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教主大人果然是包藏禍心,看來你也是教主大人派來的?!闭f著將囚籠桎梏藏入衣衫之中。
“不過這牢籠乃是我荒城法寶,斷不可贈與他人?!闭f著查看了下奄奄一息的錢掌柜,而后搖了搖頭。
“師,師父,徒兒資質(zhì)愚鈍,未能完成使命,雖死而不甘心?!卞X掌柜面色痛苦,愧疚的看著使者。
使者搖了搖頭:“顯兒,你半生潦倒,嘗盡世間炎涼,悲歡離合,沒想到卻沒個好結果,真是世事弄人?!?p> “徒兒承蒙老師提攜,得萬貫家財,此生夠了,徒兒當以這殘軀報老師知遇之恩。”錢掌柜說著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使者聞言雙目微紅,扭頭看了看漸漸蘇醒的魘獸,面色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微微點頭,低低的說了一句:“你安心的去吧。”
錢掌柜吃力的跪了下去,給使者大人三拜九叩,極為鄭重。
同時口中念念有詞,周身的梵文再次亮起,梵文之中道道黑氣冒出,朝著虛空之中匯聚成一團翻滾的烏云,隨著烏云的形成,周身急速萎縮干枯,最后雙目外凸,周身毫無血色,仿佛一具干尸一般被烏云將精氣抽的干干凈凈。
山谷中魘獸猛的尖利嚎叫起來,道道陰風透過山谷唯一的入口如刀似電的洶涌而來。
眾人身形不穩(wěn),紛紛運起真氣抵御。
使者面色平靜的單手牽引著烏云托入掌中,另外一只手將懷中的囚籠桎梏取了出來,雙手相合,烏云緩緩纏繞住牢籠,牢籠微微發(fā)亮,本已經(jīng)碎裂的牢身忽然迅速愈合起來。
“色公子,還不出手更待何時?”隨著烏云的修補,牢籠又恢復了晶瑩剔透的模樣,使者眼中精光大盛,高喝道。
色公子也不猶豫,從懷中取出兩個戰(zhàn)爭號角,一個赤紅色,一個墨色,交替的吹了起來。
隨著號角之聲,錦車后的人馬尖利的號角起來,跟著色公子的一隊人,周身赤紅,獠牙外露,五指伸長變?yōu)樽?,朝著色公子匯聚過去,正是那日的赤鬼。
錢掌柜帶來的人馬,身形飄忽,如同滴落水中的墨汁,緩緩擴散,宛若升騰的黑煙,一件件錦衣華服仿佛脫離了人體般掉落在地上,烏云般的黑煙而后緩緩匯聚成人形,但依然模糊不清,沒有腿,虛空中朝著色公子移動過去。
青陽四人面色凝重,背靠著背朝后退去,墨鬼和赤鬼緩緩圍上,卻不見攻擊。
忽然整個山谷嘹亮的號角聲傳來,幾千名身著墨綠色鎧甲的兵士手持長刀站立起來。
一個個青面獠牙,正是當日安陽城中的青鬼,哈哈之聲從天上傳來,一個銀色身影從天而降落于使者身旁,“正是冤家路窄,今日我要拿你們的人頭給我弟弟祭奠。”
說話之人正是西方守護氣將軍呼延槐,只見呼延槐赤裸雙臂,虬結的肌肉仿佛要撐破黝黑的皮膚,手中巨大的長矛豎在胸前。
“我去,這么多鬼物,老大,今天咱們要同死在這里了,你可就幸福了,還有兩位美人兒陪著下黃泉啊。”惡鬼打趣到。
蘇紫杉和白山水同時厭惡的看了一眼壞笑的惡鬼,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使者隨手將牢籠拋入空中,牢籠迎風漲大十倍,懸于魘獸頭頂,已經(jīng)蘇醒了魘獸,口中嚎叫連連,似是憤怒又似是懼怕這牢籠一般,赤裸的雙臂虛空中亂抓,卻屢屢碰壁不得而出。
“青武者,現(xiàn)在是魘獸最虛弱的時候,我可以不計前嫌,只要你我合力將其擊殺,取得妖心,我便放爾等離開?!笔拐呙嫔届o的說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你便是那日傷了白姑娘的黑衣人?”
“不錯,青武者果然厲害,一個交手就能記得我的氣息。”
倒不是青陽故意記著使者的氣息,而是這氣息太特別了,既不是真氣也不是靈力,反倒是和幽鬼門的禁言有些類似。
“你便是荒城的主上?”
使者搖了搖頭,“老朽只是主上的仆人。怎么樣,青武者,我們還是談談合作之事吧。”
“青陽,不要相信他?!卑咨剿鋈徽f到,一張俏臉緊繃,渾身微微顫抖。
“哈哈哈,我的好師侄,看樣子你已經(jīng)好了啊,師叔很是擔心啊。”
“無恥老賊,白四洲,我來汴州就是替師傅清理門戶的,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闭f著周身銀芒閃現(xiàn),忽然被青陽拉住。
“這位前輩,看來我們之間還有諸多羈絆,不過這魘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們只是為了這妖心,正好在我這里,我可以給你,你放我們走?!闭f著將珠子又拿了出來。
“哈哈哈,小伙子,你騙騙我那傻徒弟還行,可騙不了我,這個珠子雖然充盈著魘妖的妖力,卻并非是妖心,這只是妖族的普通追魂珠,看來你與魘妖關系匪淺?!?p> “眼下即便是我們想和你合作,你也不會放過我們吧。”蘇紫杉嫣然一笑,一股暖意彌漫擴散,讓人周身一暖。
“眉骨刀果然名不虛傳,簡簡單單的一笑都攝心蝕骨,既然你們不肯合作,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使者話音剛落。
赤鬼嗖然竄出,朝著四人猛然沖來,利爪如刀,速度極快,和四人的速度不相上下,一時間靠著數(shù)量竟然占據(jù)了上風。
而且赤鬼不知痛苦和疲倦,拼殺片刻,速度絲毫不改,即便被斬斷手腳依然能夠勇猛沖殺。
不出十幾個回合,四人均周身掛彩,后退連連,而赤鬼卻越戰(zhàn)越勇,蜂擁而上。
“老大,你的血。”惡鬼已經(jīng)現(xiàn)出惡鬼形態(tài),依然被赤鬼死死壓制,周身衣衫道道血痕,殷紅一片,惡鬼一刀劈開一只騰空而起的赤鬼,“你的血能夠斬殺赤鬼?!?p> “什么意思?”青陽一刀逼退一只赤鬼,回頭說道。
“老大,顧不得那么多了,你的血能夠斬殺赤鬼,快?!睈汗砑珙^一痛,一只飛天的赤鬼一抓撓下惡鬼的一片肉,鮮血噴濺。
青陽也不多言,長刀在手臂上一切,細細血絲順著刀刃流下。
剛才還上躥下跳,兔起鶻落的赤鬼忽然如同霜打一般,渾身瑟瑟發(fā)抖的朝后退去,一個個張牙舞爪,滿面怒意。
其他三人見此勢頭,迅速躲到青陽身后。
鳴淵墨色刀光一閃,巨大的半月形墨色刀光劃過虛空,裹夾著絲絲赤紅,悄無聲息的掠過赤鬼而后漸漸消散。
赤鬼一個個忽然平靜了下來,面色安詳,緩緩直起身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忽然口中赤紅色的火焰冒出,將整個人都點燃起來。
火勢迅速傳遍周身,啪啪作響,但赤鬼卻像毫不知覺一般,靜默承受,不言片語,不消片刻變剩下一地的干尸。
色公子愣在當場,氣的發(fā)狂,卻不敢輕舉妄動。
呼延槐面露難色,冷眼看去,不言片語。
“火靈之術,果然厲害,看來這些都被教主算計在內(nèi)了?!笔拐咂届o的說道。
“不過這也太小看在下了?!闭f完手中多出一個小瓶,晶瑩剔透,其中水光瑩瑩,隨手朝著墨鬼潑灑,如星般璀璨的水珠彌漫飄灑,紛紛落在墨鬼身上,墨鬼周身濃重的墨色似乎是增加了一層水汽。
如同鬼魅般身形飄忽不定的黑影,快速的朝著四人合圍過去,三步之外靜默不動,似乎是等著青陽出手。
青陽也不猶豫,又是一記橫斬,刀光透體而過,魔鬼周身晶瑩的水珠同時亮起,刀影過后有暗淡下去,墨鬼卻絲毫沒有變化。
青陽一愣之際,忽然墨鬼身形一閃從四面八方朝著眾人抓來,細小飄忽的身形卻成托著遮天蔽日的巨爪,呼嘯如風,尖利如刀。
四人急忙閃躲反擊,刀光劍影縱橫交錯,身形如同游龍。
可這墨鬼身形怪異,無論如何砍擊,都是透體而過,似是完全沒有受傷一般,而且墨鬼的速度更快,武功稍弱的蘇紫杉光潔的白衣上已經(jīng)被染成一片猩紅,香肩裸露,卻是五道血痕。
惡鬼和白山水也是傷痕累累,連連敗退。
惡鬼已經(jīng)第二次開啟鬼霄形態(tài),已經(jīng)疲態(tài)盡顯。
白山水憑借著手中的寶盒勉力支撐,但是從魘獸夢境出來之后,寶盒的神力明顯弱了很多,此時也是自顧不暇了。
只有青陽一人,憑借手中鳴淵,左沖右殺連連退敵,而且似乎鳴淵對墨鬼有天生的相克之力。
每劃過一刀,墨鬼便變淡一分,四五刀下去,墨鬼便于虛空中消散,所以和青陽顫抖的墨鬼也是小心翼翼。
“色公子,氣將軍,看來這少年手中長刀對墨鬼也有壓制作用,我們上了教主的當,這教主看來和影殺盟有莫大的關聯(lián)。不過有二位相助我想定能拿下此人斬殺魘獸?!甭晕⑼nD,使者微微笑道,“事成之后,兩位想求之事,想要之人定能相贈?!?p> 色公子和氣將軍相對而視,同時說道,“使者大人可不要失言?!?p> 話畢,色公子長劍如虹朝著青陽刺去,沒想到色公子身子嬌弱,劍術卻是極為高超,配合墨鬼一時間,竟然將青陽死死壓制。
而氣將軍隨著使者朝著山谷奔去。
使者騰空而起催動牢籠,透出濃濃黑云,死死壓制魘獸。
氣將軍則吹起號角,和上千的青鬼沖入牢籠,將魘獸合圍,拼命廝殺,魘獸吃疼,巨大的手掌來回翻飛,將如同螞蟻的青鬼拍的亂飛。
可青鬼身如鋼鐵,剛一落地便翻身而起繼續(xù)沖殺,不消片刻,魘獸巨大的灰袍被撕的破碎不堪。
這灰袍乃是魘獸妖靈所化,如同皮肉,痛的連連嚎叫。
而此時巨大的兩團幽光被山谷外白山水吸引過去。
色公子一劍正挑在其溫軟肩頭,濃烈的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斜飛出去,撞在山壁之上,眼見色公子又是一劍朝其面門刺去。
魘獸嚎叫一聲,聲震千里,無形的氣浪將空間生生折彎扭曲,再繃直。
青鬼連同氣將軍彈出數(shù)丈之遠,虛空中平靜的使者大人也是須發(fā)倒豎,面色狼狽,身形搖晃,牢籠形成的壁障被生生彈開一個口子。
七彩目光從魘獸身下急速擴散,沖破牢籠而出,將周圍幾里的地方完全籠罩其中,天空都仿佛下起了彩虹雨一般,水霧蒙蒙。
巨大的爪子朝著谷口猛的一伸,掌心朝上,青陽等人身形一閃瞬息間出現(xiàn)在了魘獸的巨爪之中。
“姐姐快逃吧,這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了!”魘獸的話語仿佛天外而來,清晰的映入白山水的腦海里。
一陣莫名的心痛傳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白山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是整個人已經(jīng)騰空而起,距離魘獸越來越遠,淚眼朦朧中,似乎看到了那灰衣女子爽朗的回眸笑顏。
“不要死啊,子嬋?!卑咨剿盒牧逊蔚暮敖兄颓嚓柕热吮粚毢蟹懦龅哪绝B馱著朝東邊飛去。
巨大的光幕從山谷之中騰空而起,籠罩了方圓幾十里的地方。
青鬼、赤鬼、墨鬼慘烈的叫聲經(jīng)久不衰,最后化為寧靜,生機盎然的山谷中,一片荒蕪,什么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