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茴死了。
她死在了冬天。天氣很冷很冷。
故茴醒來的時候是在一條小路上。路旁有花,開得正艷。
路是黃泉路,花是彼岸花。
“我以為我這一生未曾做過壞事,死后起碼也會升入天堂。卻沒想到等著我的竟是地獄”
故茴原名顧慧,十五歲時被星探看中進(jìn)了娛樂圈,更名故茴。
跌跌撞撞地混了十年,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反而擁有了一大幫自己的死忠黑粉。
茴臭:“看那女的,還童星呢!也就小時候長得能湊合看?!?p> 茴臭,黑了故茴整五年。
看你妹:“故茴,賤人。一生黑,不解釋?!?p> 看你妹,活捉黑粉頭子一位。
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故茴有多想撕下童星的標(biāo)簽。你也不知道,你輕描淡寫的一句一生黑,她的心會有多疼。
“算了,都過去了?!?p> 故茴很喜歡彼岸花,那很美。
“這條路有那么多鬼走過,可花開的還是這樣盛。也是鬼仁慈,不舍得采?!?p> 故茴本想采一朵,但卻只是輕輕地摸了一下花瓣。
這條路不長,也不過是故茴二十五年的縮影。
三歲,抱著她母親的大腿喊:“媽媽?!?p> 五歲,一個人去巷口那家陳記包子鋪說:“大爺,我要…要三個包子,給你錢?!?p> 七歲,奶奶送她去小學(xué)?!澳棠涛也皇沁@個小學(xué)的。”“你這死丫頭片子跟誰學(xué)的,還想騙俺老婆子?!薄澳棠獭娴牟皇沁@兒啊?!?p> 十三歲,初中寄宿。齊漾:“那個顧慧,你怎么總一個人啊。我們做伴兒吧?!?p> 十五歲:“兩個小姑娘長得真漂亮,我們正好有對姐妹花的戲。來試試吧。”顧慧:“啊……我…”齊漾:“好哇,慧兒。我們要是去了,以后就是大明星了?!鳖櫥郏骸昂?。”
十九歲,林楓:“這孩子名字不好,換個名字。叫故茴吧,襯她。”顧慧:“媽,為什么要改名???我…我不想改?!绷謼鳎骸拔易屇愀哪憔透?,哪來那么多事?!?p> 二十歲,故茴體重增長很快,臉上也爆了痘。
二十三歲,齊漾沒了。網(wǎng)絡(luò)暴力太可怕了。那個花兒一般的女子,凋零在了本該盛開的春天。
二十五歲,漾漾,我來陪你了。
故茴換了一身她最喜歡的小熊睡衣,花了美美的妝。然后,服了半瓶安眠藥,用本來應(yīng)該切水果的刀,割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便再也沒能醒過來。
床頭柜上有一封信。
母親:
請?jiān)徫业淖运?,沒能養(yǎng)您終老。我沒能成為您的驕傲,也沒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我只是…有一點(diǎn)累了。請不要嘗試叫醒我,我會不開心的。真的。
母親,卡里還有七百萬。是我最后的積蓄。您拿著養(yǎng)老。要好好的。
不孝女:顧慧
路到頭了。
右拐是一間茅草屋。屋前有一口鍋。鍋里的湯很香,那是孟婆湯。
左拐是一座臺子。七七四十九個臺階,那是望鄉(xiāng)臺。
右邊屋里走出一個老嫗,身上是古時的粗布衣衫,三千白發(fā)也僅用一根麻繩打了個結(jié)束在腦后。僅有的裝飾便是鬢上斜插了一朵鮮艷的彼岸花。花紅發(fā)白,美人垂暮。
“姑娘,去臺上望兩眼吧。”老嫗長相蒼老,但聲音卻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
“不必了,我的身后事。都料理好了。您是孟婆?”
故茴沖著孟婆笑了一下,有些憨憨的。但那笑很甜,能甜到人心檻兒里的那種。
“什么孟婆不孟婆的,都是世人給老身起的外號罷了。我就是一個給鬼盛湯的老婆子?!?p> 故茴:“那這湯便是孟婆湯?喝了便可忘卻前塵,重新來過?”
“嗯~姑娘說的不錯。但這活了一世,儀式感總該有。姑娘還是先去了望鄉(xiāng)臺,再來喝我這孟婆湯吧?!?p> 故茴:“那我便先去了。謝謝?!?p> 望鄉(xiāng)臺不高,但卻望得見故鄉(xiāng)。那,可是離故茴最遠(yuǎn)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