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恒吉結結巴巴如何解釋,王妃顯然更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徑直走到床邊,緩身坐了下來。輕輕揭開蒙在柳歆面上的被衾。
柳歆和衣藥浴了三日,渾身上下仍是濕漉漉一片,臉蛋兒經(jīng)了藥浴蒸騰,顯得格外的水靈粉嫩,彎彎的俏眉,長長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梁伴著微弱的呼吸上下微浮,那攝魂的嘴角天生的微微上揚,雖氣血不足,唇色有些暗淡,咂眼看來仍是嬌艷欲滴,甚是可人。
王妃的的神情,由剛開始的不屑一瞥慢慢變成了細細端詳,最后竟變得眼神一亮,這姑娘沉睡的模樣竟是如此熟悉!
“小姐”二字不由脫口而出!
“小姐?”恒吉連忙湊身過來“額娘莫非與她相識?”
“???……”王妃回了回神,知道自己失了言,連忙故作鎮(zhèn)定道“你江湖中的人,額娘怎么會相識,我只是想說,這姑娘生的如此姣好,定是位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你可知這姑娘的名字?”
“孩兒只知這姑娘姓柳,江湖上名號北國煞姑,其余倒知之甚少!”
“姓柳?”王妃神情凝重“她家在何處?家中可有姊妹兄弟?”
“這個……孩兒不知!”恒吉道“額娘,江湖兒女,不是宗門子弟,誰問籍貫……”
“嗯!”王妃輕輕捋衣袖,撥開柳歆的眼瞼,搭指號脈“柳姑娘受了什么傷?雙眼竟有充血,真是奇怪,看著這么憔悴,脈象竟如此平穩(wěn)?”
“她是遇了仇家,被人打傷,得虧了我那思齊兄弟舍命尋來雪山靈藥,給姑娘藥浴了三日,這才恢復的如此之快!”
“舍命?”王妃回首輕輕一笑問道“洛風鎮(zhèn)距此千百余里,你帶著她縱馬一日便回,我看,你也是舍了命吧!”
“都是江湖兄弟……總應該如此的……”
“咳咳咳……”柳歆突然又是一陣急促嬌弱的咳嗽。
“額娘,她這是怎么了?來的時候并不咳嗽??!”
“她無礙!”王妃輕輕拍了拍柳歆的胸口,咳嗽也漸漸停了下來“額娘看,你才是身體有恙!”
“孩兒這都好好的,哪里有恙?”
“這里!”王妃指了指額頭“縱在江湖,關系再過要好,額娘也不信男女之間能有兄弟互稱的!”
“兄弟?江湖上本就沒有啊!”
“可是你剛剛就喚柳姑娘兄弟!”
“額娘,您定是聽錯了!我說的是思齊兄弟……”
“別說了!欲蓋彌彰,越描越黑!”王妃不由一笑,看恒吉的眼神也變得萬分慈愛。
誤會往往因為談話不在頻道,意思竟能通用。
王妃偷偷一笑,輕輕撫著柳歆的前襟道“如不是瓏兒這些年音信全無,你的親事也早就定了,你若是真的等不及了……這柳姑娘瞧著確實不錯,兒子有眼光,額娘也很喜歡!”
“孩兒同凌瓏小妹早年就有婚約在先,且曾在她面前許過誓言,男兒立世,當言而有信……”
“好好好,我兒恒吉本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小時候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王妃用手帕輕輕拂去散落在柳歆腮后的點滴藥湯“女兒家不同你男子漢,這湯藥得一口一口的喂下,怎能粗魯?shù)娜ス嗄???p> “不是,額娘,孩兒當真是用湯匙一點一點喂得!”恒吉見王妃面露喜色不再苛責,心情頓時歡喜不少。
“把湯藥端出來,我喂些給她!”
“好,額娘!”恒吉連忙伏下身來,從床下端出那碗溫溫的湯藥。
“藏得還挺嚴實!”王妃噗嗤一笑,接過湯藥,纖指輕輕試溫,看了一眼恒吉道“有道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該懂得憐香惜玉的時候,你要懂得!學著點!”
“誒,額娘!”
恒吉恭敬的站在身后,見王妃一手端著湯藥,一手捏著湯匙,不緊不慢,一勺一勺的湯藥徐徐送入柳歆的口中,只是雙手不知為何的微微顫抖。
“把柳姑娘放在這里也不是辦法!”王妃把湯藥銀碗遞給侍女,站起身來“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你的房間,她一姑娘家會怎么想?”
“額娘點醒的是,孩兒也想到事關柳姑娘名節(jié),只是……”恒吉面露難色道“孩兒也想過要勞煩額娘,只是柳姑娘的事……孩兒不想讓府中其他人知道?!?p> “你父王去軍營點校兵馬,沒有十天半月,想必也不會料理完結,你就放心吧,此事,額娘替你保守秘密!”
“阿速達……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隨你!”王妃微微一笑“為娘就把柳姑娘安置在身邊養(yǎng)著,一月之內保證府中男子誰也見不到她,如何?”
“孩兒勞煩額娘了!”恒吉朝著王妃恭敬長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