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碩微微皺眉,不等他辨認出對方到底是誰,身后又傳來一聲冷喝:“打劫!”
聽到這聲“打劫”,丁碩終于想起在什么地方見過眼前這個攔路的黑背心了……
這不是自己生日那天,雨后街頭那個飛車搶包,被自己一手機爆頭的兔崽子嗎?
要不是那天自己的腹部受了重傷,沒追出去多遠,就捂著傷口停了下來,又怎會給那倆兔崽子可乘之機,跑進了路邊的一條深巷?
“吱——”
輪胎摩擦著地面,冒出一股刺鼻的濃煙。
丁碩在摩托車前輪距離男子不到三米的地方一個急剎,單腳撐地,將摩托車穩(wěn)穩(wěn)停住。
“轟~~轟轟~~~~”
丁碩原地轟了兩下油門,示意對方趕緊爬開。
可是攔路男子非但沒有讓路的意思,反而晃了晃脖子,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甩棍。
只見他目露兇光,配合著黑色口罩上的白色獠牙,還真有那么一點窮兇極惡的味道:“丁老板,咱們又見面了!”
聽到對方叫自己“丁老板”,丁碩心里“咯噔”了一下,難怪最近幾天總感覺有人在偷偷跟蹤自己,原來是眼前這個混蛋。
他把摩托熄火,掀開護目鏡:“呵~~我當誰呢?搞了半天原來是你小子啊?!?p> 昏黃的路燈下,冗長的胡同里,黑背心眼角的肌肉一陣抽搐:“要不是你那天多管閑事,我弟又怎么會摔斷胳膊?一直高燒不退,到現(xiàn)在還躺在診所里?”
丁碩下車,摘下頭盔掛在車把上,順便瞥了一眼身后那名同樣拎著甩棍,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這么說,你們是來索取醫(yī)藥費的?”
黑背心冷笑:“除了醫(yī)藥費,我還要替我弟報仇,廢了你的兩只胳膊。”
丁碩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就憑你們兩個?”
黑背心不再廢話,直接抬手打了個響指。像是一聲令下,原本安靜的胡同里,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從胡同兩側(cè)狹窄的巷子里竄出來十幾個手里拎著家伙、胳膊上紋龍畫虎的小青年,一個個面色猙獰,將丁碩和高子睿團團圍住。
這陣仗,如果換成別人,早就嚇得兩腿發(fā)軟了。
但在丁碩眼里,卻和小兒科沒啥兩樣,他撇了撇嘴,問騎在摩托上,嘴上叼著根煙正在看熱鬧的高子睿:“子睿,很久沒打架了吧?”
高子睿點頭:“好像是……”
丁碩瞥了一眼拎著家伙,躍躍欲試的小青年們,掰了掰手指頭:“要不活動活動?”
“行??!”高子睿點頭,從摩托上跳了下來。
上大學那會兒,兩人就是惡魔二人組,打架就沒服過誰。
尤其是高子睿,別看他平時嬉皮笑臉,長得又高又瘦,卻是個擒拿格斗的高手,他剛剛辭掉一份工作,就是地下格斗俱樂部陪練。
所以兩個人三下五除二,還沒熱完身呢,就把這群小混混全部干趴下了。
一個個的蜷縮在地面上,表情痛苦的哼唧著,就連那個虎背熊腰的青年,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角色,被高子睿一個飛腿踹在胸口,跪在地上半天沒喘過氣來。
“真沒勁,這群人也太不抗打了吧?”高子睿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有些掃興。
丁碩則走到那個黑背心面前,蹲下來盯著對方的雙眼,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臉頰:“你說你們有胳膊有腿的,去干點啥不好???非要去做那些違法的勾當?搶別人的包很刺激?還是打劫來的錢花的更過癮?”
黑背心憤怒地盯著丁碩,不過在經(jīng)過內(nèi)心劇烈的掙扎之后,他的猙獰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語氣也軟了下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都是我臨時找來的,這事和他們無關(guān),求你放過他們。”
“放過他們?呵呵~~憑什么?如果今天被打的是我們,你會放過我們嗎?”丁碩掏出手機,不想再和這群社會渣滓廢話,輸入了三個號碼。
黑背心見丁碩想要報警,頓時感到一陣心虛,自己被抓進去倒沒什么,但他不想連累這群兄弟,于是他從地上爬起來,“噗通”一聲就給丁碩跪下了:“哥,我錯了!求你放過我的這群兄弟,他們之中有的還是個孩子,有的上有老下有小,只要你肯放了他們,我喬躍森隨你怎么處置?!?p> 對方的這個舉動,讓丁碩微微皺眉,思索了片刻,他將撥打出去還沒被接通的報警電話給掛斷了。
“放了他們也行,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你說……”
丁碩指了指其中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小青年:“只要你拎著棍子,把他的腦袋給我打開花,我就放你們走?!?p> “能不能換一個?”喬躍森咬著牙問。
“不能!”丁碩回答的干脆利落。
喬躍森咬了咬牙,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他起身用力攥緊了手中的甩棍,不過走到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小青年面前,他還是把甩棍扔在了地上:“不行,我做不到,你還是報警吧!”
丁碩瞇起雙眼,給自己點了根香煙,突然臨時改變了決定:“你們可以走了!”
喬躍森猛然一怔,用布滿血絲的雙眼望著丁碩:“你真的肯放我們走?”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
喬躍森對那個虎背熊腰的青年說道:“墩子,你帶著兄弟們先撤,我隨后就來……”
“知道了森哥!”
喬躍森的一聲令下,倒在地上的小青年們,相互攙扶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這條胡同。
丁碩彈了下煙灰,問喬躍森:“你還不滾?”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弟弟有手有腳,為什么不去找個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嗎?”喬躍森的目光不再兇狠,而是多了幾分悲傷,他當著丁碩的面,摘下了戴在臉上的獠牙口罩。
“嘶……”丁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經(jīng)歷過痛苦,也感受過迷茫,可是自己的所有不幸加起來,都不及對方萬分之一的悲傷。
丁碩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某種堅硬的東西,狠狠的戳了一下。
“因為沒有一家公司肯收留我們!”喬躍森被燒焦的大半張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為了生存,我們?nèi)爝^廢品,也沿街乞討過,可是換來的只有人們的驚恐與厭惡。
記得有一次,一個小男孩把足球踢到了車來車往的路邊,我好心跑過去幫小男孩撿球,卻把小男孩給嚇哭了,指著我不停的說怪物!他媽媽跑過來,更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咖啡潑到了我臉上,還威脅我,再不滾就報警。
請問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誰想被大火燒成這樣啊?
所以我痛恨這個世界,我不好過,誰特碼都別想好過!”
丁碩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無奈,正是因為這種無奈,讓對方想法有些極端,他給對方遞過去一根香煙:“說說吧,你們是怎么搞成這樣的?”
“謝謝……”喬躍森接過丁碩遞過來的香煙,開始回憶:“我和弟弟是一家服裝廠的倉庫管理員,發(fā)生大火的那天夜里,我和弟弟本來是能順利逃走的,不過為了幫老板減輕損失,我和弟弟報完警就開始救火……
在濃煙中,我們很快就暈了過去,而我們的舉動,為公司保住了將近一半的庫存。
誰知我們從醫(yī)院里醒來之后,非但并沒得到老板的表揚和感謝,反而還責怪我為什么沒早點發(fā)現(xiàn)線路老化,不等我們兄弟倆出院,老板就辭掉了我們的工作,還把我們兄弟倆告上了法庭……”
聽喬躍森滿腹心酸的回憶到這里,丁碩陷入了沉思:“所以……你們就開始報復這個社會?”
喬躍森點頭:“算是吧,不過你放心,咱倆之間的恩怨已經(jīng)一筆勾銷了,從今往后,我也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p> 見喬躍森叼著煙,一瘸一拐地朝遠處走去,丁碩叫住了他:“誒,你等一下……”
……
?。ū局茉囁?,迫切需要大家的各種支持,能否順利晉級就靠大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