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馬元年老成持重,所以徐牧野才叮囑其走小路護送趙元奴下山。
血葫蘆似的護衛(wèi)受的都是皮肉傷,已經(jīng)敷上草藥,包扎完畢,暫時不能再對敵,但走路無礙,由二人護送著趙元奴出了山寨。
臨行前,徐牧野又暗中叮囑苦竹為趙元奴尋了一套男人的粗布衣裳,在臉皮上抹了黑泥,希望這樣二人能瞞過老鴰寨的耳目。
為了防止老鴰寨偷襲,打的山寨措手不及,徐牧野早就派趙北和趙宋兄弟兩個潛伏在山下的林子里,若見到老鴰寨引人來攻,便及時回山寨報信。
對付老鴰寨,分兵之計已經(jīng)用不成了,因為對方實力過于強盛,普通的山賊嘍啰就有三百之多。
滅掉僅有三十來人的黑燈寨不過是易如反掌,所以徐牧野只能向外求援,柳三娘子雖因自己救了一個女人得罪老鴰寨而生氣,但仍舊給了破敵之道。
那便是上吞骨寨,去請白骨夫人襄助,共同御敵。
不過自己對白骨夫人一無所知,只是從柳三娘子口中得知對方與灰老鴰曾有過節(jié),說不定會幫黑燈寨度過難關(guān)。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徐牧野去尋了屠黑虎,說自己要去吞骨寨求援,問白骨夫人生平有何好惡,又為何與老鴰寨有仇?
屠黑虎聽罷,不禁嘿笑兩聲,才回道:
“寨主現(xiàn)在已有了兩位夫人,還不知節(jié)制,可真是真漢子?!?p> 見徐牧野面色泛冷,屠黑虎知道說錯了話,忙一轉(zhuǎn)話頭,道:
“寨主不知道,這白骨夫人乃是米倉道一等一的媚女,是那種看一眼,就讓你心神不守的女人。”
“灰老鴰貪財好色,以前曾經(jīng)打過白骨夫人的主意,所以二人才結(jié)了仇怨?!?p> “白骨夫人好少年郎君,聽說吞骨寨里時常蓄養(yǎng)著三五個英俊少年供其褻玩,寨主若要想其求援。”
屠黑虎止住話頭,欲言又止,看了徐牧野一眼,這才緩緩道:
“憑著寨主的相貌,應該也能入的了白骨夫人的眼,不過寨主可能要犧牲一番色相,為了黑燈寨,想必…想必寨主也是可以理解的……?!?p> 屠黑虎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抬頭一看,才知徐牧野早已出了寨門,身后亦步亦趨跟著石鼎天,二人的身影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寨門后頭。
而留在黑燈寨的其他人,則已經(jīng)開始挖掘陷坑了,縱使勝過老鴰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徐牧野也是本著能殺一個便是一個的決心,吩咐眾賊挖設陷坑,又遣秦錚去扶風縣買獸夾,置在陷坑底。
與此同時,徐牧野已經(jīng)在思考若白骨夫人不答應出手,黑燈寨退路何在?
硬拼是肯定拼不過老鴰寨的,雖然黑燈寨占據(jù)地利,只要守住寨門,則任憑對方多少也攻不破。
可一旦寨門破了,黑燈寨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后山雖有一片山林可以藏人,但卻沒有下山的路,所以寨門破,便意味著眾人十死無生。
不過還有一條脫身的險路,黑燈寨后山和吞骨寨僅相隔一條不過三丈長短的深峽,若能連通姑射山的北峰和南峰,則黑燈寨縱使是破了,眾人也可以逃出生天。
黑燈寨的存與亡,皆系于白骨夫人之手,徐牧野深感肩上擔子極重,行在路上,一言不發(fā),滿腦子都是黑燈寨被攻破的模樣。
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二人上了姑射山的北峰,吞骨寨在北峰峰頂上,寨里共有弟兄三百來人,寨里有傅飛花和鐵摩勒兩大頭領(lǐng),實力比老鴰寨只弱一線。
徐牧野在山腳下時,便高喝道:黑燈寨寨主徐牧野來拜謁吞骨寨白骨夫人,并奉上厚禮一份。
所以吞骨寨沿路的守衛(wèi)都沒有為難他,反而及時將消息送回了山寨。
吞骨寨。
白骨夫人正慵懶地躺在虎皮上假寐著,身著深煙色牡丹花羅背心,白嫩地肌膚透過紗衣若隱若現(xiàn),下身則穿著厚實的襦裙,兩只白嫩地腳丫宛如白玉雕成,柔順地躺在虎皮上。
身側(cè)有兩個俊俏的少年跪坐于地,正給她錘著腿,等守衛(wèi)回報完消息以后,這才猛地睜開眼睛,道:
“黑通天已死,怎么黑二白沒有當這寨主,竟落在其他人手里了,奇怪,奇怪?!?p> “前些日子黑燈寨與御府火并,死了七八十個嘍啰,已是名存實亡,如今他們又惹到了老鴰寨的頭上,那徐牧野來咱們吞骨寨應該是求援來了?!?p> 白骨夫人身側(cè)有一個宛如朽木樁的老嫗,是吞骨寨的軍師,米倉道上都呼其為諸葛婆婆。
單憑白骨夫人這樣一個弱女子,能在米倉道盤踞數(shù)十年,此人功不可沒。
“哼哼,黑通天已死,黑燈寨分崩離析,他們憑什么會認為我會出手襄助?”
白骨夫人微微挪動身子,身后層層襦裙像波浪一般劃開,露出一抹春光,底下伺候的少年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了一眼,霎時眼睛便看直了。
原來白骨夫人內(nèi)里穿的是緄襠褲,也就是無襠的褲子,流行于北宋上層社會,因宋代襦裙肥闊且層疊,女子便溺不便,才多喜在內(nèi)里穿著緄襠褲。
男人也是如此。
而民間的普通百姓平日里多干農(nóng)活,外無罩裙,才會穿有襠的褲子,稱之為裈。
白骨夫人顯然已經(jīng)覺察到了少年的目光,面上顯現(xiàn)出妖嬈的笑容,媚笑道:
“好看嗎?”
少年還未回神,呆愣地點了點頭。
“哼,那就去陰曹地府看個夠吧。”
白骨夫人臉色一變,霎時怒容滿面,揮手喝道。
“來人那,把這小子的眼珠子給我挖了,扔到后山喂了大蟲?!?p> 門外應聲進來兩個如狼似虎地山賊大漢,一左一右將少年提了出去,任憑對方如何哀求,白骨夫人都無動于衷。
剩下的少年已經(jīng)被嚇的瑟瑟發(fā)抖,白骨夫人瞧見不禁嘆了一口氣,哀道:
“寨里盡是些粗漢,我掠來的小郎君也都是沒有膽氣的皮囊,難道我白骨夫人注定要終老一生么?!?p> 身后老嫗滿含冷意地哼了一聲:
“昨日你不是才從伏虎山回來么?”
白骨夫人去伏虎山作的什么勾當,諸葛婆婆心里一清二楚。
“伏虎山是三山之首,上次灰老鴰尋我的麻煩,雖有您運計周旋,可老鴰寨和魚頭寨兩寨相逼,咱們也是萬萬敵不過的?!?p> “多虧了鎮(zhèn)三山出頭為我免去災厄,不過他太老了,我不喜歡他,可為了吞骨寨,又不得不委身于他?!?p> 白骨夫人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黑燈寨大難臨頭,吞骨寨也是群狼環(huán)伺,白骨夫人不得不以身飼虎,求得一線生機。
“我說過多少次了,這群山賊不值得你如此上心,趁早離開,才是上策,否則到時候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諸葛婆婆苦口婆心地勸道。
“不,這是官人留下的基業(yè),我不能讓它毀在我的手里,只要吞骨寨還在,官人就在。”
“三郎,三郎,他又來看我了?!?p> 白骨夫人雙眼迷離,眸中滿是春情,貪婪地親吻著身下的那張虎皮。
這是吞骨寨老寨主,也是白骨夫人的官人,蕭梟早年間打死的一頭大蟲所得,白骨夫人視若珍寶。
諸葛婆婆怒不可遏地瞧了對方一眼,卻又帶著幾分心疼,最終離開了。
少年仍舊膽戰(zhàn)心驚地跪在地上,只?;⑵ど弦痪哐┌椎纳碜?,肆意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