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組織體檢,其中有一個環(huán)節(jié)需要在耳垂上扎針取血。
可憐的我沒有遺傳爸媽的優(yōu)良基因,天生沒耳垂。護士小姐姐在我耳朵上揉了半天,愣是沒擠出足夠的血來。
然后我就離開了那一條龍的隊伍,獨自蹲在小花園邊的長椅上扯耳朵。
不一會兒,段同學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他一只手握著干棉球按在耳朵上,一只手拿著一塊巧克力遞在我面前,“你那不是沒耳垂的原因吧?我怎么覺得你是營養(yǎng)不良?”
他說完之后從上到下的把我打量了一遍,“吃個巧克力緩緩吧,別緊張。”
我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挑食,吃飯還超級墨跡,每次吃到一半,媽媽都要把飯再重新回鍋給我加熱一下。
剛剛體檢測的身高158,體重75斤,還穿著棉衣。
我接過段同學手中的巧克力,撕開包裝,然后慢悠悠的啃了起來。
嫌棄的聲音又響起,“你是沒有牙齒的老奶奶嗎?不對,老奶奶都比你吃得快!”
我就知道他那里會那么好心,還來給我送巧克力,好不過三秒就是說的他吧。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來,把腰板挺得筆直,“說我營養(yǎng)不良,但我長得高啊!不像你,小矮子!”
那個時候晚長的段同學比我足足矮了半個頭,我經(jīng)常拿身高來鎮(zhèn)壓他。
之后身高反超我一頭多的段同學,就完美的跟我演繹了持續(xù)多年的風水輪流轉(zhuǎn)的大戲,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最終我的耳朵還是沒能扎出血來,溫柔的護士姐姐給我扎了胳膊,被扎的臂彎那里黑了好幾天。
……
段同學為了一展自己美妙的歌喉,報名參加了元旦晚會的節(jié)目。
和他膽大威猛的同桌,也就是我們的大班長一起,合唱了鳳凰傳奇的《郎的誘惑》,臺上的畫面那叫一個美??!
段同學:“娘子?!?p> 大班長:“啊哈?”
段同學:“You will not get hurt.啊~娘子?!?p> 大班長:“啊哈?”
段同學:“You will not get hurt.”
“……”
坐在前排的老師們也被逗得前仰后合,整首歌下來,我們?nèi)嘉嬷榻畹亩亲?,看著臺上一本正經(jīng)演唱的倆人。
不過段同學的RAP說的相當不錯,很有節(jié)奏感,我們音樂老師說,快趕上他小兒子敲的架子鼓了。
那時候都調(diào)侃他們兩個,說如果他們組個組合肯定能干過已經(jīng)大火的眾多傳奇?zhèn)儭?p> ……
教我們生物的李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每次上他的課,整個教室里都彌漫著迷人的芳香,這個味道到了夏天就變得尤為嚴重,我們?nèi)嗾媸强嗖豢把园。?p> 我的座位就在中間第二排,雖然不是離講臺最近的,但卻是離李老師最近的。
他講課不喜歡站在講臺上,而是喜歡站在過道里,據(jù)他所說,這樣更能增進他和我們之間的距離。
可我們并不想和他增進距離好不好……
此刻的他就站在我和段同學之間的過道里,我用右手托著腮,以一個李老師不會發(fā)現(xiàn)的姿勢,偷摸的把鼻子塞進手掌內(nèi)。
就在李老師正講心臟動靜脈血管講到激動時,一個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在他身邊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濃烈的香水味瞬間漫布了整個教室。
李老師瞪大了雙眼瞧著碎在自己腳邊的香水瓶,然后指著段同學,“你這是在干什么?”
段同學灰溜溜的沒敢抬頭,然后就在全班哄亂的討論聲中,李老師揪著段同學的校服領子走出了教室門口。
聽隔壁班那時剛好去老師辦公室抱作業(yè)本的課代表說,李老師把段同學揪到我們班主任跟前,讓我們班主任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么小的小男孩喜歡噴香水,比小女孩還愛美,怕他走了彎路。
后來我們班因為這件事笑了他好久,可憐的他還被叫了家長,她媽媽知道他偷了香水之后還把他痛批了一頓。
他冤枉的說:“我是真的受不了那個味道了,剛從家拿來的香水,還沒研究出來怎么噴呢,就被地板給終結(jié)了……”
當然這些話他也只能在班里和我們說了。
那一陣子班主任著重盯著他,怕他再有什么別的小動作。就連開班會強調(diào)女生不能戴首飾化妝時,班主任都是盯著段同學說的。
我們在下面憋笑憋的辛苦,段同學委屈的辛苦。
……
段同學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他的字體美妙絕倫,哪個老師看了都是嘆為觀止。他們紛紛表示,段同學的字簡直是他們教學多年以來見到過的最特別的。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用語言來形容,換言之,我覺得任何一個形容詞都不足以將他字體的氣魄完美的呈現(xiàn)出來。
他自己說,這得益于三年級時叫他描字帖描了整整兩個星期的班主任,那是他年少時期最大的噩夢。
后來有一個新轉(zhuǎn)來的歷史老師,說話比較直接,但那是我聽過形容段同學字體最貼切的一句話了,“段晨,你寫的這字,怎么像是剛剛學會控制自己假肢的人寫出來的?”
緊接著傳來的就是來自我們班集體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聲。
自那以后段同學又開始被逼著練字了,不過這次老師們再也不敢讓他描字帖了。
……
那幾天老是下雨,所以我的折疊傘就一直在我的桌邊掛著,這也就正好成了我驅(qū)打惡人的權杖。
我這個人天生沒有什么數(shù)學細胞,倒是養(yǎng)成了一個很標準的生物鐘,就是看見數(shù)學老師這種生物就犯困的鐘。
從數(shù)學老師剛開始進入上課狀態(tài),一直到他布置完作業(yè)離開班級,我整個人就像躺在棉花里一樣,軟綿綿的,直感覺自己老是在翻白眼,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老師剛離開教室,我就一頭匝在了書桌里,真的是秒睡的那種。
再醒來之后,抬頭看見的就是另一科老師了,要么就是對著我微笑,要么就是緊皺著眉頭。
我當時就在想,他們都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人,怎么會不理解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呢?
后來才知道,他們理解,但是他們不允許。
等到下課之后,我打算出去放放風,還沒來得及站起來,整個人就往過道倒去。