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lán)如洗的天空瞬息間撲入眼簾,西下的斜陽已經(jīng)沒入了西方綿延萬里的云海之中,被帝仙城高大的西邊城樓完全擋住,只灑下一片艷紅的光芒,照的監(jiān)兵城通亮。
真正到了監(jiān)兵城,才看到它的廣大。
監(jiān)兵城南北和西邊被一道高百丈的巨大圓形城墻圍起。
而東邊,一座五層高的樓正是內(nèi)宗主家的處所,中間便是大大小小鱗次櫛比的屋舍,給其余的林家人休憩。
寬大的練武場、繁茂的街市、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練兵廠、凡所應(yīng)有無所不有,與其說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軍營。
據(jù)林無玄說,這監(jiān)兵城百年來幾乎沒有外人來過,大部分人都是林家的人。
他們已經(jīng)在這帝仙城里居住了上千年,很少接觸外界。
每幾十年會有一批人去替換外宗之人,便不再回來。
這次承蒙影殺盟解決了困擾林家的荒城之亂,才特別讓他們上來的。
監(jiān)兵城的建筑和其他地區(qū)都不同。
長長的窗戶,長長的塔尖,偉岸而規(guī)整,有一種肅穆的感覺。
尤其那弧形的巨墻及其上整齊排列的圓柱,在夕陽的映照下,如同并排立于天地間的巨人。
據(jù)林無玄說,這弧形的巨墻后是林家的禁地,只有少數(shù)的人才能進(jìn)去,切莫誤入。
三人繼續(xù)跟著林公子朝著正殿而去。
五層高的巨型殿宇,比滇國皇城還要?dú)馀稍S多。
灰色的墻壁無朱漆描金,冷峻中多了一分滄桑之感,不像帝皇家的富麗堂皇,卻別有一番威嚴(yán)。
走到近處,牌匾上暗金書寫的三個大字監(jiān)兵城透著一股蒼勁之力。
“三位,家父就在二樓正廳設(shè)宴款待?!绷譄o玄走到門前說道。
三人隨著林無玄走入一樓大廳。
大廳鋪就著青灰色的石板,青灰色的墻壁,即便是石柱也是青灰色的,極盡樸素,唯有正殿中央樹立的四座雕像朱漆描金,色彩斑斕,徐徐如生,仿佛活過來一般。
雕像前面供奉著瓜果貢香,清香還未燃盡,看來是日日祭拜的,貢臺之上四尊雕像,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青陽邊走邊端詳著四尊大神。
可見是兩男兩女,左手第一個是一個面容俊朗的少年,五官飄逸圓潤,透著一股儒雅,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白色長弓。
而后是一女子,手持蒼白色的長劍,螓首蛾眉,冷艷動人,一身白衣,超凡出塵。
再下也是一名女子,雙手托著一個珠子,面容娟秀,卻又透著一股靈巧嬌俏的氣息,頭戴花環(huán),衣著青衫羅裙。
正看著,忽然停住了身形,愣愣的注視著最后一個雕像。
是一名少年男子,面容剛毅肅穆,與頭一個少年不同,五官棱角分明,充滿了威嚴(yán),皮甲皮褲,透著一股野性,裸露的左肩隱約可見大片龍鱗紋身,手持一把赤紅色的長刀,即便是雕像也透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似乎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
眼瞅著林無玄緩緩上樓,蘇紫杉輕聲喊了青陽一聲,“青武者,青武者?快走了?!?p> 青陽這才從愣神中醒轉(zhuǎn)過來,知道自己有些失禮,便快步跟上。
林無玄似乎到?jīng)]有察覺,自顧自的朝上繼續(xù)走。
轉(zhuǎn)過回廊便來到第二層的大廳。
依然的樸素淡雅,毫無裝潢,不過這第二層的墻壁之上卻圖繪著色彩斑斕的圖畫,三人簡單環(huán)視,大概是說一些怪力亂神的傳說故事。
大廳的正中央,內(nèi)宗的宗主一襲紫色長衫靜靜的端坐在椅子上,見到眾人,緩緩起身,微微笑了笑,以示敬意,卻又未失大家的風(fēng)范。
眾人落座,內(nèi)宗宗主林忘川朝著左手邊指了指,“這三位是我的三個兒子。”
為首一個站起來,“在下林無念,是家中二子?!?p> 此人比之林無玄更加的帥氣,而且溫文儒雅,和宗主倒是有幾分相似,而且看起來內(nèi)力深不見底,比青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在下,林無傷,家中三子?!钡诙€站了起來,語氣中多了一分傲慢。
“我是家中四子?!绷譄o玄依然的爽朗說道。
蘇紫杉站起身來,朝著宗主拱了拱手,“久仰宗主大名,三位公子更是人中龍鳳,小女是影殺盟蒼狼堂副堂主,蘇紫杉。”
說著朝著青陽二人指了指,“這位是青魂殿堂主青武者,那位是他的隨從惡鬼使者?!?p> 聽聞隨從二字,惡鬼撇了撇嘴不滿意的別過頭去。
“各位遠(yuǎn)行至此,多有勞頓,話不多說,先用些飯菜,我們慢慢細(xì)聊?!?p> 三人一路風(fēng)餐露宿,早就餓了,聽到老宗主如此說也便不再客氣,大快朵頤起來,其中不免推杯換盞,客套寒暄,眾人多青陽一行還是客氣的,只是林家兒子林無傷話里話外充滿了傲慢。
“爹爹,我早就說我?guī)е鴥?nèi)宗人馬,只需百人便可解荒城之困,你卻不信兒子,如今還要有求于外人,掃我林家威風(fēng)?!绷譄o傷酒過三巡,略帶醉意的說道。
林宗主聞言面色一冷,略帶慍怒的說道:“住嘴?!?p> 而后轉(zhuǎn)臉朝著青陽舉杯道,“犬子喝多了,不懂禮數(shù),切莫見怪。”話畢一飲而盡。
“無玄啊,你哥哥醉了,還不帶他下去?!?p> 林無玄立刻站起身來,尷尬的笑著,忙拉著林無傷離席。
林無傷邊走邊小聲嘟囔著。
忽然哐啷一聲,惡鬼寬厚的身體立了起來,“這位兄弟,小弟敬仰林家武學(xué)已久,擊潰荒城時,有一位氣將軍,槍法絕倫,不知道林家槍法又如何呢?”
青陽剛要起身拉下惡鬼,卻被蘇紫杉在身側(cè)輕輕拉了拉衣衫,青陽隨即坐回。
“哼,是強(qiáng)是弱一試便知?!绷譄o傷滿面紅潤更添了怒氣數(shù)道。
林宗主緩緩起身,轉(zhuǎn)向惡鬼,看著像要安撫下。
忽然蘇紫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我看林家兄弟器宇軒昂,身手不凡?!?p> 說著朝林宗主拱了拱手,“我影殺一脈雖然做的是刀尖兒舔血的伙計(jì),但是碰到高手也不免技癢,都是年輕人,不知道是否可以賜教兩招,讓我等也開開眼界,不知道林宗主意下如何?”蘇紫杉一雙美眸透著晶亮。
林老宗主微微皺眉,不知道蘇紫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饒是他修養(yǎng)極高,這找上門來也不好推辭。
干笑兩聲,“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言語沖撞了這位少俠,老朽實(shí)在慚愧,各位本來就是幫了我林家大忙,按理說是不應(yīng)該舞蹈弄槍的,但是既然這位少俠有意指點(diǎn)我兒,我也不好推辭,那就點(diǎn)到為止吧,不過今日天色已經(jīng)晚了,我兒也不勝酒力,不如明日一早如何?”
蘇紫杉朝著林老宗主一抱拳,“多謝老宗主成全。”
當(dāng)下無話,林無傷被林無玄拖了下去。
眾人繼續(xù)飲酒暢談,酒過三巡,也都有些醉了,蘇紫杉三人起身告退,老宗主要不便挽留,安排閣中上房給眾人休憩。
臨走之時,林老宗主忽然叫住了蘇紫杉,“蘇姑娘,老朽所承諾將軍大人的玄天凈土已經(jīng)備好,三位出城之時,我便會給諸位帶上?!?p> 蘇紫杉爽朗笑道,“多謝老宗主成全,那我等就不叨擾了?!痹挳呣D(zhuǎn)身朝著堂外走去。
“且慢,老朽唐突,但是這玄天凈土實(shí)非凡物,世間之人應(yīng)該很少知道,更別說使用,不知道這凈土對影殺盟有何用處?”
“小人地位卑微,實(shí)在不知,不瞞老宗主,小人迄今為止都不知道這玄天凈土到底是什么東西。”蘇紫杉微笑應(yīng)答。
“是老朽唐突了,既然應(yīng)允了影殺的事情,自是不應(yīng)多問的?!?p> “多謝老宗主體諒?!?p> “蘇姑娘,老朽還有一事請教,那日那白四海施展了迷霧之術(shù),漫天濃霧,但是老夫察覺到那濃霧之中有人施展了我林家功法,還是我林家上層的紫霄箭法,但是老夫卻未見有林家人出現(xiàn)。不知蘇姑娘可知是何人?”
“林宗主,在下并未看見。”
老宗主干笑了兩聲,連連稱是老眼昏花化解尷尬的氣氛,而后目送眾人離去。
“爹,這安魂凈土,雖然是方外之物,但是對凡人應(yīng)該毫無用處,不知道這影殺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贝娙俗吡酥?,次子林無念悄聲對老宗主說道。
“哎。”老宗主長長嘆息,“我多年不涉足塵世,對著影殺盟也是知之甚少,多番調(diào)查都看不出什么異樣,只是一個普通的殺手集團(tuán),如果不是這次荒城有皇家插手,而且我們林家內(nèi)部出了內(nèi)鬼,我實(shí)在不想讓這搞不清底細(xì)之人插手,只希望這事情早早過去,不要惹出其他是非,林家傳承千年,這林家的秘密居然還有人知道,真是天外有天啊?!?p> 說到這里林老宗主略微思索,“念兒,他們在的日子里一定要看緊了他們,莫要多生是非才好,林家的秘密事關(guān)重大,千萬不能泄露半分,否則這蒼墨大陸將要大亂啊?!?p> “孩兒謹(jǐn)記父親教會?!?p> 林老宗主面色漸淡,似乎忽然有說不出的疲憊,悠悠的吐了一口氣。
“世間之事,皆有因果,都是為父當(dāng)年年少無知,沒想到連累了林家。”說完便轉(zhuǎn)身朝著內(nèi)堂走去,背影說不出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