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如夢,碾碎心神,是夜,廣寧王府。
廣寧王緊攥著王妃的雙手,不住的顫抖,王妃察覺了異樣,輕晃廣寧王的手臂,喚道“王爺……王爺?你怎么了?”
“?。俊睆V寧王的心神俶爾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連忙擦了擦眼角“沒事,沒事,適才有些困頓,瞇了一會兒!當下……幾時了?”
“快到酉時了!”王妃斟了一盞熱茶遞給廣寧王道“喝些,暖暖身子?!?p> “嗯”
“我看你這幾日總為恒吉的事心神不寧,想來此事,你已有了主意了吧!”
“恒吉這孩子是歆國公唯一的血脈,眼下他也長大了,再說……”廣寧王輕嘆一聲道“我身為皇族,行事多有不便,南越縣主一事之后,風雨劍就再無覓蹤跡,以我一人之力想要復(fù)活遜弟和弟妹,想來也是沒有希望了!”
“王爺不必心存負罪!”王妃安慰道“為了歆國公一家,您已經(jīng)付出太多了,兄弟情義,你也無愧擔得起歆國公的大哥!”
“可……可畢竟當年遜兄弟的頭是我親手砍下的!”廣寧王道“我答應(yīng)過他,砍下他的頭,是為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十年之內(nèi)我定會尋得風雨劍復(fù)活他們夫婦,可……終究我食言了!”
“不怪你!”王妃道“風雨劍能讓死人復(fù)活之事,也不過是當年江湖上的傳聞!”
“這不是傳聞,是真的!”廣寧王道“是我親耳聽到的!”
“景離子道長說的?”
“嗯!”廣寧王看了一眼王妃道“景離子是當今世上道法超絕的道長,又是弟妹的義父,他總沒有說謊話的道理!”
“風雨劍的事,景離子定是沒有說謊的,你信了,我信了,國公爺也信了,可我家小姐卻從來沒有相信過!”王妃拉過廣寧王的手“國公爺之所以相信風雨劍,是因為他想復(fù)活當年被他一念枉測,而冤殺的那俞國的七萬俘兵,七萬條無辜的生靈,這件事是國公爺心中永遠的痛,他心中負著罪,所以才想要付出一切的去彌補!才不遺余力的去尋找風雨劍,去相信風雨劍!”
“此事我知道!”
“你知道國公爺?shù)乃惺?,卻不知道這些年的你我已然活成的當年的國公爺!”王妃的眼淚不由迸涌而出“當年斷雁崖的事,已然成為你我心中的負罪,為了得到玄冥令語,你甘愿冒著死罪,偷偷向南越郡主借兵,說是為了維護那一丁點的血脈親情,其實是為了取得縣主主君的信任,你甘愿放下王爺身段,替七歲的恒吉千里求親!”
“凌瓏那孩子,其實我也是真心喜歡的!”
“凌瓏我也喜歡,可……若是南越郡主的夫君不是水丘澤的弟子,也沒有拿著玄冥令語,當初的你我,還會這么做嗎?”王妃抹了抹眼淚“你不會,當然我也不會!這些年來,恒吉為了當年的一紙婚約在江湖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我心里都被深深的負罪感填充著,復(fù)活國公爺和小姐,成了我們心中的執(zhí)念,但直到那日我再次看到凌瓏,我才明白當初小姐對我所說的話!”
“她說什么?”
“她說‘執(zhí)念也許是一種貪婪’!”王妃微微一笑道“王爺,十多年了,我們已經(jīng)把恒吉撫養(yǎng)成人,放下執(zhí)念,風雨劍的事交給孩子們吧!”
“可……我真的想讓遜弟夫婦復(fù)活??!”廣寧王把王妃一把擁入懷中,老淚縱橫“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嗚嗚……我想著,凌瓏自幼就機靈過人,此番她定不是無緣無故的來到這里,很有可能她已經(jīng)知曉了他爹的下落,想要向我借兵亦或者尋求其它幫助,趁著恒吉還未和她見面,我們把他的身世告訴他,讓他知道風雨劍對他的重要,讓他想方設(shè)法得到凌瓏手中的玄冥令語!”
“你不想恒吉娶凌瓏為妻?”
“沒……沒有,我是想讓恒吉知道……”
“恒吉是不會這么做的!”王妃微微搖了搖頭“恒吉這孩子我清楚,最是重情重義,我們告訴他一定要怎么做,或者一定要得到什么,說白了,不就是借恒吉之手來滿足我們想得而又得不到的嗎?”
“可這畢竟關(guān)系到遜弟夫婦的復(fù)活!”
“可這也關(guān)系到恒吉的幸福!”王妃道“把這件事交給恒吉,但不能對他說一定要復(fù)活國公爺和小姐,他憑自己的能力,不論走到哪一步,只要幸福活著,我們就對得起亡人,如若他真能得到風雨劍,復(fù)活了他們,是我們所期,也是國公爺和小姐之福!”
廣寧王被王妃的一席話激靈了心扉,低頭不語,思索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道“嗯,就按你說的辦,我相信恒吉這孩子,我也了解這孩子,這孩子的能力遠在我們想象之上,對于此事,他或許真有自己的一番見地!”
“嗯!”王妃抬首望著廣寧王的臉龐,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