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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笙酒梔緩緩歸

第二十九章 身世3

清笙酒梔緩緩歸 畢小夜 3632 2020-04-24 21:29:40

  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有品行高潔的人也有品行低俗不堪之人。

  倘若品行低俗不堪的壞人只是因為人類的本能成為了父母,他們向孩子索取的遠遠大于他們所付出的,他們帶給孩子的災(zāi)難卻也是遠遠大于他們所犧牲的。

  所以,有的時候,互不相欠就是互不相欠了,沒有什么血濃于水,沒有什么是絕對的。

  聽完葉緩緩的話,阿惠看著葉緩緩擦身而過的背影,留下了淚水。

  陳惜之留意到葉緩緩仍然全身乏力,淡漠的看著流著淚的阿惠,開口問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們給緩緩下的是什么藥?”

  眾人看阿惠的眼神也變得怪異起來,都在罵他們一家人喪盡天良,沒有人性。

  阿惠哽咽著說道:“不是什么毒藥,只是家中常備的,拿來放倒豬牛的迷藥,雖然放的時間有些久了,但是吃不死人?!?p>  陳惜之徑直離開了葉家,來到葉緩緩身邊,扶著走路仍然不穩(wěn)的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趙梓旭則對阿惠說道:“你最多也就比緩緩大五六歲吧。你有沒有想過,葉先生葉夫人是緩緩的親爹親娘,都能這樣薄對她。若是將來葉家柴米油鹽揭不開鍋了,他們會不會也這樣對你?在某個平常的日子,尋常的飯菜,也這樣對你下藥,等你醒來,等待你的也許是囚禁,也許是無盡的虐待。但是他們都不在乎,而你,這輩子連你的孩子都見不到了?!?p>  阿惠全身一顫。

  葉大浩和陳蘭則對著趙梓旭的背影破口大罵起來,“什么人?。【谷辉谶@里挑撥離間!我詛咒你全家!天打雷劈啊你!給我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當(dāng)鋪的老板也追了過來,遇到拿著小薄荷的葉緩緩,從村民處聽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氣勢洶洶的上門要求葉大浩退還五百兩銀子。

  葉大浩氣得關(guān)上房門直罵葉緩緩,陳蘭也是恨得不行,直怪葉英豪沒攔住陳惜之和趙梓旭。

  葉英豪醒來后也在摔東西發(fā)脾氣,嚇得孩子又哭了起來。

  這個家,又開始烏煙瘴氣了起來。

  葉緩緩回到客棧,重新?lián)Q了一套衣裳,選了一套深藍色的衣裳,天空是藍色的,她希望從此之后她的人生可以變得像天空一樣廣闊。

  雖已是傍晚,他們師兄妹沒有商量過今晚要去哪,但是都覺得,寧愿在荒野中休息一晚,也不愿在這個鎮(zhèn)子多停留。

  離開鎮(zhèn)子的路上,夜市開始擺攤,又遇到那個賣糯米團子的小攤,聞起來又香又甜,葉緩緩看著這個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小攤,突然有些釋然后的感慨,說道:“師兄,我想吃這個?!?p>  趙梓旭二話沒說跑過去買了三份糯米團子,遞給葉緩緩一份,葉緩緩嘗了一口,嘴角露出了笑容,“這個糯米團子小攤,是我小時候心心念念的,因為沒有錢,一直沒有機會吃,每次路過,我都會很用力的吸幾口這個香氣,仿佛自己已經(jīng)吃到了。沒想到今天終于吃到了,原來是這個味道啊?!?p>  陳惜之和趙梓旭心中也是感慨,像吃份糯米團子這些對于他們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卻是她整個童年的心愿。趙梓旭的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家大業(yè)大。陳惜之哪怕是陳書由一個人一手帶大的,物質(zhì)和精神上也沒有受到任何虧待。

  而葉緩緩?fù)耆喾?,就像天生拿到一副爛牌,怎么打都打不好。

  她只不過是不想提起家中的往事,現(xiàn)在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天后山的掌權(quán)人陳書欽列為嫌疑對象防備著。她的劍術(shù)修為低微,也是因為她的祖祖輩輩都是普通人,家中沒有良好的劍術(shù)底子可以繼承。

  拿到一副爛牌,若是沒有洗牌、換牌的機會,也只能有什么爛牌就出什么爛牌,最后能成怎么樣就成怎么樣。

  葉緩緩手中拿著一包糯米團子,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努力抑制住莫名想哭的沖動。

  一位婦人牽著一個七八歲小女孩的手,也要了一份糯米團子。

  老板樂呵呵的說道:“李嬸,又給婉兒買糯米團子啊!”。

  婦人無可奈何的說道:“是啊,婉兒就饞你這口,在家纏得我沒辦法,只好帶她出來了。我們長平鎮(zhèn)就數(shù)你這團子的芝麻味最香,還沒看到你這鋪子就已經(jīng)聞到香味了!”

  老板將一包糯米團子遞給小女孩,俯身對小女孩說道:“婉兒這么捧我的場,伯伯今天特意給你多裝了些糯米團子,一定要吃個夠!”

  小女孩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張伯伯”后,就迫不及待的用竹簽戳起一個小團子,正準(zhǔn)備放入口中,婦人喊道:“等等,娘幫你吹涼一些再吃,別燙著嘴了?!?p>  婦人將糯米團子吹涼了后,再喂小女孩。

  小女孩咬下一口糯米團子,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婦人牽著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握著一包糯米團子,漸漸的遠離了這鬧集。

  看著她們的背影,葉緩緩手中的糯米團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她雙手掩著面抑制不住大哭起來,這么多年的心酸和委屈一次性爆發(fā)。

  站得離她最近的趙梓旭,將她輕輕攬進懷中,輕聲說道:“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葉緩緩哭紅著雙眼,哽咽的問道:“師兄,你說我想要的是這糯米團子,還是一個會替會吹涼糯米團子的家人?”

  趙梓旭只覺得心疼不已。

  陳惜之的眼眶也微微的濕潤。

  葉緩緩從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最無助最不堪的一面。那個內(nèi)斂溫柔、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孩,原來藏有這么大的悲傷。

  陳惜之掏出一塊手帕替葉緩緩擦干臉頰上的淚痕。

  這天晚上,他們打包了很多好吃的,有酒有肉,在無名的深山中升起柴火。

  三人圍著火堆,吃吃喝喝有說有笑,晴朗夜空皎皎明月、星光點點。

  第二天黎明,三人一起看著日出。

  世界這樣美,只需記得眼前的美景就夠了。

  回到天后山后,陳惜之向陳書由稟報了此次長平鎮(zhèn)之行所發(fā)生的事,但暫時隱瞞了葉緩緩使用陰陽術(shù)的事情。

  陳書由聽聞葉緩緩家人的種種,低聲嘆氣,“那個叫張鵬的,去調(diào)查一下他們家都做了哪些生意,有沒有什么不見得人的。他那幾個妾室也順便調(diào)查看看,要是有特殊情況再告訴我。另外,你伯父那邊不好交代。”

  陳惜之道:“爹,您又和伯父吵架?”

  陳書由道:“還不是我那幾個師弟,不知怎的盯上緩緩,都去你伯父那告狀,說緩緩不學(xué)無術(shù),想趕她出天后山?!?p>  陳惜之不解:“是張羽師伯嗎?”

  張羽是陳書由的其中一個師弟,現(xiàn)在是鄒天逸等人的師父。吸血蟲事件讓他的得意門徒鄒天逸聲望大降,自然是惱怒“罪魁禍?zhǔn)住比~緩緩的。

  陳書由微微的點頭,“還有她能同時操控御魔劍和光華劍的事,許多人認(rèn)為她使用了邪術(shù)?!?p>  陳惜之說道:“爹,要是有些法術(shù),它不僅不害人,卻還能幫人,也是邪術(shù)嗎?”

  陳書由道:“你認(rèn)為是不是邪術(shù)不重要,我認(rèn)為是不是邪術(shù)也不重要,整個天后山認(rèn)為是不是邪術(shù)也不重要,只要這個世界認(rèn)為它是邪術(shù),它就是邪術(shù)。”

  門外有年幼的童子來報:“師伯,大師兄,門主派了弟子帶葉師姐去戒律堂,說要按門規(guī)處罰?!?p>  陳書由和陳惜之大驚,匆匆趕去戒律堂。

  戒律堂很久以前的確是一個封閉的室內(nèi),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露天開放。

  說是戒律堂,其實就是一處寬敞的院子,設(shè)有一個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滿一條條的門規(guī)戒律。

  只見葉緩緩正跪在石碑前,周圍圍了很多前來看熱鬧的弟子。

  趙梓旭也跪在葉緩緩身旁,正向陳書欽求情,“門主,我說的都是真的,長平鎮(zhèn)一帶的確有邪祟出現(xiàn),是我私自派緩緩一個人前去調(diào)查。”

  陳書欽早就了解完事情經(jīng)過,“你莫要替她頂罪,她要是怕挨罰,私自下山時就應(yīng)該想到后果?!?p>  葉緩緩輕輕拉了拉趙梓旭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師兄,你不用這樣,我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錯?!?p>  趙梓旭也低聲說道:“你閉嘴,就你這小身板,哪能抗得住這戒板?”

  修仙派用的各類刀劍法器都不是尋常之物,用于懲罰修仙人士的器具自然也不是尋常之物,哪怕只是看起來平凡無奇的戒板,一板下去,若是沒有靈力傍身,也得修養(yǎng)給十天半個月。

  陳書欽看到陳書由趕來,知道又是一個來求情的,馬上下令道:“動手?!?p>  負(fù)責(zé)行刑的其中一名弟子想要拉開趙梓旭,說道:“趙師兄,請您先離開這兒?!?p>  趙梓旭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葉緩緩身后,“門主!這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的主意,不管怎么說我做他師兄的我也有責(zé)任。按照門規(guī)私自下山罰戒板三十,就罰我一人可好,我愿意領(lǐng)罰戒板六十!”

  葉緩緩驚呆了,急忙道:“六十?!師兄你別亂說話,會出人命的?!?p>  陳惜之也跪在陳書欽面前,“門主,惜之也愿意領(lǐng)罰六十,還請門主開恩,放過緩緩師妹。”

  陳書欽也不是暴虐不講理之人,只是最近幾乎天天都有人上他那兒說葉緩緩的不是以及各種關(guān)于她的負(fù)面的言論,再加上葉緩緩這次私自下山的事情已經(jīng)人盡皆知,實在無法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再說這葉緩緩也是自找的。陳惜之和趙梓旭本就掌管著天后山的大小事務(wù),要偷偷安排她一個人出山并且不被人發(fā)現(xiàn)也是易事,偏偏她沒有告訴他們,還編造謊言欺騙其他守門的弟子(謊稱替素玄給病人送藥)。

  陳書欽看著陳書由,淡淡的說道:“門規(guī)是明文規(guī)定的,天后山的弟子一向都是一視同仁,沒有任何人有特殊優(yōu)待,該罰的就得罰?!?p>  陳書由知道自己不能徇私,便說道:“我的三個徒弟都犯錯了,自然是該罰的。請求門主讓我?guī)麄兓厝?,我親自罰他們。”

  陳書欽聽了后,臉色又有了幾分怒意,“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懲罰他們?”

  陳惜之和趙梓旭不約而同的偷偷用眼角余光觀察著陳書欽,陳書欽和陳書由最近總是吵架他們是知道的,只是他們兩位長輩真的要當(dāng)著這么多后輩的面吵起來嗎?

  緩和微妙氛圍的救星到了!

  素玄手上抱著一根白蘿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陳門主,請容我說幾句。緩緩上次遭巨蟒襲擊,深受重傷,內(nèi)臟破裂,現(xiàn)在只是初步愈合了。要是再受到外力沖擊,臟腑再次受損,就會危及性命。”

  陳書欽本不是暴虐不講理之人,雖然他對葉緩緩沒有多大的好感,但也沒有憤怒到非要取她性命。

  陳書由也是極為了解自己這位兄長的性情,馬上說道:“這傷筋動骨都得一百天,這臟腑受損,還不得養(yǎng)個幾年?況且距離那次受傷也不過一兩個月而已。兄長,緩緩這次的確觸犯了門規(guī),但請看在她身體的份上,讓我?guī)厝?,我罰她跪三天祠堂,再禁足三個月?!?p>  素玄也在一旁默許的連連點頭。

  陳書欽也知道巨蟒事件葉緩緩傷得很重,能活下來已經(jīng)算奇跡,眼下也下不了手了,“葉緩緩你就帶回去,另外再罰她抄一千遍門規(guī),抄完后讓她親自送到我這里。但另外兩個,不僅監(jiān)管不力,還包庇縱容,不能不罰?!?p>  陳惜之和趙梓旭松了一口氣,一起說道:“弟子知錯,愿意領(lǐng)罰。”

  葉緩緩愣在原地,想開口說些什么,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話。她對陳書欽很陌生,天然的有些害怕,但明明私自下山是她一個人的錯,現(xiàn)在這戒板卻是要兩位師兄替她挨,這無論怎么都是不對的,她看著陳書欽欲言又止。

  陳惜之對素玄使眼色,素玄會意的將葉緩緩拉走,阻止她再說些什么。

  戒板重重的打在兩人的后背上,葉緩緩和素玄都不忍心看著。

  前面幾下戒板打得他們險些往前摔,適應(yīng)了力度后更是運氣護住全身,但大約打了二十戒板后,兩人也開始承受不住,緊緊握著拳頭,咬緊牙關(guān)撐著。

  三十戒板本已經(jīng)很重了,六十戒板更是針對一些較為嚴(yán)重的行為,譬如偷師學(xué)藝、誹謗污蔑,也譬如鄒天逸在吸血蟲事件領(lǐng)導(dǎo)不力讓五名弟子殞名。

  陳書欽看著陳惜之和趙梓旭的背影,暗自感嘆陳書由讓他們兩個住一起是很正確的決定,他們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十分默契,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就像這次包庇葉緩緩,不需要提前溝通,彷佛一切都理所應(yīng)當(dāng)。

  葉緩緩想起在夢境中看到的陳惜之為了保護她而被三眼蜘蛛所傷,差點就死掉,但到現(xiàn)在都只字未提,再想起長平鎮(zhèn)的親哥哥葉英豪對她的所作所為,有股暖流劃過心里。

  六十戒板結(jié)束后,陳惜之和趙梓旭已經(jīng)忍痛忍得渾身是汗,素玄和葉緩緩分別扶著一人,趕緊回到住處替他們上藥。

  替陳惜之和趙梓旭上完藥后,素玄又匆匆下山給還在排隊等候她的病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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