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無常自把鐘思齊二人打水底之后,心中也是頗不安寧,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一樣,回想起鐘思齊言行舉止,倒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不像,越想越不像,不由懊悔自己當(dāng)時應(yīng)該聽鐘思齊辯駁幾句,如此下重手殺了他,著實(shí)令自己心存不安。自己徒弟“醉八仙”的話自然是信不過的,干脆,去武夷山尋六大宗派當(dāng)面質(zhì)問個清楚!
武夷山,飛崖閣。此時天己放亮,六大宗主仍是聚在一起細(xì)細(xì)謀劃著,焦急等待著。
驚天之謀,當(dāng)然得要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關(guān)聯(lián),縱然失得一招,總也有完美的彌補(bǔ)方案。諸位宗主的焦急等待,也就是鐘思齊被白無常擊斃的消息,若此番白無常出手順利,那便讓這驚天之謀剛開始便已到終點(diǎn)!
六大宗主品早茶兀自端坐,猶如僵尸一般,這也許叫做傳說中的威嚴(yán)生風(fēng),鎮(zhèn)定自若。
忽然,大堂之門被人推開,六大宗主的眼光“唰”的一下聚集在前來報信的門徒身上!
“稟諸位宗主,據(jù)沿線傳報,鐘思齊和北國煞姑在咽息河處,被白無常重掌劈入水中,一夜未出……”
“一夜未出,那肯定淹死了!好好好……”六大宗主臉色瞬間輕松了許多。
葉天士雖也是長長舒了一口氣,但雙唇卻不住的微微顫抖,雖在用茶盞刻意掩飾,但眼神中卻流漏一絲悲楚和失落。
“死要見尸,鐘思齊的尸體……現(xiàn)在何處!”葉天士放下茶盞追問道。
“稟葉宗主……鐘思齊……他們……沒有死……”小門徒諾諾著打量著諸位宗主,小聲稟報著。
“哦?”葉天士雙眼微微瞥了一眼眾人,輕輕哦了一聲。
“怎會沒死?你不是說他們被白無常打入水下,一夜都沒有出來嗎!”何安淼急忙追問道。
“回何宗主,他們是一夜都沒有出來,可……可是第二天正午,我們的眼線親眼看見,他們二人竟安然無恙的破水而出,還一路嬉戲打鬧,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這般詭異——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
“朝神龕峰方向走了!”
“看來他們不到華山至死不休啊!”
“怪哉——”王勒封怔著眼神道“那北國煞姑乃不死之身,白無常殺不死她,倒也在情理之中,可鐘思齊竟……”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北國煞姑本是半人半妖,在江湖上從沒有什么朋友,而如今,姓鐘的竟能同她如影隨行,定然也是個不倫不類的東西!”
“若是姓鐘的也有不死之身,那……這事兒可就難辦了!”
“姓鐘的有不死之身有什么可怕的!”何安淼道“那北國雙煞在江湖上折騰了幾十年,也不過如此,如今多他一個鐘思齊,我堂堂江湖正宗,又有何懼!”
“可是眼下情形,與我等甚是不利……”恒山氣宗宗主宇文督道“單單鐘思齊當(dāng)然不足為懼,可我們畢竟利用了白無常,此擊不中,黑白無常若聽了鐘思齊辯解,對我等心存怨恨,與我等為敵,那……”
“黑白無常,兩個老不死的怪胎,如今我江湖正宗用的上他,那是他千年修來的福分,修為再高又能如何,膽敢給老子翻臉,老子就敢滅他全真教派第二次……哎喲!”何安淼話未說完,直覺臉腮一疼,口中板牙應(yīng)聲脫落一顆“誰!誰用內(nèi)力打老子的!”
“咳!”葉天士輕咳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何宗主,諒你是新任嵩山宗主,有些事兒你不清楚,勸你就休要妄言!黑白無常是我江湖德高望眾的老前輩,是我等無能,才勞煩得了老前輩,老前輩此番下山本就是為我江湖除害而來,誰膽敢再對無常前輩出言不遜,休怪葉某人同他翻臉無情!”
“姓葉的,別以為你坐了江湖暫盟主之位,老子就怕你!”何安淼“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黑白無常同你葉天士有何淵源,江湖上誰人不知,休在老子面前大談仁義道德,你若真是有仁有義,誰他娘的會背著自己的親侄兒使黑手!”
“何宗主!話說的離譜了!”王勒封連忙喝止道“葉宗主此番大義滅親,在座我等誰敢妄言!更何況,若不是葉宗主前來籌謀,你宗山劍宗之仇,我江湖諸宗之仇,還能憑你來報不成!”
“你!……”何安淼被駁的無言以對,誰的心里都清楚,來此武夷山相聚,誰不是想殺了鐘思齊,可自己卻又沒那能力!
“諸位宗主休要爭吵!”武夷氣宗宗主鞠無過連忙相勸道“諸位宗主來我武夷山,不是來吵架的,是來解決事情的!”
“此番鐘思齊不死,日后想要取他性命也就難了!”宇文督道“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當(dāng)打消白無常對我等的猜忌為先!”
“如何打消白無常的猜忌?更何況,那封信白紙黑字的都在他的手里!”
“對啊,這該如何是好……”
“干脆我們認(rèn)栽算了,認(rèn)了鐘思齊這個江湖盟主……”
“不行,鐘思齊不死,何以報我慘死宗主之仇!”
“……”
世間多有的討論都往往有三個派系,戰(zhàn)派,和派,還有稀泥派。爭論不休,眾人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的條條流光,不約而同的追落在葉天士身上。
葉天士緩緩端起茶盞,欲要輕抿卻又放下,輕聲道“路,只要邁出一步,斷然沒有回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