的動作,“小點聲,要是讓我老婆知道了,還不扒了我的皮?”
于是兩人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起來,看來是嗜好相同。
青陽低聲對著茶寮的老板問道:“老板,聽聞這里有去黃金城的船?”
茶寮老板滿臉堆笑道:“客官,船到是有,不過這鏡城管制森嚴,沒有通關文牒是不能過青州海的?!?p> 青陽笑了笑,“老板,我從外地來做點買賣,走的急,隨身的信函也落在家里,您看還有其他辦法嗎?”
“客官,要是擱二年前,這越國大小商道,都可以通過華越商號幫助打通,但是自從兩年前,華越商號的老板一家慘遭滅門,這偌大的商號便分崩離析,越國的商路便再也沒人有這么大的力量了?!?p> 青陽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板。
老板眼前一亮,賊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而后將銀子塞進懷里。而后笑的更加燦爛,對著青陽低聲說道:“客官,有個人興許有辦法,你可以去碰碰運氣,這人是負責給黃金城送日常用度的船頭兒,他那里有長期的通關文牒,每次送貨的人都是他來安排,叫趙四,”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子遞給青陽,“這是我的囊袋,你拿給他,他會盡力帶你過青州海,他家在鎮(zhèn)西最后一戶人家。”
青陽謝過之后便朝著鎮(zhèn)西而去,接下來的一切比較順利,畢竟普通人的世界里,銀子比真氣要好用的多,相約明日清晨雞鳴之時,眾人在鎮(zhèn)西的渡口集合出發(fā)。
第二日清晨,雞鳴之時,青陽一副青衣布衫,穿著草鞋,臉上隨意涂抹了些灰沙,早早就等在船旁,不消片刻,船頭兒趙四便領著十幾個壯漢來到渡口邊上,后面跟著七八車貨物,衣食用度不一而足,眾人有說有笑的走來,到了渡口也不多話,七手八腳的開始將貨物搬上了十幾條船,趙四朝著青陽使了個眼色,青陽會意的也加入其中,絲毫沒有引起眾人的狐疑。
不消片刻,七八車貨物便滿載了十幾條小船,青陽所處的是一條不大的小舟,載著三四箱貨物和三個人,青陽于昨夜將鳴淵置于船底,所以特意和趙四要了這條船。
清晨青州海一望無垠,海天相接,湖岸處,碧樹掠水,飛煙彌漫,順著百里湖岸緩緩蔓延,展開了這百里畫卷,舟行于湖上,倒影清晰如同鏡中一般,偶爾的漣漪泛起,人舟起伏。
此時憨厚的鎮(zhèn)民,放聲高歌,略朦朧的湖面之上,瞬間如有了色彩般,清亮起來,歌聲雖然韻律不齊卻清爽怡人,青陽此時也是心情大好,饒有興趣的享受著這份寧靜。
忽然一股浩瀚的氣息如淡薄的晨霧般飄散而來,如沐春風般,清爽自在,讓人倍感舒服。青陽卻微微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不是普通的霧氣,而是暗藏劍意的真氣,青陽剛想運氣探索這真氣的來源,但是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股真氣,雖然淡薄,但是極為寬廣,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已經(jīng)彌漫了整個青州海這幾百里的水域,就這真氣的廣度來說已經(jīng)超乎了青陽的理解,想來即便浩瀚境界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真氣中透著一股劍氣,仿佛整個人置身于劍海之中一般,雖然感受不到絲毫的殺氣,卻已身陷囹圄了,似乎稍微一動便可葬身于此。
青陽四下看了看,眾人似乎毫無異樣,似乎是感受不到這股真氣一般,這就更加神奇,能夠如此精確的避過普通人,只施加于習武者之身,這份對真氣的把握卻又不知道比浩瀚境界高出了幾倍。
青陽心下感嘆,在這種于天地間立威,如皓月般的光彩熠熠的真氣面前,自己簡直如瑩瑩燭火一般,瞬息便會被吞沒,更別提探索真氣的來源了。
就在這時,只聽身邊的話漢子說道:“能隱約看見劍山了,看來走了有一個時辰了?!?p> 順著漢子目光的方向望去,晨霧漸漸散去的湖面上果然隱約可見一個小島,或者說是從湖中心生長起來的一座大山。
即便青陽目力驚人也只能勉強看清,可見那湖心島距離這里少說有百里以上。
不知道為什么,青陽總有種感覺,那滔滔如銀河傾瀉的真氣就是從那座山散發(fā)出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是一個怪獸般的存在了。
想到這里,青陽好奇的問了問身邊的漢子:“大哥,你說的那個劍山是個什么地方啊?”
漢子想來是見多了混船去黃金城的人,也不猜忌,“這劍山實際是一座湖心島,我們也沒去過,相傳是一個百年的門派,叫做劍宗,百年前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個驚世的劍客,后來據(jù)說羽化升仙了,整個這片湖都是他們的地盤,你聽剛才我們接二連三的唱歌,實際上也是告訴湖上巡視的劍宗弟子,我們是過湖送貨的,一般人要是貿(mào)然過這青州海是要出問題的?!?p> 青陽臉上帶著好奇,重重的點了點頭,“大哥,您知道的真多,按這么說這劍宗真是個神一般的存在啊?!?p> 大漢被這么一捧,面有嘚瑟,又開始說道:“這劍宗雖然厲害,卻極少涉足俗世,百年來也就那么幾個弟子下過山,都是名鎮(zhèn)一方的高人,東邊鎮(zhèn)守臨秋城的趙將軍正是劍宗的弟子,位列越國第一名將?!?p> 邊上一個漢子捅了捅說話的漢子,“李大嘴,別瞎說了,當今圣上可不怎么待見趙將軍,要不如此高的功績,怎么還就是個五品將軍,而且遠遠的派到邊關鎮(zhèn)守,抵御滇國呢?你看朝中那幾個將軍多得圣上賞識。你小心亂說話被官府聽到了?!?p> 聽到這里,叫李大嘴的人撇了撇嘴,訕訕的道:“哎,二狗子,你說這世道啊...”
話還沒說完,忽然被青陽打斷了,“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此時湖面上的濃霧已經(jīng)基本散盡,朝陽照的湖面晶瑩透亮,郁郁蔥蔥的劍神山倒映湖中,一抹十幾丈寬的黃色光帶將山巔與天際連接起來,仿佛天降瑞光籠罩在山頂之上一般,又似乎是印那里,絲毫不見褪散。祥云青鳥纏繞,那被黃光籠罩的山巔仿佛仙境一般,卻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