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派人搜遍了皇宮,把一行在宮中有替貴人們做過車夫的人全部都調(diào)了過來。
幾排的人黑壓壓的站在正殿里,似乎擁擠十分。
尉遲夜的面色沉了沉。
“怎的這么多?”他望著底下的人蹙眉道。
“回皇上,這些個都是留在宮中身兼多職的,時而喂馬,時而給主子們辦辦事,偶爾也會充當個趕路的?!崩罟嗾f一句,皇帝的臉就陰沉一分。
他睨向臺下的婢女,婢女害怕的瞧了一眼自家的公主。
而尉遲茗嫣則是眼神示意她去找。
昨日,她便讓自己的貼身婢女去選一個會武藝的車夫來保護阿瑾姐姐。
竟沒想,正是這點害了她。
婢女有些抖,咽了口唾沫,來至幾排人的面前看著。
一排一個的對過去,時辰已不知過了多久。
姜懷的面色愈加的陰冷。
婢女在最后一人鑒完之時,抖得更加厲害了,她哆哆嗦嗦的僵硬回身,上前了幾步,經(jīng)過尉遲茗嫣的身邊時,眼神憂慮不安。
“如何了?”尉遲夜動了動神色問道。
“回,回皇上,奴婢,奴婢并未找到?!?p> 說完,她立即哭喪著臉跪下磕頭道:“求皇上原諒,求皇上原諒?!?p> 尉遲茗嫣眼眶含淚,望著自己的皇哥哥,企圖能替自己的婢女求情。
“皇上,不用老臣多言,您知道該如何做。”姜懷此時心中怒火中燒。
阿瑾便是因為進宮陪同皇上才遭此不測的,若是待在府中根本不會出這等事情!
他不會去責(zé)怪公主,曉得她也是一片好心。
但事情竟是從宮中出來的,若皇上不給他一個說法,就莫怪他翻臉了!
尉遲夜動了動漆黑的眼眸,對著一旁的公公道:“將這婢女,拖下去斬了。”
尉遲茗嫣瞪大了瞳孔,忙急急跪下來替自己的婢女求情道:“皇哥哥三思,皇哥哥三思啊,是嫣兒指使婢女去尋車夫的,都怪嫣兒,都是嫣兒的錯,皇哥哥你就饒了她吧,她自小就陪在嫣兒身邊無微不至,嫣兒早已視她為親人,若皇哥哥要斬她,那就從嫣兒的尸體上胯過去吧!”
婢女也緊跟著求饒不已,連連流淚對著公主搖頭。
尉遲茗嫣同她一道跪著,伸出胳膊緊緊環(huán)繞著婢女,不讓任何人動她。
尉遲夜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轉(zhuǎn)頭望向姜懷。
姜懷一心都是自己的女兒安危,他凜了凜道:“老臣以為,這些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小女至今生都死未卜,皇上應(yīng)當立即派人去尋!”
尉遲夜撐了撐手,偏頭看了一會兒殿外,道:“傳朕命令,從宮中調(diào)動數(shù)十名精兵,全力搜尋姜府嫡女,若是不能尋到,提頭來見!”
李公公身子顫了顫,諾了一聲吩咐下去辦。
“大將軍看這樣如何?這樣吧,朕也有些累了,大將軍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定第一時間通知將軍府。”尉遲夜漆黑的眸子深邃得望著姜懷道。
“多謝皇上,老臣告退?!苯獞褢嵢凰π潆x去。
尉遲夜冷哼一聲,將目光睨向尉遲茗嫣,對著一旁的太監(jiān)道:“即日起,將公主幽禁在宮中,不得隨意走動,沒有朕的吩咐,不得擅自放她出來?!?p> 太監(jiān)俯身,來至尉遲茗嫣的面前,請她回去。
婢女輕輕拽了拽她。
尉遲茗嫣深深凝望著尉遲夜,一句話也未說,轉(zhuǎn)身離開。
她是有多天真啊,才會覺得皇哥哥對她是最好的。
皇哥哥這是在不信任她,不是么?
她苦著臉,抬頭望天,眼神中充滿了悲意。
阿瑾姐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她祈禱著,平復(fù)著心情,回到了宮殿。
太監(jiān)派人緊密盯著,辦完了這些事情便回來跟皇帝復(fù)命了。
“希望她能理解朕的苦心?!蔽具t夜起身,負手道。
太監(jiān)俯身笑道:“公主一定會明白陛下的用意的,陛下這是在保護公主呢。”
尉遲夜凝視了前方一會兒,回去了寢殿。
大將軍姜懷怒氣沖沖的回到將軍府,對著木桌子就是一敲,雙拳握得緊緊的。
在事情知曉后,便有了之后姜氏的哭哭啼啼。
“阿瑾啊,你到底在哪啊,讓母親好是擔心?。 苯系难劬Σ紳M了血絲。
姜懷只覺聒噪不已,一人回到了書房,清靜清靜。
他的女兒阿瑾失蹤了,皇帝便是那樣一副淡然的態(tài)度?這其中怕是另有隱情。
姜懷細細的想著,他不放心宮里的人,所以一回到府中便是差了一批人親自去尋。
知道了事情后的丫鬟阿俏頃刻魂散的碎了杯子,兩眼頓時聚起了眼淚,掩嘴痛哭著。
她回想起小姐出宮之前,調(diào)侃著打算帶她一道進宮,她因不懂得宮里的規(guī)矩,恐連累小姐,便沒要求跟去。
但此番,阿俏心痛難忍,后悔不已,她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個巴掌,哭著癱倒在地。
“小姐,小姐……”阿俏滿臉淚光,低低得喊著。
外頭日出大好,阿月打算將自己的被褥拿出去曬曬,這等活她是不指望丫鬟了,畢竟她覺得自己倒像是這里的丫鬟,一點也不似將軍府的二小姐。
誰讓她是庶出的呢,這么想著,阿月抖了抖被褥,打算一把抱起來。
這時,有下人竊竊私語著。
阿月有些好奇,便湊近了過去傾聽著。
待聽到了具體的事情后,她面色煞白,如被抽去了魂魄一樣。
“不,不可能,不可能……”阿月摸著桌子,坐在了椅子上。
不可能!她的兩眼滾淚,泣不成聲。
“阿姐,阿姐……”她哭得不能自已。
過了一會兒,她忽的抹了把眼淚,迅速跑向了正廳,便看見主母正尋死覓活的,她一咬牙,去了父親的書房。
叩了許久的門,姜懷眼都不抬,整個人有點木然。
一時間,整個將軍府都陷入了慌亂之中。
他身為一府之主,此時更不能輕易的離開,只能祈禱著阿瑾能夠平安的歸來。
阿月叩了許久的門,終是放棄,身子一點一點下沉,她環(huán)繞自己,將頭埋得低低的。
當日,賊寇窩里頭紛紛飲酒作樂,一片吵嚷之聲。
姜瑾凝著秀眉,環(huán)抱自己。
此刻的將軍府,怕是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吧,也不知母親是何等的傷心欲絕。
她猜想著,皇帝定是礙不過父親的當堂討人,再顧及到她是從皇宮里出去后失蹤的,遂必定會礙于責(zé)任派人來尋。
但終究是不會放心的,父親也會自行再派一隊人馬前來尋她。
匪人狡詐,他們在這兒似乎看起來漫不經(jīng)意,作樂之樣,但實則在這風(fēng)平浪靜的背后卻暗藏著玄機。
她已消失了,現(xiàn)在日頭正竿,想是從宮中的人馬還未出來,父親的人手勢必會比宮里頭來得快。
問題便是她無法得知這些賊寇的真正計劃,他們會不會傷害到前來相救她之人。
姜瑾蹲在草席上思忖著,忽有人觸動了鎖鏈,發(fā)出陣陣聲響。
她抬頭,見一匪人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把黑鑰匙在里頭攪動著。
這人是要做什么?放她出去么。
門瞬間被打開了,姜瑾警惕的迅速起身。
“小娘子,我們頭兒說讓我放你過去,乖乖和我走一趟吧?!边@賊寇笑得一臉,眼神污濁的看著她。
姜瑾微一思索,抬眼道:“你們做干什么?”
她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己腰間平放的銳竹,幸好當時自己留了一手,接下來便以不變應(yīng)萬變吧。
“哪兒來那么多的廢話呢,走,快走?!辟\寇進來想要伸手拉她,被她側(cè)了側(cè)身疾步走出房門。
臭娘們兒,有點兒個性。賊寇色瞇瞇的望著姜瑾離去的背影,這女的身段兒可真好啊。
她轉(zhuǎn)頭,謹慎的看著他,淡淡道:“你們首領(lǐng)在哪呢?”
賊寇忽然精蟲上腦,逼近她道:“在哪兒?”
他大笑道:“爺是好久都沒碰過女人了,今兒就讓爺爽爽咯。要是你敢給老子亂喊亂叫的,老子就殺了你。只要跟頭兒說你想逃跑,被我給就地了,頭兒便不會怪我的?!?p> 這么說來,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首領(lǐng)想要以她為人質(zhì)的計劃,想擅自占有她。
道完,那名賊寇就伸出兩只手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姜瑾表現(xiàn)的十分從容,笑道:“好啊,你過來,我給你?!?p> 賊寇“喲”了一聲,瞬間感到樂滋滋的,忙湊了過來。
在不過一尺距離之下,她迅速摸出銳竹,狠狠刺入他的后背。
她不想殺人,只不過想這人反省反省一下而已。
有了昨夜的經(jīng)驗,姜瑾已是壯膽了不少。
“你……”賊寇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嘴中立刻溢出鮮血。
她快速拔出帶血的銳竹,在倒下之人的衣物上擦了個干凈。
賊寇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瞪著姜瑾,然后使出吃奶的勁兒,大喊道:“來人??!快來人?。∵@臭娘們兒傷了我要跑了,快……”
姜瑾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瞬時,有許多人聞聲趕來,便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弟兄,以及她手中的尖銳之物。
“可惡,給我上!把這女的給我辦了!”幾個兇狠的賊寇一擁至上。
姜瑾瞬間大喊:“救命?。∈最I(lǐng),救命,不要啊,你們不要過來,首領(lǐng),救救我,快救救我?。 ?p> 她是故意如此的,她現(xiàn)在對于賊寇的首領(lǐng)來說是最為珍貴的,若是傷了她一絲一毫,他就會損失一些平等的物換。
這些人公然對她如此,想必首領(lǐng)也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姜瑾一邊利用身旁的障礙物推下阻攔,一邊大喊著。
在她退無可退,被逼至墻角之時,她握緊了手中的銳竹。
“臭娘們兒,跑啊,快跑啊?!逼渲幸粋€迅速的上手摸了她一把臉。
姜瑾拍開,死死的瞪著他們。
“哎喲,還很有脾氣的?!辟\寇調(diào)笑著,道:“這會子你看看有誰能夠救你?”
說完,眼色示意幾人上前。姜瑾推開他們,再次大喊。
“喊什么喊,今天就是大羅神仙在此,爺爺們也要辦了你,都給我上!”賊寇獰笑著。
姜瑾已是無法再退,她閉上了眼。
突然,賊寇窩里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支箭飛到了她的肩窩處。
好險。她望著腦邊的箭,掉了一滴冷汗。
“奶奶的,哪個王八蛋!”賊寇憤怒不已,看著倒下的弟兄,忙轉(zhuǎn)過頭去。
只見首領(lǐng)依舊還握著射箭的姿勢,他的瞳孔似豹一般凜冽,道:“是我?!?p> 聲音低沉又帶著點點的警告之意。
姜瑾看到來人,如釋負重,她直直的貼著墻滑落,驚魂不定的喘著。
賊寇們忙哆哆嗦嗦的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也不敢吱一聲。
首領(lǐng)一步步走過來,他們忙讓出了一條路。
“怎么回事?!彼囊浑p瞳孔帶著蕭然的冷意。
姜瑾踉踉蹌蹌的起身,來至首領(lǐng)面前,指著方對她有猥褻之意的匪人道:“此人假意借著首領(lǐng)您的命令,擅自將我放出,想要侮辱我?!?p> “還有這些人,方才他們一個個的都想對我行非禮之事,幸好有首領(lǐng)您及時趕來。”
她指著這些賊寇,坦然自若道。
“頭兒,你可千萬不要信這女的說的話啊!這女的方才還傷了四兒,現(xiàn)在還躺在那兒呢,她的話不能信??!”賊寇說完,狠狠的睨了她一眼。
首領(lǐng)的瞳孔中瞬息萬變。
姜瑾看他有所動搖,于是便道:“首領(lǐng),你也是知道的,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罷了,如何能徒手開了那鎖鏈?便是他以鑰匙開之,假意傳您之言讓我過去,竟沒想是要將我放出,行那等之事?!?p> 她說著說著,忽掩面涕了起來,偷偷的上瞟了一眼,她繼續(xù)道:“這些人都是與他串通好的,他們還說您不算什么,就算是公然違抗您的命令也要將我給辦了?!?p> 首領(lǐng)的臉色更是沉了沉。
“便是那人,您方才聽到了嗎,他還說您是王八蛋呢!”姜瑾指著一邊咬牙切齒瞪著他的賊寇道。
“首領(lǐng),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你不要聽這女的說的話,她是想挑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