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雖然口頭上是在拿這家公司的“丑事”來開涮,其實幾人卻是都很佩服敬重那家公司及老板,因為它的實干,也因為四人做人做事的理念與那老板不謀而合。
當然,對于那個老板的為人,都是通過盛勛的嘴中得知,他說那是個踏踏實實做事,卻不是個注重形象和外表的人--這和他的公司給人的印象一樣。
“反悔咋了?喝酒的話不算數(shù),好賴我是醒酒后反悔,有人在當場就?!畠擅媾伞??!毙鞓嬵H為不服氣地揭著木公短。
木公當然知道,他說的還是那天的事,和脾氣相投的人,自然聊的很多,徐構甚至說出了深埋于心的總結和心得。
他把“買賣人”分為兩大類,“正經的生意人”和“商人”,前者如盛勛的老板一樣的實干家,而后者則是不生產商品,或者只把產品當做道具“玩概念”,為了錢而毫無底線的“虛頭巴腦”的“買賣人”。
而后者,在徐構看來,他們一無是處,簡直就是社會的“蛀蟲”。
木公雖然同意徐構的大部分的看法,卻并沒有他那么“偏激”,他勸說著徐構不要“極端”,哪怕是“蛀蟲”也要從中發(fā)現(xiàn)優(yōu)點和積極面,為我所用。
也正是木公對于徐構眼中“蛀蟲”的態(tài)度曖昧,讓徐構不滿,認為他是個誰都不想得罪,沒有立場的“兩面派”,然后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就算他們不是“蛀蟲”,他們也必將不是這個社會的“中流砥柱”。
對于這句話,木公沒有反駁。
想起那天的事,木公又笑著問徐構說:
“你這看見我跟吃了槍藥似的,除了那天喝酒,你是不是還受了別的刺激了?”
徐構看了一眼木公,想了一下,然后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說道:
“是唄,那天‘參觀’別人的店,我就在想,咱們的‘核心’的東西一點不差。就是這張‘臉’實在是難看,這是‘門面’啊,大哥......”
“你這么不注意形象,這得嚇跑了多少人啊......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p> 徐構說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木公嘆口氣說道:
“你說咋想,畢竟錢是有限的,‘厚此而薄彼’,沒辦法的事。權衡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犧牲色相’,把‘硬件’做好,我以為總會有人感受到我的良苦用心,而忽略那些‘凄涼’的表象。”
“‘犧牲色相’?”
聽到這詞,估計徐構又開始心猿意馬,然后憋笑問木公說:
“那結果呢?”
他應該很想聽到木公自己“打臉”的結論。
“啥結果?結果很好嘛,喜歡的,該來的還是來了。而且能不在乎‘外表’還能堅持玩下去的,這就是‘大浪淘沙’啊,你積累了不少忠實的玩家,這可是我給你留下的一大筆財富啊......”
木公回避著這樣做流失“顏值控”玩家的弊病,為自己歌功頌德地氣著徐構。
看著木公洋洋自得,可能已經忘記了關于“犧牲色相”的事,徐構神情開始嚴肅起來:“狗屁!要不是參觀了一圈,我沒準還真就信了你的話。一對比,我才發(fā)現(xiàn),不是顧客挑剔,確實我們的表面工作做得不好,還‘財富’,你留給我的分明就是個爛攤子?!?p> 木公心情好,還是不惱,依然逗弄著徐構說道:
“那你啥意思?難道你也要和那些‘蛀蟲’為伍,不玩實力,玩虛的,玩套路?”
聽到這,徐構來了精神,但先淬了一口說道:
“呸,誰跟他們?yōu)槲?.....”
然后很有“深度”搖頭晃腦地說道:
“我可不會像他們那樣沒底線,但錢也是多多益善,這樣才能‘可持續(xù)發(fā)展’嘛。就像人,首先得考慮活著的問題,然后才是更高層次的追求,人都死了,連腦袋都不‘轉’了,還說什么追求?”
木公了解他的意思,他是說最起碼先能讓小店漂亮起來,留住更多的客人,然后用“內在”的“實力”吸引征服他們,有了錢就能實現(xiàn)更多的想法,以便達到良性發(fā)展的目的。
“那你說說,你具體想怎么做?!?p> 木公又關心著徐構要怎樣行動。
木公的認真,讓徐構更加的來了精神:
“我的想法,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說到這,徐構兩手在空中做著抓拿的動作。在木公看來,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猥瑣,感覺他不像在描述什么“宏圖偉業(yè)”,倒更像跟“有容乃大”有著什么關系。
也或許是木公多心,但那也是因為徐構平日里的表現(xiàn)所導致。
“我準備先把店面也就是臉面裝修一新,然后再做里子,做個全新的,全程不勞您‘大駕’的主題......”
徐構仍意氣風發(fā)地說著,而且顯得有些膨脹,他對木公這個“前輩”所做一切感到不滿和不屑。
木公沒直接反駁他,淡淡地說道:
“比我有錢,那你就折騰唄。除了這兩方面就沒別的了?要不我給你出點主意?”
徐構一副看不起木公的樣子,不相信他會有什么好主意。
木公不管他的態(tài)度,徑自說著:
“來這店的很多都是歲數(shù)不大的孩子,各方面意識淡薄,很容易受金錢的誘惑,也會輕易聽信別人的話,你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幫你‘推銷’下生意。”
“哦?”
雖然不知道木公要說什么,但此時的徐構明顯來了興趣,仔細傾聽著。
木公接著說:
“比如,你可以讓他們給你拉客戶,然后給他們點錢。拉來的人越多,給的錢也越多。還可以鼓勵他們拉更多的同學‘入伙’,用同樣的方式拉來更多的客戶。這樣,生意不就做起來了?”
徐構又變得目瞪口呆,良久說道:
“我發(fā)現(xiàn)你還真不是個‘蛀蟲’......你是個‘人渣’啊,你說的這不是傳銷嗎?”
不過,徐構停了一下又接著說:
“雖然‘手段卑劣’,但你能想到這些,還真出乎預料,我以為你只會做東西,但沒有其他方面的‘頭腦’呢。”
木公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你以為誰傻?其實做生意時間長了,那些看似高明的招數(shù),違法的也好,不違法的也好,誰都會懂,只是在于選擇做不做而已,但我是不想走這步的?!?p> 徐構又開始鄙夷起來:
“說的這好聽,好像你有多有原則,多高尚似的?!?p> 木公反駁道:
“這跟高尚沒多大關系,只是個人選擇,再說那些也都不是長久之計。另外,正是來這的很多都是涉世未深的孩子,這么做對他們影響不好......咱們也不能給他們做這樣的榜樣?!?p> 看著木公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徐構沒有反駁,也沒有再次“奚落”木公。
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問木公說道:
“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說話越來越不‘痛快’,不是玩‘中庸’,就是搞‘兩面派’,難道也是對什么有所顧忌?”
木公想了想,回答道:
“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情,顛覆了我的一些想法......其實很多事并不是簡單的一是一,二就是二的問題,更像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一樣的難解......”
“說得這么復雜,這不就叫用辯證的眼光看待事物嗎?哲學思想,你老師是不是沒教過你?”
沒等木公說完,徐構不耐煩地總結著。
“對,其實就是辯證思想,我是怕你文化低,聽不懂?!?p> 木公嘴上也不吃虧,接著說道:
“所以很多事情,我們不能太想當然,對自己的判斷和想法過于自信也是一種迷信。”
徐構聽著,半晌沒說話,或許因為木公的話,讓他聯(lián)想到了什么。
“哼,說得倒是振振有詞,不過越聽越像個‘兩面派’,你這有做叛徒的潛力啊。”
冷笑一聲后,徐構表達著對木公意志不夠堅定的不滿和他的擔憂。
本想反駁些什么,但看看時間不早,木公急于回家,也不再多說,準備離開。
“等等......”
臨走前,徐構阻攔到,然后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說說你那本‘黃色小說’的‘精神內核’,我準備著以此為‘劇本’做個‘正能量’的新主題?!?p> 木公挖苦著他“拉屎往回縮”: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剛剛還說完全不依靠自己做個‘里子’呢......先自己總結去,想不出來,再告訴你?!?p> 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木公倒是對徐構親自操刀做新主題有些期待,但總感覺這個不靠譜的徐構又會用什么壞心眼糟蹋自己的東西,何況他現(xiàn)在已經認定了自己的小說是部黃色作品。
回程的路上,想到小明能夠平安無事地回來,木公心情很是放松。為了圓想請鄒亮和小明吃飯的謊言,索性“假戲真做”,他聯(lián)系了鄒亮,安排著晚上吃飯的事情,鄒亮爽快答應。
“圓謊”只是個借口,想見小明才是真,除了擔心她的安全,還因為她是自己作品的知音。
回到家中,到了約定的時間,木公再次撥通了鄒亮的電話,問小明是否到家。
不料,鄒亮說小明臨時又有采訪,預計還得原地停留幾天,回程時間又延后了。
木公擔心著不要出什么意外,畢竟她所在的地盤,和她剛剛做完的報道,因為余浩然的存在,總讓人感到不安。
鄒亮說,他也從小明那了解了一些情況,先前那只是個普通的采訪,而且去的記者有很多。另外,她現(xiàn)在要做的采訪,也已經和那個樓盤沒有什么關系了。
聽他這么說,木公也就不再多想,但仍隱隱地感到不安,他勸鄒亮自己也該注意下安全。
小明沒有回來,聚會也就免了,媳婦難得休息,木公剩下的時間就得聽從媳婦安排了,逛街,逛商場這一天也就這么的結束了。
第二天,再次準備提筆寫作的木公仍對小明的事情念念不忘,與其放心不下,不如親自打探一下讓自己安心。
木公再次撥通了小明的電話,問她又忙著什么采訪,小明說是做一個關于同行的報道??磥恚拇_是沒再做關于樓盤的報道,這是最好的。
沒有了擔心和顧慮,兩人的談話也就輕松了很多,木公說:
“同行采訪同行,聽起來有點稀奇?!?p> 小明說,現(xiàn)在的媒體也多,有的亂說話,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所作所為對社會和人們思想觀念的影響。
“這我贊同,文字關系著人們的思想和判斷,雖然可以自由地使用它們,但也應該慎重?!?p> 木公這樣說著,包括和徐構說的那些話,自然是和最近的思想轉變有關。
“覺悟不低,可惜啊,我這幫同行就不這么想......”
小明夸獎著木公,感慨著卻欲言又止。
“記著,你還差我一頓飯啊,等我回來補上。”
想必,小明又要開始忙了,最后這樣叮囑著木公。
木公自然高興地答應,然后再次囑咐小明還是注意下安全。聊完這些,二人掛斷了電話。
沒有了其他思緒干擾,木公構思著自己的小說,是時候讓那個失蹤的兄弟“回歸”了。
木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嘆了口氣,感覺“回歸”可能不大恰當,有些時候它能完整的回來,而有些時候,它只能回來一部分。
但結局卻都是一樣的,“他”終究會離我們而去,帶走“他”的正是夢中的老人。而現(xiàn)實中,那個兄弟叫做健康,而夢中的那個老人叫做時間。
木公結合著自己的經歷,想象著那個兄弟回歸的方式,以及時間老人有什么囑托......
時間一點點過去,構思了一陣的木公提筆剛剛寫下幾個字,忽然電話響起。
是文文,仍不知其是敵是友,小明暫時又平安無事的情況下,木公猶豫著是否接聽她的電話。
猶豫間,電話已經不響,木公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準備繼續(xù)他的寫作。不料,電話再次響起,看來文文還挺執(zhí)著,又或許真的有什么急事,木公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邊似乎很急,有點著急地質問著木公為什么不接電話,木公只是含糊地解釋說剛剛有事,沒聽見。
那邊也不在乎他的什么理由,又問木公是否跟小明說起請她幫自己的事情。木公支支吾吾,說聯(lián)系過小明了,等她回來再說。不會撒謊的木公,即使是搪塞,也還說了些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