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構(gòu)的訴說,木公神經(jīng)一下緊繃:
“什么‘狗子’,你說清楚點?!?p> 或許他不相信這是事實,其實他每一個字都聽得很清,只不過“狗子”只是個外號,他希望徐構(gòu)真的只是在講述一只小動物的離去而已。
“杜宇飛,杜宇飛沒了?!?p> 徐構(gòu)聲音依然很大,再次重復(fù)著。
這次是再清楚不過了,聽完,木公一片茫然,沉默了半天后,木公仍有些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語道:
“怎么會呢......”
那邊知道木公心里一定很亂,徐構(gòu)也不打算再多說:
“我以為你早知道了呢,你要回來就收拾一下趕緊回來吧?!?p> 電話里已經(jīng)沒有了動靜,木公仍怔怔地拿著手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木公這歲數(shù),也經(jīng)歷過了一些生離死別,這次卻顯得有些特殊。
不久以前,他還和杜宇飛吃著飯,聊著天。杜宇飛那句吹牛逼的話被自己打斷只說了半道,卻終將永遠(yuǎn)沒有了后半截的繼續(xù)。
雖然很長一段時間,二人性格迥異,并沒有什么往來,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很多往事仍歷歷在目。
“同樣的歲數(shù)啊,我還認(rèn)為自己年輕呢......但已經(jīng)有同伴說走就走了......”
思來想去,木公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但徐構(gòu),是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身邊沒有別人,雖然安靜,木公心里卻是亂得一團糟。
也許媳婦在的話,可向人傾訴,會好一點,木公這樣想著,但在她回來之前,木公繼續(xù)著胡思亂想。
下班時間,媳婦回來了,木公的情緒展現(xiàn)在了臉上,媳婦好奇地詢問木公,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杜宇飛......沒了......”
木公低著頭,壓抑著自己感情說道。
“什么?”
在甄世仁結(jié)婚的時候,媳婦也見過這個人,而且從木公的口中也了解了他的大概情況,聽他這么說,媳婦同樣有些不敢相信。但看著木公的樣子,她知道這是真的。
愣了一下后,媳婦走到木公身邊坐了下來,她仍是感到不可思議,又確認(rèn)了一次:
“真的假的?他和你的年紀(jì)差不多吧,怎么會......”
和木公一樣,她認(rèn)為這個年齡不該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粗却约旱拇鸢福竟砬檎J(rèn)真且凝重地點頭確認(rèn)。
看著木公難過的樣子,媳婦相信了這是事實,然后默默地摩挲著他的后背,同樣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好久,媳婦仍沒有一句話,最后終于和緩地說道:“明天你回去看看吧,現(xiàn)在情緒不好,開車也不安全?!?p> 媳婦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深深的擔(dān)心,讓木公對于杜宇飛已經(jīng)故去的悲痛緩解了一點,他感激地看了媳婦一眼。
不過,媳婦卻并沒有留意到自己“潤物細(xì)無聲”的關(guān)懷讓木公發(fā)生了變化,接著感慨地說道:
“這個杜宇飛,剛剛轉(zhuǎn)變了一點,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也算喜事連連,卻就這么走了,是有點可惜......”
“哎......”
木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既是因為媳婦自己都沒有留意到對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心,也是因為她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啊,的確是可惜,馬上要有孩子了,本來是好事......這下他的家人和他媳婦那邊可怎么過啊.......”
木公抱頭后仰在沙發(fā)上,想象著現(xiàn)在兩家人的狀態(tài)。
盡管還是難過,但多了個人交流,木公感覺心中的憋悶好了很多。
“上次回去,我們還一起喝酒,大家開著他的玩笑,想不到就......”
接著,木公又感嘆著說道。
“那知道什么原因了嗎?”
媳婦顯得比木公理智一些,提到了一個木公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還沒呢,明天回去再問吧,剛才我都沒想起這事......”
此時,木公才注意到,自己只顧著難過,很多細(xì)節(jié)都沒有打聽清楚。
“那好吧,你也別瞎想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吧?!?p> 或許是為了轉(zhuǎn)移下木公的注意力,媳婦提議著說道。
木公又嘆了口氣,從沙發(fā)上站起,同意了媳婦的建議。
這餐飯有點難以下咽,好在媳婦轉(zhuǎn)移著話題,分散了木公的一些注意力,多少吃了那么一點。
媳婦再去上班,又留下了木公一個人,靜下心來,坦然接受了杜宇飛不在的事實,卻無法忘記和他的點點滴滴,仍是覺得一切太過突然。
第二天,木公早早地起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重要的是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然后踏上了回家送杜宇飛最后一程的路。
木公的老家是在農(nóng)村,如果誰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沒等進村就能感覺出氣氛的異樣--來來往往的人都會為了這一件事而忙活著。
可奇怪的是,同樣是“異樣”,卻沒有“繁忙”的樣子。木公很是奇怪,杜宇飛是做過壞事,但不應(yīng)該這么的招人恨,人都沒了,還都這么冷漠?還是這真的只是個“惡作劇”?木公不解。
直到杜宇飛的家門口,木公才確定,杜宇飛的死,絕對是事實,門前那三三兩兩來回走動著的人影可以作證,杜宇飛確實出事了。
然而,院子里卻是很安靜,聽不見什么哭鬧的聲音,這又有點不“正?!?。
木公下車,快步地走向那個院子,他雖然不想看見那心碎的一幕,但院子中根本就沒有杜宇飛的棺木,木公又感覺這不尋常。
繼續(xù)走近,沒有看見“熟悉的場景”,但能隱約地聽見屋子里傳出的哭泣聲,像是杜宇飛的母親。
木公沒再進屋,但他能看到屋子里的景象,很多人圍著杜宇飛母親,應(yīng)該是在安慰著她,但依然沒有看到杜宇飛在什么地方。
隨后,木公聽到外面三言兩語的議論,也知道了個大概。這杜宇飛的死亡并沒有那么簡單,他的家人暫時不打算就此了事,于是先把他的尸體拉走保存了起來。
雖然撲了個空,木公卻沒覺得遺憾,他倒希望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一場夢而已,或許杜宇飛又一次欺騙玩弄著大家。
木公想,如果真是如此,也好吧,最起碼杜宇飛還活著。
隨后,木公驅(qū)車趕回自己的店里,心想或許徐構(gòu)知道些什么。
還沒到地方,木公卻先接到了徐構(gòu)的電話,他正是要跟木公說些杜宇飛的事情。
徐構(gòu)也是剛剛聽說杜宇飛暫時不入殮下葬的事情,想告訴木公先別回來。
木公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回來了,而且在回店里的路上,徐構(gòu)說好,那就見面談,隨后掛斷電話。
進了店,木公發(fā)現(xiàn)甄世仁也在,估計也是知道了杜宇飛沒了的消息,來打聽情況來了。
幾個人一見面,話題自然也離不開杜宇飛。
還是徐構(gòu)知道的多一些,他也是聽別人說,杜宇飛的死好像沒那么簡單。杜宇飛原來可能就存在著什么疾病,但如果沒有什么外在原因的話,也可能不會這么突然。
木公明白,杜宇飛老丈人也是老公安了,估計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才不讓這么草草下葬。
而徐構(gòu)的說法,印證了木公的猜測。
和木公不同,其他人雖然也認(rèn)識了解杜宇飛,但論接觸時間長,交往頻繁,還是木公多一些。于是相對于木公的難過,其他人要比木公淡定得多,紛紛表達著自己的看法,而木公則是沉默地聽著他們討論的一切。
甄世仁說道:
“記得上次木公回來,吃飯時候還跟‘狗子’開玩笑呢,沒想到就出這事了,哎......”
甄世仁雖然也難過,但他的重點很快糾結(jié)于事實真相上來:
“你們記得上次吃飯,杜宇飛還說自己混過‘黑道’,你們說會不會跟這個有關(guān)?”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木公仍是低頭不語。
徐構(gòu)又接著說道:
“我跟杜宇飛在一起也沒多長時間,不知道他原來什么樣,不過,交往以來,我覺得他說的話多數(shù)可信,或許跟這個有關(guān)。”
聽完徐構(gòu)的說法,大家議論著,感覺有這種可能性。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認(rèn)識的得是什么樣的‘大哥’啊,我也有不少朋友,但沒有這么‘狠’的?!?p> 但甄世仁想了一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甄世仁也算見多識廣,以他的經(jīng)驗分析著這樣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徐構(gòu)卻不同意他的說法,補充說道:
“你忘了,剛才說了,杜宇飛本身就有點毛病嘛?!?p> “哦,對,那......那的確就不一定了。”
甄世仁也想起了這個因素,也不敢輕易下定論了。
隨后,宋工又猜測著說道:
“會不會是他老丈人得罪了什么人?畢竟他的工作性質(zhì)在那里擺著,而且最近他們針對壞人的行動也是不少?!?p> 聽到這,木公想到了小明從事的工作和經(jīng)歷,同樣面臨著各種危險,這個可能倒是存在的。但他仍是什么也沒說,聽著其他的人繼續(xù)議論著。
但長時間的討論并沒有結(jié)果,這沒有讓木公覺得心寬,反而有些煩躁,木公決定離開。
走之前,他又問了問店里的情況。
徐構(gòu)搖搖頭,嘆口氣說道:
“仍然是不太樂觀啊,不光咱們,你看看各行各業(yè)都不好干。其他方面的確在往好的方向轉(zhuǎn),可對于實體就實在是太難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保持原來的樣子呢?!?p> “這就相當(dāng)于給病人治病。雖然切除的是有害組織,但其他地方也會受到影響,總得疼一陣子,咱們現(xiàn)在就處于陣痛期,挺挺吧,應(yīng)該會好起來的?!?p> 聽后,木公仍然這樣勸慰著徐構(gòu)。
“也對,希望盡早見到起色吧,好在,現(xiàn)在還沒有更加強硬的對手出現(xiàn),否則咱們堅持到什么時候都不一定。”
徐構(gòu)也就是抱怨一下,木公的“大道理”他也懂。
沒再做過多的停留,木公又回到了媳婦身邊,但連續(xù)好幾天,木公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媳婦看著木公的表現(xiàn),不禁好奇地問道:
“都好幾天了,你不會只是因為杜宇飛的離世一直這么難過吧?”
木公勉強地笑笑,看著媳婦說道:
“跟他有關(guān)系,但又不全是。我在想,啥都不如有個好身體,如果人沒了,其他都等于零,所以我們要珍惜當(dāng)下?!?p> 媳婦雖然不知道木公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也不再追問。
這一天,木公接到甄世仁的電話:
“木公,忙啥呢?”
電話那頭的語氣有點怪怪的,至于怎么怪,木公又不確定,感覺像是有份驚喜,并且可能還跟自己有關(guān)。
木公則正兒八經(jīng)地回答著,除了陪媳婦,暫時沒別的事做。
然后,對于故鄉(xiāng)的來電,木公還是關(guān)心著杜宇飛的事情怎么樣了。
甄世仁說,可以確定的是,杜宇飛的死除了自身的因素,的確跟外界原因有關(guān)。這消息是從杜宇飛岳父那里得到的,他岳父正積極地爭取著杜宇飛事件的深入調(diào)查。
但結(jié)果,估計還得過一陣才能知曉。
交談了幾句,木公想不出更多的話題,靜待著甄世仁開始“說正事”。
果然,閑聊了幾句后,甄世仁有些神秘地問木公道:
“你跟余勇的關(guān)系怎么樣了?想不想收拾一下他?”
木公不明白他的意思,坦誠地回答著說,暫時沒有什么打算。
“這樣的人,不能饒了他......要不?我?guī)湍闶帐跋滤?,嘿?.....”
聽后,甄世仁顯得憤憤不平,然后有點邪惡地笑著說道。
木公不知道甄世仁要做什么,估計他是想幫自己,或許又要劍走偏鋒出奇招。
“那就謝謝你吧,讓他‘疼’一下也是應(yīng)該,這人的確壞透了,而且從小到大就沒變好過......”
木公表達著謝意,卻又擔(dān)心著自己說多了,讓甄同學(xué)以為自己是“指桑罵槐”。
木公眼里,甄同學(xué)也是一貫的“壞”,不過對待朋友方面,他還算合格。
還好,甄同學(xué)并沒有誤會,信誓旦旦地保證著說道:
“你就等好吧,放心,絕對讓他‘長記性’?!?p> 木公笑笑,感謝著他,卻并未抱太大的希望。
甄世仁卻回答說道:
“順便的事,不用謝我。“
“啥叫順便?”
木公不解,但甄世仁也未做過多說明,只說讓木公等待勝利的消息。
甄同學(xué)“主動請纓”,木公任由他“放手去做”,至于他有什么“花花腸子”,木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