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兵卒惶恐著遠遠圍在店外,袁福見沒了侍衛(wèi)相護,心中的安全感將至冰點的極限,貓身哆嗦著躲在小令子身后,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鐘思齊注視著恒吉的雙眼,整個小店像是瞬間被冰晶凍結(jié)了一般,高手過招,神情的絲毫變化,往往蘊藏著出手的力度、方位和致命的招式!
突然,一臉冷峻的恒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我如今為閣下清空了場地,你我二人今日暢快淋漓的切磋一番如何!”
“同你切磋?”鐘思齊冷冷一笑“你這袁賊走狗也配?!”
“鐘小盟主,聽聞你九歲便能只身拯救中原武林,我鐵扇客乃江湖籍籍無名之輩,說來著實不配,不過,今日幸會鐘小盟主,豈有見而不拜之理?失禮了!”恒吉雙手抱拳一輯,忽然雙拳換掌,朝著鐘思齊呼嘯而來!
鐘思齊見這掌力非凡,心中驚訝卻也鎮(zhèn)定自若,掌力剛勁,那就以柔克剛!
力藏肩胛,環(huán)以肘腕,三分內(nèi)力,一拳正中恒吉肩髎穴,“咔嚓”一聲,恒吉右臂應(yīng)聲脫臼,整個人被震退數(shù)步之外。
恒吉右臂脫臼,不禁面無痛色,還面露喜色,一臉滿足,左手順手一拍肩胛,右臂“咯噔”一聲正位,立身雙手抱拳道“果然是高手!討教討教腿法!”
說著,恒吉雙手背在后背,點腳凌身而來,腳點如風(fēng)如影,一招“云影腿”猶如肆虐冰雹一般直逼鐘思齊各處要害。鐘思齊聚精凝神,見招拆招,步步防御,心中不覺暗自叫苦,怎么撞上“鐵扇客”這個高手,還背收雙手,這是和自己耗上的節(jié)奏!
恒吉見鐘思齊步步防御的密不透風(fēng),竟讓自己的“云影腿”沒討上半點便宜,遂放開雙肘,貼身近前上去,上拳翻飛,下腿如影,一招一式,風(fēng)馳電掣,每一處關(guān)節(jié),每一招勁法都飽含著十足的殺氣。
鐘思齊見恒吉也沒有罷休的意思,那自己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什么少林拳,無影手各式拳腳功夫,一股腦朝著恒吉傾瀉了出來。
二人出招拆招,功夫各有千秋,雖說拳拳到肉,倒也沾身即走,二人且戰(zhàn)且走,戰(zhàn)出店門,向著不遠荒山你追我趕膠著而去!
周圍甲兵看著二人戰(zhàn)出了店門,愈走愈遠,無人膽敢去追,紛紛聚在一起唏噓著,有的干脆鋼刀入鞘,做起了臺下看客!
袁福臉上惶恐未消,朝著眾人大喊著“都……都是死人啊……誅殺逆賊者,賞黃金百兩——哪個膽敢怯戰(zhàn),斬立決!”
“這……遵命!”重甲兵卒聽到袁福的大聲呵斥,紛紛百不情愿的朝著鐘思齊二人方向追了過去……
黃昏,荒山崗,雨劍和鐵扇相伴,蕭瑟的矗立在峭石之上,秋黃落葉裊裊,更增加了幾分這里寂靜的濃度……
不遠處,荒草堆。
鐘思齊同恒吉雙雙虛脫得交錯躺在一起,二人口角都滲著血絲,無力的大口喘著粗氣,很顯然,二人這陣切磋,從上午戰(zhàn)至下午,已是精疲力盡!
“痛快!”恒吉喘著粗氣哈哈哈大笑“我恒吉今日有幸遇鐘兄弟這等高手,足矣大慰平生!哈哈哈哈——”
恒吉奮力扭過頭來,朝鐘思齊道“我……我說,兄弟,你與那袁福到底有何仇怨?”
“說了——你也不懂!”鐘思齊和恒吉這般暢快淋漓大戰(zhàn)一場下來,心中不禁油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你是官府的人,我是江湖的人,官府的人只懂爾虞我詐,哪懂得我江湖的義薄云天!”
“呵呵呵……義薄云天?”恒吉不禁呵呵笑了起來“我也算半個江湖人,依我看,這江湖也不比朝堂干凈多少,天下烏鴉一般黑,只要有權(quán)利在的地方,都干凈不到哪去!”
“你叫‘恒吉’我記下你了,你……是我踏入江湖至今,第一位同我功夫不相上下之人……”
“哈哈哈——咳咳咳——”恒吉未等鐘思齊說完,已是哈哈笑的咳了起來。
“你笑什么?”
“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識……”恒吉緩了緩嗓音道“我恒吉能被當(dāng)今江湖盟主親口稱贊……此生足矣……哈哈哈!”
“看你也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為何甘愿要做那袁福的鷹爪呢?”
“鷹爪?”恒吉哈哈一笑道“兄弟,我早就說過,我恒吉是江湖的‘鐵扇客’,不是那袁福的走狗,你怎就是不信呢?你們在韶揚郡的事我也聽說一二,恒吉真是打心里佩服,你們這仗劍天涯,行俠仗義之舉,這也是我恒吉心向之事啊!”
“騙誰呢!”鐘思齊奮力站起身來,吃力得背起雨劍“今日因你,我殺不得袁福,來日我還要殺!旁人休想阻止得了我!”
“哎——鐘兄弟!”恒吉見鐘思齊欲走連忙起身道“你誤會了,我恒吉今日絕非有意阻礙你報仇!”
“你舍命護袁福周全,還不是有意是什么?”
“兄弟,你當(dāng)真誤會我了!我是欽佩兄弟的功夫,才這般不依不饒……”恒吉想了一會,突然眼神一亮道“有了!為證我所言非虛,我明日同兄弟一同殺了那袁福便是!”
“為何是明日?”
“難道兄弟不知道明日的太和樓之宴?”
“太和樓之宴?”
“袁福以保恩王——余少志的名義廣發(fā)英雄帖,宴請江湖各宗宗主,共商風(fēng)雨劍之事,這事兒兄弟當(dāng)真不知道?”
“沒聽說!”鐘思齊搖了搖頭“江湖廟堂不是一向涇渭分明嗎,朝廷的人怎會宴請了武林各宗主?”
“江湖朝堂早就沆瀣一氣了!”恒吉呵呵一笑道“管他呢,有了這場太和樓之宴,豈不是老天相助我們,取那袁福的狗頭?明日太和樓相約,不見不散!”
說著,恒吉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拋給鐘思齊道“明日持此金牌去太和樓赴宴,我保兄弟你安然進入宴席,哨兵衛(wèi)卒無人敢攔,記得喲,明日巳時宴開,你若遲到,我可要先你一步取袁福狗頭啦!”
鐘思齊拿著金牌看了一眼,這金牌純金所鑄,麒麟刻身,上有銘文“廣寧王”三字。
恒吉拍了拍鐘思齊的肩膀,哈哈一笑,回身撿起鐵扇,朝鐘思齊抱拳道“今日與兄弟打得痛快,明日再會,合力誅殺狗賊!告辭!”
望著恒吉蹣跚遠去的身影,鐘思齊想了想,隨手把金牌扔向遠處亂石叢中,恒吉敵友不分,為何受他相助?更何況,殺狗賊,是為大哥報仇,本是自己的事,與他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