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座位整整坐了一個月,國慶假期回來后,老師將全班座位打亂重調(diào),因為她和宮美婷上課說話的緣故,倆人被拆開了。
惜別的場面感人而充滿神經(jīng)質(zhì),宮美婷自導自演了一場七仙女和董永離別時的不舍畫面,將班主任比做了王母娘娘,而隔開她倆的過道就是銀河,每次下課來找陶筱時,一定要學著仙女過銀河的模樣,整整三天,她都玩不夠這個戲碼,陶筱也配合著演了三天,直到宮美婷演戲熱情褪去,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而陶筱的新同桌,是一個整天默默學習的女孩子,名字也特別好記,叫劉欣,這次的月考成績排班級前五,而她理化生三科加在一起不到100分,將整體成績拉到班級倒數(shù)20,也不知道老師怎么把她倆排在一起了。
這次座位重調(diào)后實行了班級大倒座,為了保證每個人都能坐到第一排,全班座位每周輪換一次,最后一排挪到第一排,第一排挪到第二排,以此類推。由此每周五放學都會出現(xiàn)人類大遷徙宏大場面,70多人抱著全部家當在班級里搬家,他落下一支筆,誰落下一張卷子,場面好不熱鬧。
而這大遷徙中,有一個人的座位是永遠都不變的,羅旭因為一中家屬優(yōu)待的潛規(guī)則,座位調(diào)到了第一排正中間,因為班級人數(shù)因素,剛好最后一排五張桌子只坐了四個人,這樣輪換到第一排時空出一個座位,班主任便將講臺旁的座位撤掉,將羅旭調(diào)到了第一排正中間。
又到了每周一次的大遷徙環(huán)節(jié),宮美婷因為去補習班著急先走了。陶筱不緊不慢地從最后一排抱著一摞書走到第一排,輕輕地將書放下,生怕驚醒了尚在睡覺的羅旭。
已經(jīng)放學了,羅旭竟然還沒醒,陶筱將書桌收拾完后,糾結(jié)要不要提醒一下這個臨時新同桌,班級里同學已經(jīng)走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幾個值日生在打掃遷徙最后的凌亂戰(zhàn)場。
“醒醒……”陶筱輕輕地推了推羅旭肩膀。
羅旭慢慢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周圍人差不多都走了,陶筱背著書包對他說
“放學了”
“哦,謝謝”
羅旭背上書包,彎腰拿起腳下滑板,見陶筱還呆在原地,說:
“你不走么?”
“哦,走,走”
陶筱當時腦袋放空,她看著羅旭桌堂里亂七八糟的卷子有今晚的作業(yè),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再一看他扁扁的書包,好像也不止這一科的卷子沒帶,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羅旭正在等她,陶筱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二人下樓時,樓道里空無一人,操場上也是三三兩兩,校園路燈在漆黑的夜里照出一條昏黃的夜路,北方10月是風季,操場兩旁樹上的落葉隨風而落,又因為落得太多還來不及打掃在地上擦擦作響。許是因為太安靜了,風聲、落葉聲、還有她心跳的聲音都那么清晰。
陶筱悄悄抬頭看了眼羅旭,刀削一般的側(cè)臉,劍眉星目,只這一眼,都讓她心跳的更加快,臉也發(fā)燙,盡量平復呼吸,生怕被羅旭發(fā)現(xiàn)丁點兒的端倪。
陶筱想問他為什么沒滑滑板,可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用月黑風高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他要是真滑著滑板走了,留她一個人在這兒,腦袋里一定不停地往外蹦那些恐怖片情節(jié)。
“你也要學文么?”
陶筱想了半天,才找到這么一句話來打破安靜。不然就這么走著,她覺著有點尷尬。
“嗯”
“我也討厭學理,真搞不懂學校為什么不在上學的時候就分出來,偏偏在這里要浪費上半年?!?p> “有些人總得學一學,才知道自己適合哪里。”
“嗯……也對”
“你玩滑板很久了嗎?”
“小學就開始玩,現(xiàn)在算是代步工具吧?!?p> “真羨慕”
“你想學嗎?”
羅旭側(cè)頭,突然撞上他的視線,陶筱心臟都漏了一拍。
“可……可以嗎?”
陶筱沒想到,她剛說完羅旭就將滑板放在了地下
“你站上去”
陶筱確實好奇踩上滑板的感覺,她輕輕地站上去試了一下,哪知一只腳才搭上,便重心不穩(wěn)地左右踉蹌,還好羅旭及時扶正了她,這才沒摔在地上。
“你扶著我胳膊,慢慢往前滑,先找到感覺,才知道重心往哪放?!?p> 陶筱抓著羅旭的校服袖子,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慢往前滑,說是找重心,其實全部的力量都倚在了羅旭的胳膊上,但這種感覺還是很神奇,她一直是個平凡的女孩子,沒有任何技能傍身,她想著如果自己學會了滑板,是不是就不那么平凡了。
接近校門口,光滑的柏油路變成了小塊兒磚頭拼接的路面。正中間有一個噴泉,每年新生報道都會噴上幾天。
這樣的路不適合滑滑板,陶筱跳下來,將滑板還給羅旭,校門口的家長也走的差不多了,她怕母親撞上會誤會,所以提前道了聲再見,小跑過馬路去找母親了。
陶筱走過去時,母親在原地應(yīng)該等了很久了,見陶筱有些氣喘吁吁,關(guān)切地問道
“今天怎么這么晚呀”
“哦,宮美婷有事不能值日,我替了她一會兒?!?p> 她不想說羅旭的事,母親難免多問。
和母親回家的路上,陶筱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眼看著就要到家門口了,陶筱終于鼓起勇氣試探地地說:
“媽,我想……買一個滑板”
“什么?”
陶筱的聲音太小了,于玲沒有聽清。
陶筱停下腳步暗自攥了攥拳頭,調(diào)大了自己的音量:
“我想要一個滑板”
于玲愣住了,不知道陶筱怎么突然提了這樣一個要求。
“為什么呀?你一個女孩子,玩什么滑板啊?”
“媽,我想要……”
陶筱從小到大也沒提過什么要求,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于玲要東西,讓她不忍心拒絕。
“可是眼下正是學習的時候,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了一中,玩滑板,難免會耽誤學習?!?p> “不會的媽,現(xiàn)在還沒分文理,課業(yè)也不重,再說會我鑰匙學會了滑板,以后中午放學就能早點到家了,滑起來比走路快多了?!?p> 聽到這于玲覺著有些道理,家離學校有些遠,陶筱中午上學放學路上就要浪費40分鐘,幾乎休息不上,如果能節(jié)省下一點時間,她也能睡上一覺,免得下午上課困。
“行,明天媽去商場給你買”
“謝謝媽媽”
陶筱開心地挽起于玲,她本來還怕母親會拒絕她,沒想到這么快就答應(yīng)下來,真的讓她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