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親節(jié)

　　人越是長大，就越是孤獨。我不知道父親建在的時候會不會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望過去，又是怎樣看待過去的。至少，在我眼里，父親是委屈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

　　他年輕的事情我知道的實在是太少，大概就是個極其優(yōu)秀的男孩子，學習好才藝多，長相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不是校草就是系草。我本以為，這樣的人應該一輩子與好運相伴，后來我才想明白，真的一帆風順，那就不是生活了吧。與之相反，我的父親沒有美滿的童年，再好的成績也不如二叔那張會說話的嘴。所以很多時候，小兒子總是要比大兒子得寵一些。這么多年造就了父親內(nèi)斂的性格，又或者太窮苦了，所以拼命學習。后來遇到媽媽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了，畢竟他們是在家里都不會用一些親密稱呼的兩個人，更多的是直呼其名。而那時，我還以為大家都是這樣。

　　父親的離去，對我而言，和天塌了沒兩樣。以前總是笑嘻嘻地說著，真要是有一天，天塌了，還有高個子的頂著呢?，F(xiàn)在只剩下我和媽媽，我以為我們這也算是相依為命了。但好像，我們兩個中間，總有一個對相依為命這件事有誤解。

　　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天，仿佛時間不存在一樣，也沒有什么事能再牽動我的心。就這樣，到了父親節(jié)的日子，母親叫我出來吃飯，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等我到了地方，我才發(fā)現(xiàn)，有她的朋友，她朋友的女兒，和我的大姨。而那位朋友，在我眼里已然是小三上位?？赡芩麄儾]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發(fā)展，但是精神出軌就不算出軌了嗎？我真的很難以想象，那天的自己是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他們的。

　　入座以后，大姨坐在我和媽媽中間，我和大姨說我想換個位置，和媽媽坐在一起?？墒谴笠叹谷缓臀艺f，你怎么這么尖尖。尖尖的意思翻譯一下可以理解成矯情。真的是難以置信，足夠震驚，我不敢相信我大姨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更不敢相信媽媽竟然附和我大姨。難道我一個剛失去父親幾天的人不配和自己媽媽坐在一起嗎？難道我不能稍微表現(xiàn)出一點點難過嗎？

　　事實還真是我不能，我非但不能，我還要足夠開心。不知道是成年人的生活都是這樣，還是只有我是這樣。我不記得那天的飯我都是怎么咽下去的，我只知道我不能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難過。我甚至清楚地記得我笑著吃圣女果的樣子，沒心沒肺的樣子令人厭惡。后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該舉杯慶祝父親節(jié)快樂了，媽媽張羅著大家站起來，給她小三慶祝父親節(jié)快樂。我拿著酒杯站在那，只是盯著他。終于，我笑不出來了，也說不出來父親節(jié)快樂幾個字。只是那樣盯著。我還記得那天，他的女兒還當著我的面，問自己爸爸，我怎么了，我能怎么呢。葬禮他不是沒來，就是他勸我顧全大局的。他女兒大我六歲，他會不告訴自己女兒來參加我爸葬禮嗎？還是會看不懂我怎么了。

　　我只覺得我可笑，我以為我現(xiàn)在只有媽媽了，我們自然是相依為命的。殊不知，人家可能早就想另覓佳人。那這些年，我爸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