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路陡峭的山路,曲折盤旋,通往山寨的小路直達(dá)山頂,雖然邊沿設(shè)有簡陋的扶欄,手扶著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扶欄的顫動。往下看去,一片片密密深深不見底的樹林張牙舞爪著,越發(fā)恐怖。
溫折草不禁汗顏,要是不小心從這兒摔下去,,,一想到那凄慘模樣,少女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抓著簡陋扶欄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
越往上走去,山路越陡峭,漸漸地,待溫折草回望來時路時,山路九龍回轉(zhuǎn),已找不回來時路。
不自覺又跟緊男子,陸北城走得輕松,溫折草在他身后跟著,左手拎起衣裙,右手扶著護(hù)欄,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會弄出聲響,驚動不遠(yuǎn)處的一眾山賊。
可前方走著的山賊押著馬車趕路,后面幾個小廝肩膀扛著搶來的東西,馬車轱轆軋過的車聲,眾小廝的討論嘈雜聲,肆意的張揚大笑,響徹山谷。
所以溫折草的這種“小心翼翼“,完全沒有必要。
一眾山賊說笑間,轉(zhuǎn)眼快到了山頂,溫折草早已累得氣喘吁吁,腿也開始發(fā)軟,他們這一路走了可是有兩個時辰!從山腳到山頂,溫折草一向自詡體力還不錯,可看向一旁臉不紅心不跳,始終如常的男子,也不得不暗自佩服。
前方的山賊走著走著,忽地停下了腳步,溫折草大驚失色,以為她們被發(fā)現(xiàn)了,可很快她注意到原來是那領(lǐng)頭的山賊,在給眾小廝們差遣命令,不久后,他們一行人又往前走。
溫折草忙不迭的跟上,腳步慌亂之間,竟腳底一滑,踩空了,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溫折草還未來得及驚呼,走在前面的陸北城聽到動靜后,回過頭來,反應(yīng)迅速的身形一移,溫折草只覺腰間突然一股加固的力道,將她整個人攬在其中,下一秒,是男子身上的冷冽氣息。
她抬起腦袋,正對著男子胸口,男子身上的力道未松開,溫折草被卡得有些難受,朝男子小聲道:“陸北城,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p> 感覺到腰間禁錮的力道一松,溫折草慌忙退開與男子之間的距離,再向那一眾山賊望去時,發(fā)現(xiàn)早已沒了人蹤跡。
屹立在眼前的,是用木材高高建起的一道大門,上面題著“龍崗寨“三個大字,大門兩側(cè)擺置著焰火燒得正旺的兩支火炬,用木架高高支起,鐵鍋上的木材被搭成八字形狀,此時,這火炬正隨風(fēng)有一下,沒一下的顫動著。
溫折草伸手拽了拽旁邊男子的衣袖,:“陸北城,看樣子我們到了?!?p> 男子沉默不語,順著山勢察看了下四周的地形,山寨門口有五六人把守,凡是從外面歸來者進(jìn)入還要出具腰牌,戒備森嚴(yán),一眾山賊們在這個安樂窩里十分活躍,忙碌不停。
陸北城在一旁觀察著,發(fā)現(xiàn)這龍崗寨所建面積并不小,四周用石塊堆砌城墻,綿延百里,各個出口插著色彩鮮明的旗幟,黑色圖案所用龍騰,龍首呈傲然之姿,頭頂之上是黃色圖案的日光,陸北城挑眉,這幫山賊,野心不小阿,公然挑戰(zhàn)皇權(quán)。
忽然男子目光停在一處,是所處山寨后面的城墻部分,地勢低洼,又處背陰面,若不刻意看,則十分容易被忽略,那一處城墻之外,長著兩棵粗壯的樹,枝干粗獷,樹葉郁郁蔥蔥,越過城墻,恰可以做遮擋。
“折草,跟著?!瓣懕背腔仡^看了眼女子,確保她沒出什么狀況后,一把攥住女子的手,使出輕功般,步伐輕快的繞過山寨把守著的正門。
陸北城的速度太快,溫折草慌亂之中攥緊了男子的衣襟,緊閉著眼,心臟咚咚跳個不停。
在那一處枝繁葉茂之地,陸北城落定腳步,溫折草這才松了口氣,男子攀上粗壯樹枝,將溫折草拉上,兩人挨得很近,所處的高度,在濃密的樹葉掩映下,正好可以將山寨內(nèi)的景象一覽無余。
溫折草伸出手扒開遮擋視線的樹葉,露出一雙眼睛窺探,山寨內(nèi),忙碌的山賊們來回跑動,大多穿著粗布衣服,黑灰色居多,頭戴汗巾,有的直接裸著膀子,來回扛運東西,汗水沁滿額頭,小廝們有忙著擺桌椅的,搭置紅布,擺放簇簇花團(tuán),一時竟有幾分喜慶之意。
溫折草疑惑著,這場景,怎么,這么像準(zhǔn)備結(jié)婚儀式?
不會吧?!
溫折草忽地轉(zhuǎn)過頭,“陸北城!“
男子猝不及防,被她的腦袋生生撞上嘴角,溫折草捂著腦袋,好像撞到什么東西了。
陸北城沉默地拭去嘴角的血跡,整個靈魂都布滿了黑線。
溫折草拉回正題:“陸北城,他們不會是要娶我家五小姐吧?!?p> 有了剛剛的教訓(xùn),陸北城下意識的防著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隨后不緊不慢答話道:“是,他們要娶你家五小姐?!?p> 溫折草支棱著腦袋,使勁地?fù)u著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陸北城:“你說了不算?!?p> 溫折草“選擇性失聰“,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身子,想要順著這棵粗壯大樹的枝干跳下去,可男子早已料到她動作似的,一把將女子攬回來,按下她不安分的腦袋。
“你聽。“
溫折草安靜下來,山寨內(nèi)小廝們的對話清清楚楚地朝他們傳來。
“都給我動作快點阿,要是壞了老大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燭,都吃不了兜著走?!?p> “快點,你,過來,把這東西搬到老大新房里,還有,那個,金色的器皿,酒壺也都一并拿過去。“
那命令人的男子隨背對著她們,不過聲音倒是大得驚人,讓人想聽不到都不行,接著,那男子環(huán)視了一圈,指著一年齡尚小的女仆道:“你過來?!?p> 那女孩乖乖上前:“三當(dāng)家?!?p> 男子上下將她打量了一圈,看樣子不過十四五歲,山寨內(nèi)本就女子少,作活的女仆更是為數(shù)不多,暫且將就吧。
“你一會兒把喜服送到新娘子房里去?!?p> 聽到此話,溫折草又焦灼的想要動彈,然,被陸北城牢牢禁錮著,:“安靜些?!?p> 女子遂罷,又忍著垂下腦袋。
那男子的話又清晰傳來:“給我看牢新娘子,以后,無論她去哪,你必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伺候,聽見了沒?若出了什么閃失,我要你小命不保?!?p> 女孩年齡尚小,未見過什么世面,被這樣一嚇,渾身嚇得一抖。
慌忙溫順的躬下身子:“三當(dāng)家放心,奴婢謹(jǐn)記?!?p> 三當(dāng)家滿意的點點頭,“去吧,給我機(jī)靈點?!?p> “是。“女孩恭敬行了個禮,就欲離開。
“慢著。“
被男子叫住,女孩轉(zhuǎn)過身來,恭順道:“不知三當(dāng)家還有何吩咐?“
男子朝她招招手,女孩順著男子的示意上前,溫折草豎著耳朵想要聽清男子所說何事。
可那男子機(jī)警得很,掩耳在女孩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孩頻頻點頭。
語畢,男子道:“可記清了?“
女孩道:“三當(dāng)家放心,翠玉不會忘事的?!?p> “恩,下去吧?!?p> 見女孩離去,溫折草也急不可耐的轉(zhuǎn)過身去,像陸北城請求道:“我們也下去吧?“
女子悲戚地皺著眉頭,急切的一雙清澈眼睛看向自己,純粹無雜質(zhì),令人難以開口拒絕。
陸北城按下心中的動容,看了眼天色,語氣強(qiáng)硬道:“不急,還不到時機(jī)?!?p> 溫折草“狂躁“:“那要等到什么時候?“萬一,萬一來不及了呢。
陸北城冷靜的聲線,安撫下女子心中的急躁:“等天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