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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笙酒梔緩緩歸

第十三章 紅眼烏鴉

清笙酒梔緩緩歸 畢小夜 4071 2020-04-08 09:04:00

  來月蕓已經(jīng)將葉緩緩在這的消息傳信到天后山。

  在等待天后山回信的幾天,葉緩緩早出晚歸,向李筱墨請教陰陽術(shù)中不明白的部分,當然大部分時間也是閑聊。

  李筱墨似乎是個很有經(jīng)歷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論聊什么她都能說個大概。

  葉緩緩不止一次想到,這樣聰明優(yōu)秀的李筱墨,為什么會這樣慘死?當年的滅族慘案,至今沒有找到兇手。

  和李筱墨接觸了幾天,葉緩緩又改變了觀點。李筱墨的確是很聰慧的人,但她性格像男子一般灑脫,會毫無防備的被人害成這樣,是因為她選擇過瀟灑的人生,不屑于工于心計,不想去猜測人心罷了。

  大約五天后,葉緩緩從文苑離開,回到趙府后,看到陳惜之。

  葉緩緩原地愣住了好一會,才激動的沖上前抱著陳惜之,哭了起來。

  葉緩緩泣不成聲,千言萬語盡在心頭,先說哪一句卻沒想好,最后只是哽咽道:“師兄,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p>  陳惜之溫柔的安撫著葉緩緩。

  陳惜之一直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她,他沉靜而穩(wěn)重,有時候話不多,但是卻相當可靠,她總覺得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擔心任何事。

  來月蕓遞了手帕給陳惜之,陳惜之輕柔的替葉緩緩擦著眼淚,葉緩緩又把頭埋進陳惜之懷里蹭了蹭,她感覺到陳惜之的心跳,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大師兄沒事了,不會離開她了。

  陳惜之幾次勸葉緩緩,葉緩緩就是要在他懷里又哭又蹭。

  這陳惜之意識到,這是葉緩緩第一次向他撒嬌。

  這短暫又漫長的一個月,他們師兄妹之間共同經(jīng)歷了生死。

  葉緩緩害怕陳惜之、趙梓旭會死掉,而他們兩個也差點就死了。

  葉緩緩失蹤的一個月,他們又何嘗不是認為葉緩緩兇多吉少,原本在找活人,后來直接找尸體去了。

  來月蕓看著他們,眼圈也紅起來,她也是差點同時失去夫君和兒子的人,太明白這種害怕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覺。

  一直在門外站著也不合適,來月蕓就招呼著他們?nèi)コ燥垼熬従?,你看你大師兄這不是好好的出現(xiàn)在你面前,這是好事,要高興起來,哭得話,別人還以外發(fā)生了什么糟心事呢?!?p>  趙瀾之也說道:“不愧是陳書由的徒弟,年紀輕輕卻都是少年英雄。一起消滅了千年妖獸,還將我在生死邊緣救了回來?!?p>  趙瀾之被葉緩緩救起來后,葉緩緩都早出晚歸跑出去,晚上還時常很晚回來,一直也沒能好好道謝。

  聽到趙瀾之的聲音,葉緩緩拘謹起來,她每日晚回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害怕和趙瀾之相處。

  倒不是對趙瀾之有偏見,而是她本就不擅長和長輩溝通,認定自己嘴巴不甜,不會討長輩喜歡。

  剛來天后山時,她和陳書由也很生疏,每說一句話都要再腦海中再三構(gòu)思,好在有兩位師兄在身旁,慢慢的,她才不再見外。

  趙瀾之的傷勢陳惜之是知道的,“趙先生的傷是你治好的?”

  葉緩緩呆呆的站在原地,無辜的眨著眼睛,極力的思考著用什么理由蒙混過去。

  趙瀾之自己替葉緩緩解圍,說道:“莫不是這花蜜配上大夫的藥有奇效?”

  葉緩緩后來拿了一瓶雪蓮花的花蜜給來月蕓,告訴來月蕓每天給趙瀾之服用一些,身體會康復得很快。

  葉緩緩順著趙瀾之的話點點頭,“是,這是我小時候聽說的偏方?!?p>  趙瀾之說道:“你這花蜜可是寶貝,我現(xiàn)在感覺身子彷佛年輕了十歲?!?p>  來月蕓瞪著趙瀾之說道:“你個老頭子差點去閻王爺那報道了,還敢說自己年輕十歲!”

  趙瀾之道:“真是年輕,我突然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

  來月蕓拉著葉緩緩徑直入屋,“緩緩,我們進去吃飯。陳公子也快進來吃飯吧?!?p>  陳惜之雖然很驚訝是什么花蜜有奇效,但是也隨著來月蕓先進了屋。

  這頓晚飯,飯桌上的每一個人都吃得特別開心,就算只是一盤尋常的青菜,也覺得格外的甜。

  由于知道陳書由十分擔心葉緩緩,第二天陳惜之就帶著葉緩緩啟程回天后山。

  兩人騎著馬,一路上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停下來。

  陳惜之背著他們倆人的行李,而葉緩緩則背著一盆花。

  這路線和當初去的時候是一樣的,葉緩緩不由得問道:“為什么當初鄒師兄帶我走的不是這條路線?他帶我走的那條是荒山野嶺,什么都沒有?!?p>  陳惜之回答道:“我問過他,他說他一向是御劍出行,再加上這次是第一次從西江出行回天后山,也是地形不熟,所以繞了些路?!?p>  葉緩緩恍然大悟,的確修士中幾乎每個人都是御劍出行,在空中飛行哪需要考慮地形,直接直線來回就是。果真,她還是給別人添麻煩了。

  隨后陳惜之無奈的說道:“哪有人像你這樣,應該往南邊走,你倒去了北邊。你要是往南邊走,不用兩天就能回到天后山,多走了這么多冤枉路?!?p>  葉緩緩辯解道:“這可不能怪我!我聽一個人說過,每個人腦子里都有一個像羅盤一樣的東西,才可以識別方向。這個羅盤呢,有的人有一個很精準的羅盤,有的人只有一個普通的羅盤,有的人只有個時常犯錯的羅盤。所以有的人走過一遍的路都能記住,這說的就是師兄你這樣的?!?p>  陳惜之似乎覺得有點道理,畢竟葉緩緩在住了四年的天后山都能迷路,“所以你是有一個時常犯錯的羅盤?!?p>  葉緩緩點點頭,“是啊,其實走了好幾天后,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但是要是往回走,我也無法原路返回。只能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p>  陳惜之揉揉她的腦袋:“還好你聰明了一回,至少沒有因為著急胡亂改了方向?!?p>  雖是冬日,但是仍然晴空萬里,艷陽高照。

  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曬的,葉緩緩有些難受。

  陳惜之扶著葉緩緩在一棵大樹下稍作休息,自己則去打水,葉緩緩靠著樹干就睡著了。

  葉緩緩做了個詭異的夢境:一間放滿棺材的廳堂,一個人也沒有,烏鴉從樹枝上飛到棺材木板上,最后選定了一個棺材,將棺材啄開了一個缺口。這只烏鴉,眼睛是紅色的。后來又飛來兩只紅眼烏鴉一起啄同一個位置,很快棺材就被啄出了一個洞,空氣中開始彌漫著腐臭的味道。第一只烏鴉將頭往洞口探進去,啄出了一塊什么東西,吃了起來。三只烏鴉輪流啄食,空氣中的腐臭味道已經(jīng)讓人要窒息,其中一只烏鴉啄出了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烏鴉不理會掉落的東西,繼續(xù)啄食,但葉緩緩看清了,那是一個人的眼珠!

  葉緩緩從夢中驚醒,扶著樹干干嘔起來,她現(xiàn)在都還能聞到死尸腐臭的味道。

  遇螢發(fā)覺葉緩緩不舒服,釋放了比平時更濃的花香。

  陳惜之看到葉緩緩捂著胸口干嘔,匆忙的趕過來,關切的問道:“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

  葉緩緩冒著虛汗,心跳仍然很快,喘著氣,輕拍著胸口,嘗試撫平呼吸,說道:“做了個噩夢?!?p>  陳惜遞過一壺水給葉緩緩,葉緩緩喝了幾口水,聞著雪蓮花的花香,逐漸平靜下來,“夢到在一個全是棺材的地方,幾只烏鴉在啄食尸體,我還能聞到那里的味道。”

  陳惜之疑惑道:“怎么會做這種夢,你去過這樣的地方嗎?”

  葉緩緩搖搖頭,虛弱的又靠著樹枝坐下來。

  陳惜之輕輕拍著葉緩緩的后背,替她舒緩一下:“莫不是膽子太小,這次一個人在深山中被嚇著了?”

  葉緩緩也覺得很有可能,“應該是吧,都是二師兄以前和我講的鬼故事。我一個人在深山老林待了二十來天,每到夜晚就想起這些故事,可害怕了。頭幾天我都不敢睡覺?!?p>  不敢睡覺是真的。因為葉緩緩意識到遇螢只是剛出道的小妖,除了有治愈疾病的能力,并沒有任何的攻擊力。要是遇到邪惡的妖怪,她們兩個必死無疑。李筱墨說的沒錯,遇螢的確是小孩。

  聞著雪蓮花的花香,葉緩緩陷入了沉睡。

  陳惜之讓葉緩緩歇息了一個時辰后,才將她叫醒。

  由于耗費了些時間,抵達最近的一個小鎮(zhèn)時,已經(jīng)天黑了,夜市都熱鬧起來。

  葉緩緩吃著冰糖葫蘆,看到一個衣著鮮艷漂亮的女子搖曳著婀娜多姿的身軀經(jīng)過她身旁,女子瞧見英俊的陳惜之,拋了個媚眼。

  這位女子的媚眼沒有迷著陳惜之,卻迷到了葉緩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剛剛那位姐姐好美啊,穿得很是好看,顏色鮮艷但是不俗氣,很襯她的膚色。她的耳墜也很襯她,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總之就是美?!钡撬€是覺得李筱墨最美!

  陳惜之聞言頓了頓,隨后將葉緩緩拉進了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小鋪,“緩緩,看看喜歡哪些?!?p>  葉緩緩驚訝得冰糖葫蘆都忘了吃:“師兄,我不懂這些,我也不會用?!?p>  陳惜之說道:“正因為不懂、不會,才要學著打扮。是師兄疏忽了,你在天后山這么多年,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教你這些。”

  葉緩緩嚴詞拒絕,“師兄,我真的不需要這些,我也不愛打扮?!?p>  陳惜之爽快的對著店小二說道:“那就每一樣都給我來一個?!?p>  店小二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麻利的開始打包。

  葉緩緩連忙拉著店小二,“等一下,不好意思,我們不要了?!?p>  陳惜之將葉緩緩拉回身邊,對著店小二說道:“聽我的,每樣都來一個,替我都包起來?!?p>  葉緩緩實在覺得沒有必要,仍然想阻止,無奈拉不動陳惜之。

  陳惜之說道:“你不是說你不懂這些?萬一挑選錯了呢?全部都買回去,你每個都試試,總有喜歡的?!?p>  葉緩緩突然意識到什么,有些難過的開口:“師兄,你是嫌棄我了?覺得我長得不好看?”

  陳惜之溫和的笑笑,“是有點嫌棄,都曬黑了?!?p>  店小二生怕他們會變卦不買,迅速的包裝好,沉甸甸的,葉緩緩拿都拿不動。

  店小二對著陳惜之說道:“這位公子,這里總共四十兩。”

  葉緩緩眼睛都瞪大了,四十兩!一戶普通人家一年也就賺個十五二十兩。

  陳惜之付了銀子,拿起沉重的包裹,又帶著葉緩緩去另一個鋪子。

  葉緩緩不想再讓陳惜之破費,“師兄,這里都這么多了,我們不買了,拿不動了?!?p>  陳惜之道:“沒事,明天開始我們坐船,東西多一些不怕?!?p>  陳惜之帶著葉緩緩進了一間珠寶店。

  陳惜之拿起幾個鐲子反復對比,最后選了兩個放在葉緩緩面前,“喜歡哪個?”

  她對珠寶首飾也一竅不通,兩個翡翠鐲子,光澤翠潤,一看就很貴。

  葉緩緩道:“我很粗心的,很可能沒多久就會被我摔壞,還是算了吧?!?p>  陳惜之說道:“那就兩個都要了,摔壞了一個也還有一個?!?p>  葉緩緩知道這鐲子肯定比胭脂水粉貴多了,隨便指著顏色稍淺的一個鐲子,“就這個,師兄我喜歡這個,這個顏色淺一些,看起來更歡快些?!?p>  陳惜之素來也不愛這些東西,葉緩緩喜歡哪個他就拿哪個:“那好,就買這個。要是以后弄不見了,跟師兄說,師兄再給你買一個?!?p>  葉緩緩讓店家不用包起來,她直接把鐲子戴在手上,因為要是不戴著,她可能今晚就會弄丟手鐲。

  一頓山珍海味后,陳惜之帶著葉緩緩住在當?shù)刈詈玫目蜅!?p>  夜深人靜時,葉緩緩又陷入了白天的詭異夢境,一個人身處停放尸體的義莊,親眼目睹紅眼烏鴉分食著尸體,尸體的腐臭味、烏鴉啄肉的聲音,都那么真切的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遇螢感受到葉緩緩的異樣,化為人形,對葉緩緩施了安神的法術(shù),因噩夢而躁動的葉緩緩開始平靜下來。

  遇螢皺著眉頭,不解的看向四周,并沒有任何邪祟靠近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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