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野不停地為蕭玉娥換著濕毛巾,希望能退燒,半個(gè)時(shí)辰以后,胡老牛終于端來了熬好的柴胡水。
蕭玉娥平時(shí)也沒有丫鬟伺候,所以徐牧野只能耐著性子,一勺一勺地喂進(jìn)對(duì)方嘴里。
柴胡水不太好喝,蕭玉娥雖然迷迷糊糊,卻也左躲右閃不愿喝。
徐大寨主只能溫柔地哄著,好說歹說,才把一碗藥湯喂完。
可是饒是如此,蕭玉娥卻也不見醒來,額頭的燒稍微退了一些,徐牧野暫時(shí)心安,卻聽得門外熙熙攘攘,忙奔出準(zhǔn)備呵斥幾聲。
只見眾人拉扯著一個(gè)年過半百的老頭,老頭長須飄飄,已是兩鬢斑白,背上負(fù)著一個(gè)小竹簍。
正掙扎著:
“老夫是聞名十里八鄉(xiāng)的郎中,你們這群山匪,怎敢如此對(duì)我?”
“寨主,這老頭竟敢孤身一人潛入我黑面郎嶺偷采嶺上草藥,還在寨田邊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
趙五說了一句,又撇頭看向那老頭:
“你不知道黑面郎嶺是我黑燈寨的地盤,這嶺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黑燈寨的?!?p> “世間草藥本就是無主之物,何時(shí)成了你黑燈寨的東西了?”
那老頭不屑地哼了一聲。
徐牧野聞之大喜,真是瞌睡送枕頭,一把捉住對(duì)方的袖口,道:
“郎中,我是黑燈寨寨主,我家夫人昨夜受涼,染了風(fēng)寒,如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還請(qǐng)郎中救她一救!”
“哼,作惡多端的山賊,你占了老鴰寨,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老夫一介良人,怎能出手救一個(gè)山賊夫人?”
那老頭撫著長須,頗為心高氣傲。
“哼哼,今日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若是不救,那我現(xiàn)在就把你點(diǎn)了天燈,為我黑燈寨添燈加火?!?p> 徐牧野冷笑一聲,緩緩道。
“不知病人在哪?老夫?qū)︼L(fēng)寒發(fā)燒,還是頗有幾分心得的?!?p> 那老頭面色不改,越過徐牧野,兀自朝里走去。
“在里屋?!?p> 徐牧野一怔,暗道這郎中倒是能屈能伸,瞧著模樣道貌岸然,不過一嚇,便原形畢露了,看來有的時(shí)候還是武力更容易解決問題。
”郎中,你放心,只要你治好了夫人,我不會(huì)虧待你的,以后我這黑面郎嶺的草藥任你采,再賞你十兩銀子?!?p> “好說,好說。”
那郎中已經(jīng)推門而入,匆匆應(yīng)了一聲。
公孫苦舟先是為蕭玉娥把脈,以后緩緩搖了搖頭,道:
“脈搏綿軟無力,頗有些不妙啊?!?p> 又看看了蕭玉娥的舌苔,瞳孔,而后才道:
“夫人脈搏無力,臉頰煞白,舌苔發(fā)黃,應(yīng)是陰盛陽衰,太過體虛所致的虛寒癥?!?p> “再加上昨夜受了涼,多時(shí)積聚的陰氣壓倒陽熱,一朝崩發(fā),便不可收拾。”
“那該怎么辦?”
徐牧野著急地問了一句。
“準(zhǔn)備……。”
公孫苦舟張口欲道。
“大夫,望您慎言。”
徐牧野打斷對(duì)方的話,咬牙切齒地看著公孫苦舟,大有一言不合,就點(diǎn)天燈的意思。
“準(zhǔn)備后事,這話卻過重了,不過尊夫人現(xiàn)今陰盛陽衰,若要好轉(zhuǎn),需極陽之物,補(bǔ)陽濟(jì)陰才行?!?p> 公孫苦舟忙轉(zhuǎn)變?cè)掍h,搖頭晃腦道。
“何謂極陽之物?”
徐牧野又問。
“千年人參,亦或者遼東鹿茸?!?p> 公孫苦舟心虛地看了一眼徐牧野,而后肅聲道。
“人參也產(chǎn)于遼東,寨里肯定沒有這等寶藥,我這就派人下山去買。”
徐牧野思襯半晌,忙將屠黑虎喚了進(jìn)來。
“徐寨主,灰老鴰真的是因你而死么?”
公孫苦舟突然沒來由地問了這么一句。
“差不多吧,我占了他的山寨,又引的老鴰寨內(nèi)斗,不過那廝是掉下懸崖而死,卻不是死在我的手里?!?p> 徐牧野一愣,繼而不耐煩道。
“好,就沖徐寨主殺了灰老鴰,今日這只人參,我公孫苦舟出了。”
千年人參世間也沒有幾支,公孫苦舟本想叫徐牧野尋不到知難而退,聽罷徐牧野所言,才咬了咬牙改變主意,道。
“您老仁意,今日之恩,徐牧野莫不敢忘?!?p> 徐牧野忙躬身拜道。
“呵呵,我全家老少五口都死在灰老鴰手里,我日夜不能寐,恨不得啖其血肉,今日上山也不是為了采藥?!?p> “我一月上山一次,借著采藥的名頭,想尋機(jī)藥死灰老鴰?!?p> “不想這廝,已經(jīng)伏首了,倒了了我一番心愿?!?p> 公孫苦舟慘然一笑,面上滿是凄苦之色,而后打開藥箱,從最底的夾層里,取出一只薄薄的木盒來,打開一看,不過是一支巴掌大小的金黃人參,全須全引。
“老夫這只人參長于長白山,已有五百年藥齡,夫人只需有一條參須就夠了,若多了,反倒不美?!?p> 公孫苦舟用藥箱里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根參須子來。
“我再輔一些通絡(luò)去寒的草藥,應(yīng)能叫夫人醒來?!?p> 公孫苦舟匆匆去熬藥了,徐牧野心里升起了一絲希望,又守在蕭玉娥的床簾,不敢離開片刻。
公孫苦舟的藥湯熬好以后,由徐牧野一勺一勺的喂給蕭玉娥,徐牧野沒有發(fā)話,胡老牛也不敢走,三個(gè)人一齊等著蕭玉娥蘇醒。
“徐寨主,有句話,不知老夫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公孫苦舟撫著頷下白須,緩緩道。
“何事?您盡管講?”
徐牧野道。
“依老夫行醫(yī)多年的經(jīng)驗(yàn)來看,夫人體虛陰寒,應(yīng)是服了某種陰寒草藥所致,老夫長年在山間采藥,這間屋子有一股很輕的藏紅花味道,雖然幾乎微不可察,但是逃不過老夫的鼻子?!?p> 公孫苦舟環(huán)顧四周,道。
誰料此話一說,便見胡老牛面色大變,冷汗如雨,徐牧野心知其中定有緣由,喝了一聲,道:
“胡老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苦啊,自從夫人三年前被擄上山寨,偶有一日來尋我,說其是官宦之后,絕不能懷上山賊的孽種。”
“夫人年歲與我家幼女相當(dāng),我可憐她,這才每月用藏紅花做主藥,熬一碗藥湯,按時(shí)帶給夫人。”
胡老牛嘆了一口氣,道。
“真是苦了她了?!?p> 徐牧野半晌無語,而后才緩緩嘆道。
“今夜我守著夫人,二位早些歇息吧?!?p> 徐牧野剛剛說罷,便見蕭玉娥細(xì)長的睫毛微微抖動(dòng),竟緩緩睜開了眼睛,見徐大寨主坐在床邊,喃喃自語道:
“我真是魔怔了,怎么夢(mèng)里都是他?!?p> 徐牧野一頭黑線,忙起身將胡老牛和公孫苦舟推出屋門,又叫屠黑虎領(lǐng)著二人去歇息了。
“夫人,可把我嚇壞了,你已經(jīng)昏迷一天?!?p> 徐牧野松了一口氣,坐在床邊道。
“呀,原來不是夢(mèng)?!?p> 蕭玉娥臉上閃過一絲羞怯,將棉被扯了上去,蒙住腦袋。
等了半晌,卻不見徐牧野來掀,便悄悄露出縫兒看去,徐大寨主手里正拿著一支金黃色的人參,一根一根地?cái)?shù)著參須子,嘴里還咕囔著:
“十七根,應(yīng)該夠吃半個(gè)月了,也不知道這老頭藥箱里再有沒有了?”
回到客房的公孫苦舟登覺心頭空空,忙打開藥箱,便見裝著人參的木盒躺在藥箱里,而人參卻不見了蹤跡。
不用說,肯定去黑燈寨寨主偷拿去了。
公孫苦舟大呼徐牧野可恥,卻又無可奈何,兀自發(fā)了一通牢騷。
“先生,何事驚叫?”
山寨里巡夜的人,聽見喊聲忙奔了過來。
“蚊蟲擾人,難以安睡?!?p> 屋里傳來公孫苦舟平淡的聲音。
巡夜的人見無事便悄悄離去,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如今正是初春,哪里來的蚊蟲?
鴉殺盡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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